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沈孟突然被呛到，聂明玦赶忙松开手，将药碗放到旁边，将他扶起来替他顺气。

待他缓过来，他这才让他靠坐着在床上:“你到底是什么回事？孟瑶一走，你简直不成体统！”

沈孟盯着他，憔悴的眼神中隐含几分怒意。

“孟瑶走了，你不必再为他挣军功，仗你也不打了，身为统领，大战在即竟然跑去青楼鬼混？我说了你再敢去青楼就打断你的腿！这次两百军棍就是给你长记性！”

他看着他，缓缓启唇:“除非你打死我，否则你休想让我不去。”

“你……”聂明玦大怒，“下作！”

“我是下作，”他口气淡然无谓，“你这不净世富丽堂皇我住不惯，我就喜欢混迹在风月场所，那地方让我觉得亲切。”

聂明玦眼里刚刚压下的怒火蹭蹭往上冒。

“那里姑娘也多，个个温柔似水，笑靥如花，”他淡淡说着，脸上带着浅浅笑意，“有玉体横陈，能享软香温玉，睡觉也才香甜……”

“啪！”他未说完，聂明玦直接就抽了他一耳光。力气之大，他嘴角当即便溢出血来。

“从前我只当你是心性散漫惯了，骨子里还是可救的，没想到你却是自甘堕落。你与孟瑶有何区别？”

聂明玦瞪着他，眼里愤怒与失望夹杂。

“我与他还是有区别的。”他笑笑，拿手轻轻擦去嘴角的血迹，“他洁身自好，从未逾矩，我跟他差着十万八千里。”

“哼。”聂明玦冷哼一声，“心术不正之徒，也敢自诩洁身自好？”

沈孟抬眼看向他，眼底有几丝寒意涌上来:“你敢诋毁他？”

聂明玦不由得一怔，他还从未见过沈孟拿这样的眼神看他。就算他打了他，他都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可唯独提到孟瑶，他分外在意。

“诋毁？”聂明玦直言，“他模仿温氏杀人手法杀害金氏修士，被我当场抓住，而后又背地偷袭欲取我性命，若不是他跑的快，我定不会饶他！”

“你以为我会信？”

“信不信由你。他这样的人，你应该离他越远越好。”

沈孟冷笑，既而看着他一字一顿道:“就算真如你所说，我若在场，我还会帮他多杀几个。”

“你……”聂明玦盛怒。

“杀他金家几个修士怎么了？这样那些人的嘴就能永远闭上了！”

“你们果真是一丘之貉，无可救药！只因他人背后议论几句，便要取人性命！枉我还以为你与他不同，我早该想到，你与他有何不同？无非他比你多一个高高在上，可望不可即的爹而已。我竟然还指望渣滓里能出玉石，简直可笑至极！”

聂明玦如此说他，他也并未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他一娼妓之子，竟妄图以如此卑劣手段攀高台，简直痴人说梦，可笑可叹！”

闻听此言，沈孟眼里有什么慢慢沉下去，接下来，只听见他道:

“你堂堂聂世家主，对一个流连烟花之地的男人心存妄想，你岂止可笑可叹？”

此话一出，聂明玦莫名一怔，脸色有几分尬然:“你……”

“聂宗主，”他看向他，浅浅一笑，眉眼弯弯，目中情意绵绵，“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男人，尤其是，你这种的。”

“……”聂明玦好半天都没答话，但当面被沈孟如此说，向来心高气傲的聂明玦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话，当即道:“你……你早就知道……”

他讥讽道:“你对我这个救命恩人好的过头了……你也知道我常年混迹那种地方了，这种事情自然敏感……”

“……”聂明玦局促而又无措，就像是一个说谎的小孩子被当面戳穿，羞愧无助却又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受着他人赤裸裸的嘲讽的眼光。

“如果不是因为孟瑶，”他看着他，“我一刻都不会在你不净世多待。”

“……”

他冷哼一声，继续道:“说实话，你对我的好，让我觉得……分外恶心。”

“沈孟……”他不自觉攥紧拳头，手上额头上青筋暴起，可眼中都是难以掩饰的失落与羞愧，“你再说一遍……”

他看向他，直视他的眼睛，毫无惧意:“我说，你恶心至极。”

他心中原本窝着一团火，可沈孟的眼神就像一根利刺，瞬间就扎进他的心窝，他像泄气的皮球一般，原本攥紧的拳头也轻轻松开了，眼神也黯淡下去……

他垂下眼睛，又坐了片刻，起身便出去了……

他其实早料到过这样一幕，因此他从未对他说过他的心意，他也从来没想过强求什么。

其实，他知道他喜欢去那种地方，他就知道他们没这个可能。

可他一直自欺欺人，欺骗自己是以兄长的身份待他，可谁知，人家对他的心思早就看的一清二楚。

只是，他不说。

他像一个自导自演的小丑，以为欺骗了所有人，到头来，自始至终被骗的，只有他一个。

沈孟看着他离开，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眼神复杂而又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