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孟不明白。
为何不管他在金麟台做什么,金光善那老匹夫总要去信给蓝启仁。
虽然,那日清谈会上,他的确叫了他两声义父。
可他以为,蓝启仁能管得了他?
不到半个月时间,他将金麟台闹得鸡飞狗跳。
打了金子勋三回,打伤金盛等一干金氏弟子,重伤金梧,掀了金光善的芳菲厅,劈了他的须弥座,除了没打他,能糟蹋他的事他都干过了。
至于金夫人……
那个女人不敢招惹他。
整个金麟台上的人,几乎都对他退避三舍,都说他是个不识好歹,狼心狗肺,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下贱胚子。
还说,人家敛芳尊同样也是金宗主认回的儿子,可人家在这金麟台上谦逊有礼,温和懂事,做事也知进退。从前没觉得,如今这一对比,当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真不知道这金子亭是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东西?这高贵地方道叫他给攀上了。
蓝启仁偏也得闲。
无论什么时候,但凡金光善去信给他,提到沈孟又在金麟台闹事,他都会立刻赶来。沈孟觉得,这老东西是真把自己当他爹了。
这次蓝启仁来的时候,他刚刚将一干金氏修士从金麟台打下来。那金盛好巧不巧,刚好落在蓝启仁脚边,鼻青脸肿,满脸是血……
沈孟立在最上面的台阶上冷眼看着,见蓝启仁盯着他,他二话没说,转身就要走。蓝启仁上前拦住他,还没等他开口,沈孟便是满脸不耐烦:“让开。”
蓝启仁看着他道:“你既在金麟台待的烦闷,何不出去走走?”
他如此说,道让沈孟觉得意外。便随口问了一句:“去哪?”
“跟我来。”
许是他当真在金麟台呆烦了,可他前后来此也才半月,地方还没走熟,真不知道为何烦闷?蓝启仁带他去了从前在兰陵买下的小院子。
比之从前,这地方总算干净整洁了不少,不像往常来这里总是满地的枯枝落叶,整个一废宅。
一进门,沈孟照例去刨了坛酒出来,然后便懒洋洋的瘫在廊下的椅子上喝酒。
蓝启仁立在旁边,看着院子里那株海棠,神色不明。
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廊下的风吹来,轻轻吹起金色、白色的袍服……
良久,蓝启仁缓缓开口:“你性情变了许多……”
“啪!”空酒坛登时就砸在他脚边,轰的炸开。继而怒道:“真当我是你义子?”
蓝启仁没看他,自顾自道:“既行过礼,便得作数。”
“你,”沈孟腾的从躺椅上站起来,“你这个人的眼光简直就是坨狗屎!看上金光善这种相好的,看上我这种人当义子,你是瞎了?!蓝氏家规都管不住你蓝启仁了?”
蓝启仁面色平静,淡淡道:“侮辱长辈,直呼其名,无礼。”
“呵!”沈孟冷笑,“无礼?你什么时候见我有礼过?你忘了以前怎么说我来着?品性恶劣,不肯受教,与林间野兽无二。你跟一头野兽讲礼仪,你脑子出问题了?”
“你既唤我一声义父,日后这些都该由我指点。若有差错,便是我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