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北恒一夜无眠，到天亮时竟然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马车上，然后……竟然躺在崔玉衍的怀里。

算了，喜欢抱就抱好了！反正我又不累。

转念一想，这完全就是宠妾的标配啊！那自己进府以后可不可以恃宠而骄，胡作非为呢？算了，还是不要了，现在自己可是孤女小可怜，要是自己作死，谁也救不了。

“醒了，”崔玉衍放下手中书籍，温言问，“饿不饿？”

“不饿，就是困得紧。”柴北恒摇了摇头，眼一闭又继续睡，天塌下来，也没有我睡觉重要。

“小懒猪，”崔玉衍笑了笑，满脸宠溺，“等会儿到了府中，我便禀明母亲，选个良辰吉日，将你纳入房中，虽则是妾，但我绝不会亏待你。”

“这个不急的！”

柴北恒察觉自己失言，蓦地温柔一笑，“我和你在一起，自是为了我俩的情意，名分那些并不重要。莫要为了我大张旗鼓的，要是未来夫人知道了，以后难免不喜我。”

心中黄河泛滥咆哮：老娘和你认识才几天啊？屁的情意！还有阿檀说你特么都和你家表妹定亲了，你还想让我给你做小，以后给你大老婆端屎尿盆子是吧？

“你是个可人的，”崔玉衍附身在柴北恒脸上亲了亲，“放心，以后我会护着你的。”

啊！柴北恒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为了掩饰住自己的愤怒，直接把脸埋在了崔玉衍怀里，眼一闭，睡觉。

心里开始狮吼：崔玉衍，我一定要杀了你。

崔玉衍低头看着她的睡颜，柳眉粉黛，静如处子，舒缓安然。而眼中温柔，浓如墨色。

下了车，跟在崔玉衍的身后，穿堂过道，一路望去，雕栏画栋，铺锦列绣，镂金错彩，堆珠砌玉。

崔氏真的很有钱啊！无论出于什么心里，这到嘴的肥肉不吃，岂不可惜！

柴北恒被领到一处清雅的院落，抬头看着院上牌匾，有些疑惑地看着崔玉衍，“玉恒院？才题的？不像啊！”

“巧合而已！”

崔玉衍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取玉质天成，恒恒久久之意。”

“哦！好寓意，好寓意！”柴北恒有些尴尬，自己可真是臭美过头了。

“好，你先去休息，晚上我带你去拜见长辈。”

拜见长辈，那是不是可以见到崔筠。时间不等人了，必须抓紧才是。

柴北恒坐在榻上，冥思苦想：怎么整呢？难道直接扑上去说，外祖父，我是你外孙女！

那八成会被拖出去打死！

有了！柴北恒灵机一动，从自己腰间的荷包杂物袋里拿出了一块儿幽绿玉坠，虽小巧精致，但不甚出奇。但放在灯下旋转，能看到一个小小的瑾字。

母妃说这是外祖母死后，崔筠有一次良心发现，送给她的生辰礼物，是以没什么人知道。

把玉坠挂在腰间，柴北恒看天色不早了，便吩咐阿檀进来给自己梳妆。这一个小妾嘛，是不能太过招摇。

柴北恒在崔玉衍给自己制的衣服箱子里翻了半天，才翻出来一件青色的素裙，头发松松挽了个髻，插了支玉簪。

柴北恒在镜中反复打量自己，觉得就算自己穿个麻袋也难掩自己绝色的姿容。幸好皇祖母和奶娘说过自己长的像父王，不像母妃，不然穿帮了就不好了。

还有皇祖母，什么时候才能从鸿蒙寺回来呢？想到柴南悠被送到了鸿蒙寺清修，柴北恒就忍不住地偷笑：坏胚子，希望皇祖母好好收拾她！

“恒儿在笑什么？这么高兴？”

崔玉衍看着镜中丽人眉眼弯弯，像只偷了糖的狐狸，自己也不由自主地会心一笑：不管她什么来历，他都要定她了。

“只是觉得刚才那话本子上的故事，甚是有趣。”柴北恒温声道，“你怎么过来了。”

崔玉衍拉着她的手，“我带你去拜见长辈，放心，有我在。”

夜晚的崔府在琉璃宫灯下，更是富丽堂皇，柴北恒跟在崔玉衍身后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地形。

大厅中，首位坐着一位身着素袍的老者，眉眼慈祥，和祭酒很是相像。旁边一位妇人发丝染霜，身着紫荆福寿裙，头戴金簪，精致的眉眼，依稀可辩当年风采。而下首一位妇人，大概三十多岁上下，保养得仪的脸上，雍容华贵。

“祖父，祖父，母亲，”崔玉衍抬手见礼，“这就是木恒姑娘。”

柴北恒上前一步敛衽行礼，玉石坠子随莲步轻晃，“木恒见过老太爷，老夫人，夫人。”

“哎呦，快快请起！”老夫人亲自将柴北恒搀起，看着她的脸叹道，“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啊！”

“老夫人谬赞了，木恒不敢当。”柴北恒始终低着头，声音很是惶恐。

“哼！”崔夫人冷哼一声，冷冷道，“女子应三从四德，知书达礼，长的如此妖媚，也只是个小妾的命！”

“母亲！”崔玉衍声音微带央求，“木恒知书达礼，以后定会与表妹和睦相处。”

柴北恒身体一抖，放在身侧的手不停颤抖，看着是十分慌乱。实际上手是痒的厉害：你才妖媚，你全家都妖媚。你才小妾命，你全家都小妾命。

老夫人亦是小妾上位，大概这话刺到了心坎里，有些不善地道，“好了，夜深了，老太爷也该休息了。这丫头我喜欢的紧，以后让她多来这荣德堂走动吧！”

“是！”

抄手走廊长而空旷，灯影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柴北恒心中百感交集。

二十七年前，就在这荣德堂，崔筠以善妒成性、谋害小妾流产的罪名休妻，外祖母贞烈，已死明志。所有一切的不幸从这里开始。

崔瑾流离失所，崔琰半身苦寻，而今，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占了她外祖母的屋子，她的儿子占了舅舅的位子。还有崔筠……以为把家主位留给舅舅，就能洗清罪孽了吗？

不，你们都该死。

“恒儿。”崔玉衍突然转身，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刚才在她脸上他看到了杀气。

“怎么了崔狼？”柴北恒大眼迷蒙，一片被突然喊住的懵懂。

“母亲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

崔玉衍温声安慰，“她的脾气虽然不好，但她的心地不坏，她是无心的。”

“只要夫人同意我跟崔狼在一起，我就很满足了。”声泪俱下，如泣如诉，闻着伤心听着落泪啊！柴北恒越发佩服自己的演技了。

可是心里又奔来了羊驼：贬低我的盛世美颜！说我妖媚只能当小妾！这么毒的话还是无心的？崔玉衍你耳朵怕不是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