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便提着剑携着铺天盖地的杀气而来。身体一跃，半空中一字马举剑下劈，当先一人便被爆了头，血花飞溅、脑浆炸裂。

剩下六人心头颤动，眼中慢慢浮现恐惧。在同伴中，他们几人算是身手不俗的了，可是没有想到一招便被成王爆了头。可是事已至此，再无退路，身为杀手，任务失败的下场比死还惨。

“杀！”

柴北恒落地，已经能够感觉伤口迸裂，肩头隐隐濡湿。可是根本来不及细看，便长剑一扬，宛若游蛇，以诡异而凌厉的姿势又插入了敌方阵营。

而对方亦是看到她肩头血迹，心下一喜，招式越发凌厉起来。一时间剑气飞舞、风声呼啸，激起尘埃四溅和着枯枝碎叶，光影迷离。

“嚓！”利剑劈来，柴北恒以剑为杵，仰头一翻，踏着对方的剑，借力而起，横剑一劈，剑光闪烁。

“噗！”血花湮灭，三人已经毙命于剑下。

“轰！”柴北恒坠地，大口大口喘着气。她已经传信暗卫，可是这片密林实在是大，地形复杂而且小道纵横交错，如果老天实在是要收她，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剩下三人看着同伴尸体，握剑的手隐隐颤抖，几人对视一眼，纷纷伸手入袖中。

柴北恒一看，必是他们还有杀招。电光火石之间，手中长剑飞执而出。

“啊！”一人惨叫嘶嚎，抱着断臂痛苦翻滚。兔起鹘落之间，柴北恒已经奔到进前，双手伸出锁住另外两人的咽喉。

“咔嚓！”两人口中鲜血流出，猩红血线顺着柴北恒莹润的手掌滴落，两眼翻瞪的头颅以诡异的弧度折断。

“轰！”手上一松，两人尸体坠地。柴北恒突然踉跄后退，捂着左胸。那里插着一根细而长的针，在日光下，泛着幽蓝光泽。

眼前重影叠嶂，柴北恒喉头腥甜，跪在地上吐出一口黑血，喘着气，似是了然的道，“有……毒”

“所以你还是得死！”那名被断了手的爬起来，看着地上柴北恒，面色狠毒扭曲，“你竟然敢断了我的手，我杀了你。”说罢，寒光一闪，朝着柴北恒当头劈下。

“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柴北恒双手握住锋利的剑身，鲜血如泉涌，从眼前滴落宛如九天垂落的雨花。

仰头看着眼前的杀手，双眸猩红，咬牙切齿地道，“反正我就要死了，你何不等我做个明明白白的鬼？否则我死的糊涂，怨气冲天 ，必是要找你日日夜夜索命。”

那人右手已断，仅凭左手使力有些吃力，不知道是看到柴北恒满脸血迹太过瘆人，还是因为大耀比较信奉鬼神之说。有些紧张地道，“你听好了，是叶公子要你死。”

“哪个叶公子？”

“告诉你也无妨，”那人使劲将剑往下压，道，“是叶庭清公子，所以你该死了！”

“我看该死的是你！”柴北恒爆喝一声，将长剑往前一拉，反手夺过剑柄，长腿一划飞身跃起。

“嚓！”那人双脚被断。

“啊！”惨叫声响彻山野，惊起飞鸟。那人目眦欲裂，痛的浑身颤抖。

“咔！”眼前又是寒芒先到，断手落地。

“你杀了我吧！”

“吱！”懒腰斩断。

地上残肢断体，花花绿绿的肠子流出，而那人却没有断气，看着自己分离的身体，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只有无边无际的凉与空。他想，公子被骗了，这人哪里是个无害懦弱的朽木，明明是个恶魔。

柴北恒一身白衣被鲜血染红，满身稀碎血肉，腥气冲天，嘴唇已经渐渐发黑。

在山顶呼啸而过的风中，长发飞散，有些黏在血迹斑斑的脸上，蜿蜒如蛇，仿若鬼魅。已经发作的剧毒让她站不稳身形，她便在那般飞舞、踉跄中放声大笑，“叶庭清，叶庭清，叶庭清……”

刚奔出密林的叶麟阁看见一身血衣站在满地尸首中的柴北恒心痛欲裂，还来不及呼喊，却见一旁草丛中慢慢抬起的箭弩。

“小心！”

“咻！”一箭破空而来，因那人的重伤失力只中了柴北恒的腹部。落入混沌之前，他想，这也够了，中毒受伤，成王到底还是难逃一死。

因则柴北恒离断崖只有一步之遥，这一箭之力，让她霎时便如翻飞的蝶，直直往下坠去。

“不要！”

“殿下！”柴一等人还未奔至涯边，便又见眼前黑云一闪 ，往崖下坠去。

这如晴天霹雳、泰山之倾的一幕，惊的柴一差点魂飞，却还是冷静地吩咐，“马上传信洛京，殿下遇刺坠崖，生死不明。”

“是！”

陡峭的崖壁上。

叶麟阁拔出腰间匕首，插在山石上，欲缓解下降的冲力。然而山壁坚硬湿滑，青钢匕首在岩石上留下刺目的痕迹，一路坠下。

最后，叶麟阁单手攀住了一颗脆弱的松树，手掌被粗砺的崖壁磨的鲜血淋漓，而另一只手下直直垂下，臂上关节“咔咔”作响，使劲的抓住柴北恒的手。

“你放了我吧！”柴北恒身体悬空，在山风中如同一只单薄的纸片，看着头顶的叶麟阁道。

“不放。”叶麟阁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滚落，却还是死死地咬紧牙关，“千丈湖上我已经放了你一次，这一次就是死我也不会放手。”

“你……”柴北恒心神一颤，复又释然的笑了笑，在这刺骨的山风中，如同碎叶般凄凉，“原来……原来你已经知道了。你和叶庭清，一个要取我的心头血，一个要取我的兵符。不应该都盼着我死吗？为什么还要救我？”

“不！”叶麟阁失声怒吼，猩红的眼眸中，水雾弥漫，“雪儿……北恒，不管我是叶凌还是叶麟阁，我从未想过要你死。以前的事是我的错，我伤害了你却又没有保护好你。老天既已让我们重逢，那就是给了我弥补的机会，这一次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再出事。”

“不值得了……不值得了，”柴北恒有些哽咽地道，“我已经中了毒，就是救了我也不过一具尸体，而且还有可能搭上你的性命。等我死了，铁义军就是你的，你好好带着他们守护大耀江山。”

“你在胡说什么？”叶麟阁不停地摇头，眼中泪水滚落，“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我只要你！”

“可是……我不想要你啊。”说罢，使劲掰开了被叶麟阁拉住的手，往下坠去。柴北恒闭上了眼睛，这一刻，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蝴蝶，一片青鸟的尾羽，很轻，很轻。她想，那应该是自由的感觉。

上空黑云压下，叶麟阁使出千斤坠在坠落之前抱住了柴北恒，空中一翻，将她护在怀里，两人的脸近在咫尺，叶麟阁眉眼带笑，“虽则你不要我，可是我舍不得你。希望月老能看在我跟着你赴死的情分上，许你我来生一段姻缘。”

“如果真有来生，我一定不要再遇见你们，”柴北恒嘀咕了一句，便伏在他的胸膛上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