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走,房间就空旷下来。
岚若躺在床上,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或许是因为重伤未愈身子发虚,又或者是屋子里温度太低,她忽然觉得有点冷。略微往被子里缩了缩,却又不小心扯动了体内不知道哪里的伤口,有点疼。
岚若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盯着帐顶。
她看着帐顶的蓝色,觉着像是天,又像是海,让她很舒服。
虽然她没有见过海。
但现在,这样的蓝只让她感觉到了孤独。
房间的冷清就像潮水一样向她涌来,把她包围在里面,让她觉得窒息。
岚若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外公,想跟他说说话,又忽然想起了他已经不在了的事实。
她觉得有点不能接受。
就在几天之前,他还跟她说他在阳天殿的卧室里放了一对玉佩和一枚长命锁,让她会玖宫岭的时候去阳天殿拿。
他告诉她她应该把自己的步法结合月逐好好练练。虽然她的步法虚无缥缈,来去无踪,让人捉摸不透,但这些遇到真正高手根被没有用。
他告诉她好好练习月逐,以后可以一起去看海,她还调侃他看不到,那是的她才知道,她看到的,外公都能看到。她看不到的,外公也能看到。
他还给她讲她的母亲婉妡和她的父亲南歌子相识相知相恋的故事,嘱咐她嫁人就要嫁他父亲那样沉稳、顾全大局、有担当的男人。
他甚至告诉她她的弋痕夕老师小时候全不像现在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小时候的弋痕夕就是一块木头,反倒是山鬼谣更加灵透聪慧……
可偏偏,就在刚才,她忽然明白,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再也不会关心她了。
他再也不会在她练功时指点她了。
他再也不会给她讲弋痕夕老师的故事了。
他再也不会自以为笑的很温暖其实僵硬的跟个木雕似的了。
他真的再也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生命里了。
她的生命中,从此就没有了一个叫左师的人了。
那个叫左师的老头子,深沉的不行,却因为怕吓着她而愿意让自己变得慈祥的老头子。
岚若翻了个身,将自己团成团。
她一动,五脏六腑就火辣辣的疼。
她觉得自己很冷血,她失去了她在这个世界上惟一的亲人,可她一点都不想哭。
只是觉得胸口像堵着一团软绵绵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喘不上气。鼻子也酸酸的,连带着嗓子里也不知道为什么咸咸的。
就这样,在她满怀期待,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她彻底失去了她的至亲。
世界模糊又清晰,什么东西顺着眼睑滑落,流进发丝里。凉凉的,弄得她觉得有点痒。
沉稳的脚步声传来,她下意识抬眼,门被打开,又被关上。
岚若眨眨眼,视线又恢复清晰。
岚若哭的满脸都是泪珠子,落下来的金豆豆把枕头都打湿了一大片。
看到这一幕,千钧有些惊愕,随即快速将手中的托盘放在床边的矮几上。
轻柔的扶起岚若,在她的背后垫了个软枕,让她靠在枕头上。拿出自己随身带着的帕子为岚若拭泪
千钧:怎么了?还难受——
说着,温柔地拍了拍岚若的肩膀,座到了床边。
岚若看着坐在那里,表情关切,语带担忧的少年,眼里的泪珠子更是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岚若:千钧……
看到了一个让她觉得心里踏实的人,岚若的心防轰然决堤,泣不成声,就连千钧的名字都喊得模模糊糊的,到后面更是哭的含含混混的什么也听不清。
千钧看着眼前脆弱的跟个瓷娃娃似的姑娘,一颗心是又疼又软。他是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不劝劝又担心的不得了,干脆起身,轻轻地将岚若揽进怀里
千钧:好吧,那就哭吧,哭出来就不那么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