果不其然，圣上退席后不久，这顿年夜饭也很快就散了，而当景湛往宫门外走的时候，刚巧碰见一脸堆笑的小太监。

“容将军，景侍郎，陛下请——”

这时还有三三两两的王公大臣往外走，听到此话都不禁拿眼打量了过来。

逢年过节的，陛下有什么要紧事？

容时手握重兵，景湛文采斐然，可堪大任，难道……陛下要秘密立储？

想到这一层，不少人眼中露出炙热的目光，脚步也悄悄靠过来。

“容将军，景侍郎请吧，陛下已等了许久了。”小太监又开口，这不禁让其他人停下了攀关系的脚步——陛下在等着呢，你们这群想攀关系的往后捎一捎。

容时倒是浑不在意，直接跟着小太监大步而去。景湛冲我点了点头，又冲四周做了个揖，也加快了脚步疾步而去。

我从景湛那一眼读出了很多东西，比如说——委屈你了。

我忽然头皮发麻。

“这便是陛下亲封的乡君啊，果然是气度不凡。”

“是啊是啊，我听闻你还有一位兄长，可是还未婚配？”

“家中可还有未婚配的姐妹？”

我是女子，这群大老爷们不能围上来，但纷纷给自家的婆娘使了眼色，没一会，我就被挤在人群中看不见了。这……我比公主还受欢迎呢……我在心中默默汗颜。

我也终于通透了景湛那一眼的意思。

话说这边，景湛和容时对视一眼，这一眼中互相包含了太多的情绪，但二人什么都没说，径直走向了养心殿。

陛下要在养心殿见他二人，这本不该是见臣子、商要事的地方，景湛在心里默默想，估计秘密立储的谣言就要被坐实了。

刚刚走到殿前，门口的太监便笑盈盈的迎了上来。

“景侍郎稍待。”

这话是陛下让容时单独进去了，景湛表示理解的笑了笑，点了点头，立刻止住了脚步。而当容时进去后，周围的小太监默默的离远了些，景湛站在殿门口，没有动。

既然陛下没有下旨让他走远些，可见陛下是准备对他开诚布公、坦诚相见了。先请容时只是因为家丑不可外扬吧。嗯毕竟老子打儿子总不能让其他人听见。

景湛猜得没错。

容时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云靖帝坐在榻子上，手边还有一杯热茶。

“逆子，跪下！”云靖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却掩盖不了声音中的怒气。

“你可知道你错在哪里？”

“儿臣知错……”

看着眼前乖乖跪着，抿着嘴、又长得像他娘亲的容时，云靖帝的火气消下去一大半，他突然想到，谁年轻的时候没有为了爱情一厢情愿呢？怎么到了自己儿子这里，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在。

“朕也明白，你们这些年轻人总有追逐爱情的时候，朕当年对你娘亲……”云靖帝说到这里没有再说下去，“可是，你要明白你以后的路，与臣子争妻，丢不丢脸？”

容时没说话。但是他在心底是认同云靖帝所说的。

他从小便背负着这样的身份、这样的秘密，走在云靖帝为他精心铺设的康庄大道上，大概是为了弥补母亲的遗憾，他自小受着最好的教育，而云靖帝也对其他儿子的学术武功都不上心，以至于这届真正的皇子甚至都没有过及格线的。

云靖帝的身体似乎也不能支持他发太多怒气说太多话，喝了一口茶之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你自己明白便好，起来吧。把景湛叫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