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机卫浩浩荡荡的出去，回来的时候自然是惊动了洛京。一时间，成王重伤昏迷的事情，传遍了大街小巷。

有人高兴地合不拢嘴，“哈哈哈，竟然还没有等到我动手他就要死了！”

有人蹙眉叹息，“这么多天，竟然没有死透，命可真大啊。”

有人撕裂了片片红纱，仓惶奔出。

有人急得踱来踱去，扔了手中茶盏大发雷霆。

端王带领一干国子监官员跪在天燿殿外，虽则端王心里有恃无恐，但毕竟是在国子监出的事，样子还是要做做的。

黎明渊跪在端王身后，低垂着头，眼里的焦急泄露着他不安的情绪。若是成王出了事，九泉之下，他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他的母亲。

下午，宫中便派出叶麟阁带着御林军，去迎回在西山皇家别院静养的北恒公主。

一时间，洛京又传的沸沸扬扬，原因无他，因为柴氏皇族人人好相貌，而成王妃当年也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况且北恒公主与成王可是双生子，相貌可是一模一样。成王就已经很是风华绝代了，不知这一模一样的脸穿上流仙广袖是何等的风姿绰约。

只可惜，北恒公主不仅身体孱弱，听说，眼睛还不怎么好使。

柴北恒在夜里的时候便到了别院。

西山皇家别院座落在京西骊山，别院精巧雅致，环境优美，院内有温泉，特别适合体弱之人居住。从洛京出发，只需半日可达。

莫氏一族是大耀显赫的医药世家，连莫白都对此毒一时束手无策，没有办法，柴北恒只能以公主的身份回京，不管是召集太医院所有太医会诊，还是悬赏天下名医来都好解释的多。

柴北恒一身黑纱头戴幕篱，在晓月的搀扶下刚踏入大门，便听见内院中震耳欲聋的哭声，只觉得心里直发怵，“晓……晓月，我可以不进去吗？”

“嘻嘻，”一身普通小厮装扮的晓月，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殿下，这恐怕不行呢？”

“好吧！”柴北恒幕篱下的眉头皱的能够夹死蚊子。

院内，一身宝蓝衣衫大约四十来岁，依旧风韵不减的美貌夫人，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辛辛苦苦奶大的崽子，一转身就变成了白眼儿狼！把我一个老人家放在这山里头自生自灭！”

“我的娘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陈嬷嬷，您别哭了！”一群丫鬟急得团团转。

“殿下心里是有您的！”

“没有来看您也许是有事儿呢？”

“对啊对啊！”

“一年了！”陈嬷嬷掏出一方手帕擦了擦眼泪，“她都一年没有来看过我了！呜呜呜……”

“娘，您够了！”坐在石凳上的黑衣青年，俊朗的眉宇间满是无奈，走过来想要把自己的老娘拉起来，怎奈就是拉不动。只好苦口婆心地劝到，“娘！您别这样，您明知道殿下今晚要来，您这样闹，不是伤殿下的心吗？”

“你说什么呢陈默？我伤她的心？”闻言，陈嬷嬷哭的更大声了，指着他吼道，“你不是暗卫统领吗？你长期跟着她，你难道看不出她心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老不死的吗？”

“娘！”陈默终于忍不住怒火，握住她的肩膀大声朝她吼道，“我是暗卫统领没错！可我是一个没用的暗卫统领！前年在沧江我把殿下弄丢了，弄丢了整整一年！暗卫与牵机卫天蓝海北地寻，直到去年花大人才在潘阳郡的千丈湖中寻到了殿下！”

“什么？”陈嬷嬷如遭雷劈，连手中帕子掉落都未曾察觉，“湖中，怎么会在湖中？”

“您知道殿下当时什么样吗？”陈默忍住眼底的酸意，继续说道，“身受重伤，满身鲜血，整整睡了一个月才醒来。醒来后片刻未歇，又忙着打理王府诸事，接连受伤，此番又坠崖中毒失明……”

“默哥哥！”柴北恒站在手扶着院门，身体微微颤抖，“不要说了！”

“殿下！”陈嬷嬷爬起来奔到柴北恒面前，颤颤巍地取下她头上的幕离，看了看她的眼睛，抱着她嚎啕大哭，“我苦命的殿下啊！”

“嬷嬷！殿下身上还有伤呢！”晓月连忙出声想把陈嬷嬷拉开，“而且太医说了，殿下现在可不能哭呢？”

“无妨，”柴北恒伸手抱住了陈嬷嬷，有些哽咽地道，“奶娘，对不起。”

“傻孩子，”陈嬷嬷拍了拍她的背，温声道，“奶娘只是太想你了，都怪陈默那个死小子，什么都不告诉我，也不带我去看你，哪怕悄悄地看上一眼也好。”

陈默有些无语地望了望天，我大概有个假的娘。

“呵呵！”柴北恒轻笑一声，将头靠在陈嬷嬷怀里，“奶娘不要怪默哥哥，默哥哥统领暗卫，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做。我知道委屈了奶娘，但这也是逼不得已的。若您回京了，那有些事情就瞒不住了。”

“我不苦，”陈嬷嬷摸了摸柴北恒的脸，眼里满是慈爱，“这些道理奶娘都懂得，奶娘只是老了，脑子不清醒，偶尔想要作一作。”

“奶娘！”柴北恒握着陈嬷嬷的手，“奶娘快吩咐她们去收拾行礼，京里大概半夜就有人来了。咱们明天一起回府，随您怎么在成王府里作。”

“对对对！”一群丫鬟也跟着起哄，“回府里作，回府里作！”

“你这孩子，还打趣奶娘来了！”陈嬷嬷眼中止不住的喜色，指着一群小丫鬟吩咐，“还杵在那儿干嘛呢？你，去给殿下准备衣物！你快去收拾行礼！我去给殿下做饭”，说完，转身朝厨房奔去，走过陈默身边的时候，赏了他一记爆栗，“把殿下给我看好了，不然出了事老娘饶不了你！”

陈默……

大厅里，柴北恒坐在塌上，对着陈默道，“默哥哥，事情办的如何了？”

“殿下！” 陈默躬身行了一礼，虽则柴北恒看不见，但她永远是自己的主子。

“从前年到现在，墨云商号旗下商铺大多数都安插了我们的人。塞北的人也已经到京，属下已经开始慢慢安插他们入各大官员府中。殿下放心，都是我们的人挑选的，都信得过。”

“好，”柴北恒饮了口茶，淡淡道，“到时候所呈上来的情报，全部交由牵机卫。李公子那里……无需让他知道了。 ”

想到红楼传来的信，柴北恒心里说不尽的苦涩。有些事情，不得不防，墨云是她和李即墨一起打下来的江山，她并不是想要独吞。

但是……她一直都知道李即墨单纯的外表下，有着怎样邪恶肆意的面孔。

“暗卫还是要加强训练，牵机卫若是出动的太频繁容易引人察觉。”

“属下遵命！”

“哎！”柴北恒顿了顿，有些无奈地道，“默哥哥有空的时候，还是多陪陪奶娘吧！”

陈默无声笑了笑， “我想……娘最喜欢看到的怕是殿下！”

成王府暗卫是世袭制，陈默的父亲是上一代暗卫统领，但是三年前战死了。十五岁的陈默便成了暗卫统领。而且陈默的娘还是柴北恒的奶娘，所以成王府从未将娘俩作下人看待，柴北恒也待他们很是亲近。

不过，想到自家的哭包奶娘，柴北恒有些痛苦的抚了抚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