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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她没有感情的工具人

  

黑衣的小厮再次被丢进了柴房,不仅关得严严实实,林知女这次还增加了官驿的人手,特地挑出一个来看管他。

“我们离开时会带他一起走。”林知女礼貌有加地将手中的银两递给当差的官爷,嘴角漾起耐人寻味的笑容,微微躬身道:“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客气了客气了。”当差的瞧见真金白银,眼睛都直了,笑到眼睛都看不见地将白花花的银子全数整整齐齐地收入了囊中。

驿馆内,童夏莹闲来无事,逗逗狮子招惹招惹许恋姬,玩玩蛐蛐,忙得不亦乐乎。

许恋姬颇猛,叉着腿披着才洗过的轻柔长发,坐在大堂的石阶上看兵法策论,手边还放着一摞话本子。强大镇定的温柔气场宛如阳春时的白雪畅意化雨,令童夏莹的狮子坐在她蜀锦白的红底长靴随意搭着的石阶上,温顺地倚着许恋姬曲起的长腿。

林知女气韵悠长泰然自若,神色淡然仿佛看透红尘的世外仙人,一步一步落地有声地推开门走进了几人所在的僻静小院。

一旁津津有味看着书的安静少年引起了黑衣小厮的好奇心,他探出脑袋去,隔着柴门的缝隙好奇地张望着,想要将许莲霁与林知女看得更清楚些。

白皙的手指透着寒风凛冽留下的红,许恋姬轻轻地翻开了崭新且热乎的话本子,封面以行书体印着“红枫记”几个大字,排成一个纵行。

翻开了书册,许恋姬瞧见的第一幕便是素喜白衣一身不着半点彩色的世家公子郑狡童与朝中名相褚既善雪中对谈。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正倚门抱剑假寐的郑昭,居然第一本便是他的同人小说,暗叹这闲散王爷的人气真是不可小觑。

剑眉星目都浮上了一层若有若无的笑意,郑昭不动声色地换了个姿势,依旧眯着眼睛假装熟睡。

侍女为二人温酒,郑狡童之父也在朝中官拜光禄大夫,此时群相互相掣肘,然而郑狡童却对褚既善毫无畏惧,回话时亦是目不斜视对答如流。

二人因亲王与三师三公相见时的叩礼辩论始,自雪中一路走一路辩证直至政事堂。

到了政事堂,参与辩论的人越来越多,二人虽则皆为文质彬彬以礼相待之人,途中有问有答不曾红脸,却仍然不能互相服气,便又自门下省政事堂一路辩至中书门下。

终于在中书门下遇见了随父兄行走朝中的许公幺女许莲霁,许家长兄许辞玑尚不及弱冠,却已做了天策府上的诸曹参军事,因此褚相便邀许氏女评判。

许恋姬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惊讶得又抬头看了一眼郑昭,对方仍未有所动静,她狐疑不已,却还是看得津津有味,下意识地把袖子往冻得通红的手指上拽。

她很好奇传闻中的坊间最热话本子里,居然成为了女主的自己究竟是怎样的形象,便继续以缓慢到能数出步子的速度走着,饶有兴趣地看剧本。

许莲霁机敏聪明,不判成败而打了个赌,赌注亦不大不小。她蹦蹦跳跳地出了中书门下的书阁,手中紧握红缨枪,薄如蝉翼的刘海在已变得温和的风雪里落了雪花,腰上用来醒神的银铃同她一起笑着,褚相索性捋着胡子跟着她出了门子。

成日里如松柏般挺拔的郑昭嘴角隐隐约约有了笑容,他看着地上姑娘留下的散乱靴印兀自笑得仿若阳春三月提前已至,雪花都变作了纷繁的姹紫嫣红。

赌注也很简单,若褚相得胜,则郑狡童以其父所著的“涉世政论”为题目,修文三篇;若是郑狡童得胜,则褚相每日作诗一首赠与她与郑狡童夏,一连三十日不得歇。

许莲霁的鹅羽绒披在纷纷扬扬的大雪里跳动得肆意又张扬,那张小樱桃似的小嘴巴忽然在柔和洁白还软乎乎的脸上绽开,笑着细数往日有无三公三师拜亲王的先例,若是有,又是何种情况,若是没有,可否开此先河,礼制与人情的制衡等等等等。

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在雪里闪闪发光,许莲霁望着微笑着细细聆听的二人说得兴致勃勃,头头是道。

褚相与郑狡童听时心下不住地肯定,面上仍死撑着不肯动,谁也没有点了头。

许恋姬看着看着噗嗤笑出了声,一侧的刘海垂着,额间有点儿痒。

她顾不上,手指又翻过几页,又笑出了声。

许莲霁意气风发,笑着将额角一缕青丝挽过耳后,屹立于山巅傲然道:王爷一向知书达礼,本将军所赠与的名讳更是“知礼”二字,可关乎终身之事,王爷竟叫我抗礼于圣上?

郑狡童低头暗笑,温柔而狡黠地抬起眼眸看着她圆嘟嘟的小脸蛋道;“若要以姓名论,我名为‘郑狡童’,一生当得狡童二字,怕是此生都不能知礼了,如此行事难道不是理所当然?”

纵然许莲霁机智灵敏反应极快,却也被郑狡童突然之间的伶牙俐齿堵得哑口无言。

许恋姬瞧着前面砖石缝隙里独一棵的嫩绿草芽儿笑得开怀。

抬起头,竟发现有白衣清纱的少年长身玉立地站在不远处,一动不动。

许恋姬低头看了看话本子,揉了揉眼睛,再抬头看,那披风下挺直的背脊仍然站在原处。

没有消失,不是幻觉。

许恋姬又走了两步,对方还是一动不动,挺拔得仿若松柏长在了此处。

大晚上的,白衣少年,再好看也于她无用,黄叶飒沓,枯木萧萧,他是一抹亮眼的天际雪色。

许恋姬思索着,良心让她想要转身,可是不等她决定到底要不要离开的时候,少年转过身来。

雪白的袍子飞舞着,同虚浮的漫天柳絮一起旋转,少年嘴角噙着一抹含蓄温和的笑容,闪烁着星星的眼睛落在许恋姬身上。

受了灿烂的星光,许恋姬忍不住打断了制止他,张口就是“王爷离我远点。”叫旁边看戏的一干人等全都惊呆了。

许恋姬很轻易地就分辨出眼前的人并非是从书中走出的郑狡童,他是她不想触碰的人,他是郑昭。

他有一种崭新的书生气而并非老学究,周身散发着安静而清亮透彻的光。

昭阳王气质宛若君子兰,沉稳且还芬芳馥郁令人不知不觉地沉浸其中。

此言不假。

书中所述真假掺半,唯独这几句还算准确。

“阿姬。”

他张口,漆黑的眼珠格外亮堂,嘴角的笑意是怎么也压不住。

“本王写的话本子,可还好看?”

他极为郑重地同她作揖,礼数周全,含蓄温柔。

等着瓮中捉鳖的童夏莹百无聊赖,从二楼屋檐上一跃而下。松开手里的长布,她安稳地落在地面上,顿时起了灰尘浮成的烟雾,于膝下缠绵回旋。

夕阳将落。

她将许恋姬拉到一旁。

“你喜欢郑昭吗你就上他的套看他给的话本子?”

童夏莹安抚地摸两下雌狮的头顶,质问着手握红缨枪的少女,眼中满是不解。

“不喜欢。但是我需要让他爱上我,需要造成我们相爱的假象。”她定定地看着童夏莹,“他是这一国的王爷,我需要用他。”

童夏莹恍然,抱了抱许恋姬。

“辛苦你了,大计要紧。”她说。

院落里斑驳的老旧泥墙映上了落日殷红的余辉。红木桌已然掉了许多漆,露出了它本来的颜色。桌上的茶仍有余温,丝丝缕缕的白气旋转升腾,转眼在空气里消失不见。

久不见许恋姬回来,郑昭伏在桌上,闻着茶香渐渐阖了眼。他在做一个漫长的,抓不住的梦。

有非同寻常的小女孩披着早起的霞光在崭新的长桌上作画。

笔落时,风雨起。

一笔一笔,画的是狂风暴雨巷中人。巷中有青袖随风而动,风流俊逸的少年回眸一笑。

他身后是手执红缨枪每个动作都认真极了的护国将军。他与她之间专注的眼神让收笔的小女孩掩嘴轻笑。

画儿被风吹起了一角,树上的花儿被吹下了许多花瓣,纷纷扬扬落在两个人的身上。“嘘——”一身金甲的少女做了个噤声的小手势,小心地吹落少年肩上的花瓣。花瓣飘啊飘,缓缓落在女子的阴影里。

梦中,郑昭走近了那画儿,是两个人隔着雨巷,深情相望。年轻将军的目光多了几分任性和执着。对面的人,有几分不忍和不舍,他知道,这会是妥协的那一个人。看着看着,身边的将军和清澈少年俱都不见了。

桌案上尚有墨迹未干,风吹着梨树上的枝叶时时震颤。烂漫的花瓣落了老人一身。晶莹纯粹的眼眸里流下泪来,流过腰间玉带上的纹路,落在细节精致考究的锦衣华服上。

原来不过是一场梦。原来她没有爱过他。可他也没有把自己当做过皇室贵胄。原来他生死苦等,等了一生她的爱意。

郑昭依然伏在案上睡着,青丝散乱,眼角却落下了一滴泪。浸润了翻新过不知多少回其实内里已经旧得不堪一击的淡青衣袖,这恐怕就是他的一生了。

天色已晚,林知女左等右等,终是等不到来解救黑衣小厮的人,恨不得自己入瓮,乃至于一时间无聊到团团转数着狮毛。假如每走百步便会有一个脚印,驿馆深处的门槛怕是早就被踏破了。

“姐姐,你是谁?”黑衣的小厮的视线被庞然大兽吸引了去,召唤着正在和雌狮头碰头蹭来蹭去的童夏莹。

“蛮族首领。”

望着日暮四合,童夏莹语气不冷不热,也没什么表情地随口答道。

“哇!!果然非同凡响,我朝可从未有过可驯兽者!姐姐你好厉害!”黑衣小厮装作满脸崇拜,手指却于掌心写写画画,算计着此刻的时辰。

等了一天也不见人影,童夏莹懒洋洋地把脑袋埋在雌狮的脖颈里,应付似的"嗯"了两句。

小少年似乎有话要说,吞吞吐吐间红了脸颊,“姐姐...绑我的姐姐,名字是什么?”

“干嘛?”童夏莹丝毫不受对方楚楚可怜的大眼睛影响,警觉地离远了些。

“我...我喜欢她...”男孩子语出惊人,“可是我现在有将军了...”他红着脸瑟缩进柴房的角落,也不管抛出的这个炸弹威力有多么惊人。

“我靠靠靠你什么时候跟阿姬有一腿的?!!!”童夏莹一脚将柴门踹开,闯进去揪住少年灰尘扑扑的衣领怒道:“我不记得你有机会接近她。”

小少年当即泪眼朦胧,似乎从来没被人这样粗鲁地对待过,叫面前一身草衣皮肤古铜色的童夏莹吓到了。

“阿...阿姬是谁....”小少年揉了揉眼睛小心翼翼地开口。

“靠!你怎么和人暗通款曲的?!连人名字都不知道?!”童夏莹一脸这是什么弱智的表情像训斥小孩一样将小少年骂了一通,后者委屈巴巴,睁圆了蓄泪的眸子道:“将军何曾有过'阿姬'的名字,我家将军叫做顾昀,不是什么阿姬!”

这下轮到童夏莹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她不可置信地盯着他:“靠——你是那个基佬李旻——”

一个靠字贯穿了整段对话和李旻脆弱的耳膜,李旻畏缩着垂眸,低低望向跟到童夏莹身边蹭着她草鞋上裸露的小腿的母狮子,浑身上下抖成了个筛糠。

“等等,那你为什么会喜欢上绑你的人?”童夏莹蹲下身来,撑着下巴面色不善,瞪着李旻,身边的母狮子低吼着,震慑得李旻大气都不敢出,只得实话实说。

“我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敢伤我,那位姐姐是第一个....”

李旻的声音颤了好几颤。

“划你一刀就爱上了,你他妈是抖M吧?”

童夏莹对上他看似清澈无瑕的眉眼,无奈地补充给他基础知识:“就是爱好受虐,类似于攻受的概念,插入方是攻。”

李旻反应倒是不慢,眼睛提溜提溜转过几轮,笑眯眯道:“不,那样说起来,我可是攻。”

“攻?!你长这么好看就是为了插屁眼?这个世界这么多断袖的吗随便抓个小厮都是??”

童夏莹再次炸毛,高分贝引来了半梦半醒间的郑昭。

青松似的身影月下逶迤,缓缓行至少年的面前,正听到院落里的小厮尖叫着急促的步伐挡住了他前行的路。

“那人完了,王爷也知道的,将军恨断袖之癖入骨。王爷别去沾染这人的事情,白白给将军添堵,就让他自个儿自求多福吧。”

郑昭并不回应面色急促的小厮,又听见童夏莹手刀捶晕了气呼呼的唾骂:“基佬都是弱智实锤了!我差点以为他真想背着我们去欺骗阿姬的感情。”

雪白的衣衫一片云儿似的停落在一人一狮的面前,郑昭笑意盈盈道:“你未免把阿姬想得太傻。”

“不需思忖也知道这话肯定是假的,只不过阿姬就在跟前,要对质也很简单罢了。”林知女笑着朗声道。她步步靠近,等到童夏莹的近前才尘埃落定咬牙切齿地叹息道:“要不是他现在还不能死,我绝对要他施以宫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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