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孟回到自己房间。

房间很空，只有一张床，一张大气磅礴的山水屏风，靠窗放着一张桌案，桌案上放着一张蒙着厚厚灰尘的七弦古琴，但床榻却很是干净整洁，一尘不染。

他合上门，径自栽在床上，然后伸手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扔到旁边。

他躺在床上，呆望着房顶，人皮面具下的那张脸与之前的面容截然不同。

两道似漾漾碧波，皎皎新月远山眉，一双似笑非笑，含情脉脉桃花眼，肤若桃花含笑，发如渺渺浮云。面庞清秀，俊美至极。五官精致，如琢如磨。唇线仿似刻意勾勒一般，嘴唇颜色虽浅淡，却更添几分如兰气质。

与此前他那张面孔相比，这张脸就显得稚嫩的多。且目光澄澈纯净，明眼人一看便知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尽管生了这样一张脸，但他整个房间却寻不到一面镜子。

如果此时有外人在场，抑或沈梦双目未曾失明，而这些人又恰恰见过金光善，那么，一定会有人大惊失色，这少年竟然与那金光善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般。眉眼神色，一颦一笑，不差分毫。

夜里。

沈长宁前来叩门，沈孟便让他进来了。

“有事？”他没起身，依旧懒洋洋的躺在床上。

“东亭哥哥，你同我说说这些日子发生的趣事。可好？”

沈孟淡淡道:“没什么值得一说的事。”

沈长宁摸索着在屏风外的躺椅上坐下:“你往日总是乐意说起孟瑶。他去金麟台认亲可顺利？”

“顺不顺利他都要走下去。”

“你好像不支持他去认亲？”沈长宁疑惑，“可孟瑶如果有了金麟台做后盾，他便再也不用回春楼了。”

沈孟没答。

“东亭哥哥……”他忽然轻轻唤了他一声，“你同我说你也是孤儿，你……没想过去寻自己的爹娘吗？”

沈孟淡淡道:“有什么好寻的？”

“可是没有信物？不知从何寻找？”

沈孟心中冷笑:他还用信物么？他若想寻，他这张脸就是铁证。

可惜，他这一生都不会让这张脸重见光明。

顾东亭这个人，永远只会活在他沈孟的惨痛记忆里，永远也不会走到阳光底下。

他也绝不会允许他走出来。

“寻死人做什么？”

“已……已经去世了？”

“早死了。”

沈长宁顿了一下，又才道:“那以后……如果孟瑶去了金麟台，而我也去了蓝氏，东亭哥哥你……要去何处？”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可……”

“过两天带你去云萍城。”

“真的？”

“你总得出去走走，不能一直窝在这里。”

闻言，沈长宁很欢喜:“那我想带上新制的茶叶，说不定还能换些钱。”

“你愿意带就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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