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武侠仙侠 汉戈

离开那年繁华如夏

汉戈 小说与诅咒之神陈施豪 20858 2020-05-27 08:02

  

这是一个关于青春的故事

这是一群渴望幸福的孩子

……

……

“这个夏天所有光芒聚集成的幸福都像这个背影一样渐行渐远,然后留下一片黑暗”

我们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幸福,或许上帝知道

“头顶上的烟火一个又一个的绽开,像是上帝稍纵即逝的笑脸”

大约幸福必须付出沉重代价,我们必须痛苦

“因为我们是永远要在一起的,即使在万丈深渊万劫不复,我们也约定在一起”

可我真的希望永远和你一起,即使一起悲伤

“这个所谓的美好的世界在我心目中犹如世界末日般成了废墟”

抱歉我不能永远和你在一起,因为没有永远

“她身上全部是温暖的光芒,就像是某种叫做希望的光芒”

我微笑着顺着希望一路走去,路尽头叫绝望

“命运划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弧度,使生活恰如其分的偏离轨迹”

我愿意带你一起逃离这座城,我亲爱的静颜

——那天十六岁,繁华如夏

——那年我们逃走,繁不是因为嘲笑,更不是嫉妒,这只是一种报复

启琏俞说:“她要走了。”

我一怔,手中的铅笔一滞,抬起头,看到启琏俞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写着焦急,黑色的瞳孔中是深色调的悲伤在波涛汹涌的翻滚着。

我说:“她已经说过了她要走,现在不过是真的要走了而已。”说完之后,我低下头,继续在画板上勾勒着细细的线条,只有这些没有生命的东西才能使自己投入百分之百的感情,因为它们不懂背叛。

头顶上,启琏俞的声音再次响起来:“沈希晨!你真的没有感情么!?她和你以前那么好,整日整日的腻在一起,如今她走了,你连挽留都不说么?”

勾勒完最后一丝线条,一个人的轮廓出现,带着熟悉的味道。放下画笔,我抬起头静静的看着启琏俞,一字一句的说:“连你也说了,那是以前。”

不顾启琏俞有些错愕的表情,起身,走出了画室。外面的雪还纷纷扬扬的下个没完,画室附近是一片荒了许久的空地,很奇怪在这个寸土寸金的时代居然有这么一大片空地,后来听说是因为这块地的风水不好。

虽然不相信风水之说,但海茵那个人不会不信吧。海茵是我的美术老师,她是一个很奇怪的人,总是穿着很时尚前卫,却极其崇尚带有封建色彩的文化。该怎么说呢?也许搞艺术的人都多多少少有些怪癖吧。

“沈希晨!”身后那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又传来了:“难道你就不能稍稍挽留一下么?哪怕就一下也好阿?”启琏俞的语调变小,几近哀求。

“不能”我扭头看着启琏俞,他已经是十八岁了,也算是成年人了,而且所有人都知道他启琏俞暗恋钟琦,可他自己没有勇气向钟琦告白,就把这份暗恋藏在心底就好了,为什么还要这么高调的说出来。

“她一定不会留下的,一定不会的”我看着启琏俞哀求的表情,笑着说,“你知不知道她在C城有男朋友呢?你一定不知道吧,我可是知道呢”看着他的表情戏剧化的变化着,然后依旧用笑着的口气说出足以让启琏俞想死的话:“那个男生,怎么说呢?唉,不管哪个方面都比你好呢!”

“滚!”听到启琏俞撕心裂肺的喊出这个字,我冷冷的看他一眼,吐出最后一句话,“没本事就不要去追人,像这样,多丢人啊!”说完之后,转身便离开了,我想启琏俞的表情一定是歇斯底里的痛苦着,他那么天真甚至算得上纯洁的人想要去追钟琦那样妖娆世俗的女生,只能是做梦。

而我这个与他同学了五年的人如此残忍的对待他,不是因为嘲笑,更不是嫉妒,这只是一种报复,仅此而已。在这个冬天,雪最大的一天,我终于完成了我的报复,至此已三年。它后来被画上过无数笔,可它依旧记得这第一笔,也是最美好的一笔

五年前

我站在新房子前面,身旁一切都是不不会再是熟悉的了。母亲和父亲在里里外外的忙活着,我在学校的操场上闲逛——新房子是在学校里面的家属楼。因为搬家,我也理所当然转学了。

虽然这个学校的操场比原来的要大,这里的教室比原来的要宽敞,这里的老师也比原来的要和蔼。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怀念着过去的时光,最让人失望的是,无人懂得自己对过去的怀恋——告诉母亲的时候,她笑着说我才15岁,懂什么怀念。

其实我也觉得很奇怪,自己记得很早的事情,甚至于2、3岁的事情都记得一清二楚。我告诉父母时,他们只当我在说笑。

我也尝试去认识一些陌生的人,可显然,安静内敛的我是不擅长这些的。但是,我不擅长,不代表别人不擅长。

当别人盼望已久的下课铃响的时候,我却觉得无比的烦闷,看到别人不亦乐乎的玩着聊着,我只能自己坐在课桌前不厌其烦的做着作业,我也很想和自己的同桌玩,可显然她是一个比我还要安静的女生。

“喂,你是谁?”

我抬起头,一张放大版的可爱圆脸出现在眼前,我怔怔的和她对视了两秒钟之后,才反应过来她是与我说话的,我木木的开口说:“沈希晨”

“我叫钟琦,你名字真好听,我以后叫你希晨好么?”

我诧异了两三秒,然后点点头。她高兴的笑了,笑的如窗外的春光般明媚,以至于多年之后我想起那时,不记得话语却记得这个灿烂的笑,它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在年幼的我的心上,让我难忘。

“希晨!你知不知道三班有一个男生很帅很帅的!”

“希晨!我今天去买奶茶碰到一个很帅的高年级的学长诶!”

“希晨!你看我昨天买的衣服好看么?”

“希晨!你有没有发现那个XX长的蛮可爱的呢”

“希晨!……”

自从认识了这个叫做钟琦的女生之后,我突然觉的我以前的十年生活就像是一张白纸,而钟琦是一只彩笔,在纸上画出了绚丽的色彩和美好的事物。从此,这张纸记住了这支笔,即使它后来被画上过无数笔,可它依旧记得这第一笔,也是最美好的一笔。这个夏天所有光芒聚集成的幸福都像这个背影一样渐行渐远,然后留给我一片黑暗

然后的生活四平八稳,竟有像平静的发展趋势。其实按照一般来说,不论什么事情大风大浪之后总会平静很久的吧。可惜的是,人们从来不会看到平静的海面下隐藏的汹涌的暗流。

自从那次惨输的赌约之后,并没有我想想中的狂风骤雨,钟琪一如既往的明媚的对我笑着,拉着我去逛商场,缠着我要我给她画画,拽着我去蹲点看帅哥,甚至于和我一起去羞辱启琏俞——我们一直乐衷做此事。

对于班草启琏俞本人来说,这也属于一种另类的享受。但自从那次操场赌注之后,启琏俞都带着鄙夷的表情来应对我对他的羞辱。他认为自己应该比我高一级,而他不过是跪倒在钟琪石榴裙下的其中一个——比较高等的一个。

期中考过后,老师调了位置,本来坐在我前面的钟琪调到了离我三排之遥的地方,而启琏俞……

“喂,我跟你说,我一定能把钟琪追到手!”调过座位的下课之后,启琏俞跑到我面前,眉飞色舞的说着,“你知道么?现在我们是同桌,那个怎么说来着,对了,近水楼台先得月!你就等着吃喜糖吧!”

“噢,恭喜你啊!我期待着呢!”我努力的挤出来一个明媚的笑脸,虽然看起来一定是很丑陋的。

启琏俞挑了挑眉,然后突然用很认真的口气说:“沈希晨,听说你喜欢言絮一,祝你早日追求到自己的幸福”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想反驳的时候,发现一切的语言都变得贫乏。张了张嘴说不出只言片语,然后我只能无力的摆了摆手,说:“谢了”

启琏俞突然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跑回座位,我看到启琏俞离开的背影,这个夏天所有光芒聚集成的幸福都像这个背影一样渐行渐远,然后留给我一片黑暗。我无力的趴在课桌上,我突然想到一个让我震惊而又不得不承认的事实:我似乎是喜欢上了启琏俞。

“沈希晨,你没事吧?”背后一个声音传来,我抬起头,一个很痞气的男生落入眼帘,我皱眉说:“你干吗?”

男生转了一圈,坐在我的同桌地方,然后疑惑的问道:“难道没有人告诉你,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同桌了么?”

我诧异的看着他,然后习惯性的看了下钟琪,她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她旁边的启琏俞也带着同样的表情看着我,这个表情看的我刺眼。我扭过头,不再看任何人,趴在桌子上。

“喂,沈希晨,我就这么讨人厌?”身边那个声音带了些许失望的口气,但不咸不淡。我回头看着男生,他痞气的笑已经收了回去,脸上是一种认真的不能再认真的表情。

我看着他,突然明媚的笑了,然后用甜甜的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是啊,言絮一,你怎么知道?我真是很讨厌你啊!”我深吸一口气,微微闭上眼睛,仿佛听到了玻璃破碎的声音。

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着,偶尔掀起一些波浪,就像是一粒沙子掉入大海,瞬间了无踪迹。而当时日一久,人们便会发现大海被沙滩掩埋。

今天晚上钟琪要住在我家。最开始钟琪告诉我要去我家里混饭吃,理由是她妈妈做的饭已经难吃到了一种境界。于是我答应了她,但到吃完饭的时候她说天晚了要住在我家,理由是她想去找启琏俞。

我带着钟琪去了启琏俞家,钟琪在路上担心着万一启琏俞的父母在家该怎么办,而我知道这里的大人是绝对不会把周末的晚上浪费在家里。我没有告诉钟琪,只是笑着说应该不会。这个时候我突然发现见色忘友这个成语说的真好。

当启琏俞以一件灰色背心和短裤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我不知觉间拉着钟琪的手加了几分力度。启琏俞那双睡眼惺忪的眼睛看到钟琪的时候瞬间亮了起来,我拉着她的手便很自然的松了下去。

“钟琪!你怎么来了?”启琏俞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型,他的眼睛瞟到我的时候,说,“诶?你来干吗?”

我翻了一个白眼,对他说:“钟琪要我带她来找你”顿了顿又说,“唔,她今天晚上会祝我家里”

“噢,是这样啊”启琏俞漫不经心的回答了,然后对钟琪做出请的姿势说,“钟琪,先进屋里吧!”

“喂喂,沈希晨”当钟琪微笑着走进屋子的时候,启琏俞把手臂横在前面,然后说,“她肯定是因为想要见我,所以才住你家的”

我看着横在前面的手臂,他拦着了我,是为了与我分享他的幸福感,而他不知道的是,他身边的这个人的心已经在他的幸福感下支离破碎。我深吸一口气,微微闭上眼睛,仿佛听到了玻璃破碎的声音。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横亘在面前的手臂已经消失,启琏俞飞奔过去,留给我一个匆匆而心疼的背影。当我听到钟琪的尖叫声充斥在稀薄的空气里,我也连忙跑了过去。

我看到,一地的玻璃碴反射着刺目的光,而蹲在地上的钟琪伸着手掌,干净白皙的手心上有一块玻璃刺入,鲜艳的血渐渐的流了出来,透明的玻璃染上血迹斑斑。

“钟琪!”启琏俞惊呼一声,然后踩着玻璃跑了过去,他把钟琪扶起来走到沙发那里坐了下来,启琏俞赶紧拿出了医药箱,一边用镊子小心翼翼的清理着伤口,一边温柔的说着“不痛不痛,不要哭”钟琪吓得花容失色的脸庞渐渐有了血色,当看到她的手掌的时候,瞬间有了梨花带雨的形势,她小声的说着:“对不起,把你家的花瓶打碎了”启琏俞说:“没关系,打碎没关系,你没事就好”

我低头捡起一片很大的玻璃片,我认得上面的花纹,这是来拜访启琏俞父母的时候,妈妈让我精心挑选的礼物。我旋转着它,使这一切在灯光下都显得眩目,灼灼逼人。

我默默的离开了,启琏俞父母都是医生,他是不可能不会清理这样简单的伤口的,钟琪在他那里,我很放心,放心的心痛。我在房子面前再次看到温柔的灯光,觉得它那么温馨,那么美丽。而它终究不是属于我的灯,再美也只是别人的幸福。

在这场游戏里,你根本没有资格加入,这一直都是你一个旁观者的一厢情愿而已。

当人们还沉浸在秋老虎的热辣中时,一场缠缠绵绵的秋雨熄灭了夏末的余热。这场雨断断续续的下了一周,天空一直处于阴沉沉的样子,偶尔也有一两股冷飕飕的风窜进袖口,让人猝不及防。

我裹着毯子睡眼朦胧的走到客厅,发现家里没有一个人之后,便躺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打算打法掉这个上午。可是当我抬头看到那个老式的表时针指着十一点的时候,我忽的一下没有了睡意,而肚子也很配合的叫了两下。

在家里厨房的橱柜、冰箱里乱翻一阵之后,我很颓废的再次瘫坐在沙发上——家里没有食物。我拿起放在客厅上的手机之后,发现了一张便利贴,一定是妈写的。

小晨:

妈妈今天有点事要出去一下,可能晚上才会回来,你中午记得去隔壁启琏俞家里吃饭。

妈妈

我的眼睛停留在启琏俞三个字上,许久之后,大笑出声。启琏俞,这次你终于让我逮到了。自从上次钟琪去过他家里之后,他便有意无意似的躲着我,我问钟琪为什么的时候,钟琪很奇怪的问我:“你们很熟么?”这让我哑口无言。

之后,我也就躲着他走,因为我觉得总有一天他会告诉我原因的,这是女人的第六感——虽然当时我不知道这个名次,但我相信着有一个冥冥之中的声音告诉我,不必太过在意的追问,这样会适得其反。

我洗脸刷牙,穿好衣服之后,再次看了一下表,十一点四十五分。OK,准备完毕。当我微笑着敲开启琏俞家门的时候,看到启琏俞穿着睡衣打着哈欠,一边揉眼一边问:“你谁啊?”的时候,笑容瞬间就垮了。

我翻了一个白眼,然后自顾自的走了进去。反正来这家伙家里蹭饭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说起来也很奇怪,启琏俞这懒人不洗衣服不拖地,但居然做了一手超级美味的饭,让我这个女生都有些自愧不如。

“沈希晨!”启大少爷看到我之后惊叫起来,我刚刚沾到沙发的屁股,突然吓得站了起来,差点没蹲在地上,我看着启琏俞有些惊诧的样子问:“怎么了?又不是没见过我来你家蹭饭吃,干嘛一副见了耗子吃猫的表情”

“噢……”启琏俞被我这么一吼,有点回过来神,然后他自言自语的喃喃了几句,后面的句子声音小到听不见,“原来是来吃饭啊,我还以为……”

“你现在才起来,要我吃什么?”

“唔,家里没菜了,要不出去吃好了”

“诶?那你请客,我没钱”

“啊?呃……唉,好吧”

我狐疑的看着他,启琏俞这人很少这么大方,每次要他请客比杀了他还难,这次我一说他就答应了,莫非……后面的结果让我心怦怦的乱跳了几下。不,不可能,他昨天还和钟琪腻腻歪歪的黏在一起——没错,他们在一起了,就在那天晚上。

当我听到钟琪面带笑容的说出这件事情的时候。我觉得我的世界,天空塌了,大地陷了,迅速的进入了世界末日,虽然我构造的这个世界没有几个人,用手指都可以数的清楚,可当天塌地陷的时候,这些生命中,真正灭亡的只有我一人。

“那个,沈希晨……”

“啊?”我从回忆和猜测中走出,看到启琏俞有点扭捏的脸,我问,“干嘛?”

“你是不是喜欢我?”启琏俞沉默半天,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本来在路上走的两个人都停下了脚步,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又重复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当然这是心里默念的。

“那天晚上,就是钟琪来我家的那天晚上,你走之后,钟琪对我说你喜欢我,可我告诉她我喜欢的是她……”

当启琏俞吞吞吐吐的说完之后,我总算明白了,我定定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我告诉你,启琏俞,我不喜欢你,一点点都不喜欢你,如你们所见,我喜欢的是言絮一,钟琪那些全是瞎扯用来试探你的,这你都不懂,你好意思谈恋爱么?好意思去追钟琪么?我知道钟琪你们已经在一起了,也很诚心诚意的祝你们幸福,为你们高兴,因为钟琪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是我的邻居兼朋友,你们在一起,我真的很开心,但是也请你不要再管我的事了,你们幸福你们的,我自己一个人就好”我一口气说完这么多,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扭头,泪珠簌簌而下。

是的,就是应该这样,他们幸福的在一起了,而你就应该无条件的退出了。不,沈希晨,在这场游戏里,你根本没有资格加入,这一直都是你一个旁观者的一厢情愿而已。我在路上跑着,风在我耳边作响,景物在往后倒退着,而我却回不到了过去。

半年前,她用她的面具吸引了我,而现在,她用她的面具离开了我。

“希晨,我喜欢言絮一”

钟琪坐在我的对面,认真的看着我,我妄图在她的眼里找到一丝丝的戏谑或者除了认真之外的其它表情,可我失败了。然而钟琪顿了顿又说:“我没有和启琏俞在一起”

我瞬间变的乏力,脑海中迅速闪过几个画面,启琏俞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腼腆的笑、启琏俞自信的笑着对我说他一定能追到钟琪、启琏俞心疼的为钟琪上药、启琏俞吞吞吐吐的解释着他不爱我、启琏俞错愕的看着钟琪与言絮一依偎在一起、启琏俞坐在大街边借酒消愁唱单身情歌……

“为什么?”我反应过来之后,完全出于下意识的问着钟琪,“为什么不跟他在一起,他那么爱你,他哪一点不好?他尽心尽力对你,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你看,即使你无动于衷。为什么会跟那个痞子在一起,言絮一他妈的算什么东西,值得让你抛弃启琏俞?!你说啊!?”

眼泪簌簌的掉落,为什么钟琪可以这么轻易的玩弄一个人对她的真心?为什么不论我怎么努力也无法及钟琪的万分之一?为什么一个混混小痞子能简单的掳获钟琪的芳心?为什么那个小混混曾经说过喜欢我现在却和她在一起?一切都是假的!假的!

“沈希晨!你冷静点!”

我被钟琪这么一吼,猛然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的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抓住了钟琪的肩膀,指甲深深的陷进肉里。我连忙松手,然后擦了擦眼泪,小声的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抓着包便离开了。

我拿着包走在街头,如我所料,钟琪没有追出来,我在她心中的地位还没有到达可以让她放下她优雅的面具露出真心,我伤心欲绝的愤怒离开,也许正是她今天约我来咖啡厅的目的吧。而我总是那么轻易的中了她的圈套,连伤心都心甘情愿。

一阵凛冽的风吹过来,我打了个寒颤,这才发现已经入冬了。我和钟琪认识了半年,这半年来我的人生偏离轨道,朝着一个万劫不复的方向驶去。也就是半年前,她用她的面具吸引了我,而现在,她用她的面具离开了我。

六点的钟声响起,钟声敲在我的心上,我似乎应该去做什么事。我的手指摸到右边的里层口袋,长方形的名片提醒了我,那个叫做海茵的女人。

我按照名片上的地址找到了这个地方,这是一片很空旷的空地,上面摆着几根水泥管,旁边是一幢看起来很破旧的公寓,南边有一棵看起来很苍老的冬青树,在凛冽的寒风里坚守着那一片小到可怜的土地。

“你来了”

我看到公寓前有一个白色的妩媚身影,是海茵。她与昨天的装束截然不同,一身乳白色的复古旗袍搭一条极其夸张的墨绿色披风,流苏优雅的垂下,旗袍大腿处的开襟若隐若现着她白皙的肌肤。而她那夸张的大卷长发也盘成了髻,插着一支玉簪。她的眼睛是狭长的丹凤眼,唇边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既优雅又神秘。

我呆呆的看了两分钟之后,终于说出了一句话:“你不冷吗?”

使是我自己在内心把她骂了千遍万遍,可是却无法忍受别人对她的一句侮辱。

我被言絮一突如其来的告白吓了一跳,脑子里忽然一片空白,然后瞬间又一团乱麻。我下意识的站了起来,眼神毫无焦距的看着某一处,机械般的张嘴说:“我该走了,我妈在家会担心的”

“你说谎”言絮一也站起来,他站在我面前,想要找到我的眼神,却怎么也不能在冷空气中交汇,“你妈早就去打牌去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沈希晨你回神,看着我!”

我被言絮一握紧肩膀,猛地一哆嗦,看着言絮一认真的神情,眼泪却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他一定是骗人的,我见到他和钟琪在一起,和各色漂亮的女生在一起,他是从不缺少女伴的男生,游走在花丛之中,早已迷失了灵魂丢失了真心。而在大年三十找女生看烟火这种浪漫而烂俗的把戏,一定是烂熟于心。

我把眼泪拭干,然后看着他说:“我是说谎了怎么了?我就是不想跟你在一起,不想和你这样整天在街头边一会儿抽烟一会儿搭讪的人在一起,言絮一,你以为你是很好的人吗?你以为你长了一张无与伦比倾国倾城的脸吗?言絮一啊言絮一,你太高看自己了,你连启琏俞的一跟小指头都不如!”

言絮一的脸色白的可怕,眼神紧紧的锁着我,我强迫自己抬起头用毫无畏惧的眼神与他对视着,可分明在他的瞳孔中看到了惶恐的自己。

仿佛过了许久,言絮一突然莫名其妙的笑了,是他招牌的不屑一顾的笑容,他轻佻的搂过我的肩膀,然后低着头与我挨的极近,用那种戏谑嘲讽的眼神望着我。他说:“沈希晨你好厉害,果然是钟琪教导出来的好徒弟,不仅把钟琪身上的狐媚味学了个淋漓尽致,连这种欲拒还迎的本事也是用的很巧妙呢!”

我挣脱开他的臂弯,然后冷冷的看着他,深吸一口冷空气。没错,现在面前这个轻浮的男生才是言絮一,而那所谓的浪漫的告白,只不过是验证他魅力的一种方式而已。但是不论如何,我都不会让别人去侮辱钟琪,即使是我自己在内心把她骂了千遍万遍,可是却无法忍受别人对她的一句侮辱。

于是我也笑了,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冷风中发颤,我说:“被你看透了呢!对啊,我就是这样一个女生,我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吸引你,但这绝对不是跟钟琪学的,她算个什么东西,我勾引你只是想报复她而已,你懂吗?”

我把言絮一披在我身上的棉衣脱了下来,丢给他,厌恶似的说:“拿走你的衣服,今天晚上我已经达到了目的,这些东西还是留给别的女生吧”说完之后,我转头欲走,突然想起一件事,于是又回头对着言絮一说:“如果你真的喜欢我的话,就帮我完成我的报复吧”我温柔的笑了笑,声音比冷风更寒:“你离开这座城市如何?”

这次语音落,我便扭头就走,装作没有看到背后炽热的眼光。午夜降临时头顶上愈来愈灿烂的烟花和无数欢欣鼓舞的爆竹声在这一刻湮没了我悲伤的呐喊。

因为我们是永远要在一起的,即使在万丈深渊万劫不复,我们也约定在一起

寒假就在家里这么浑浑噩噩的过完了,当我再次踏入校园的大门时,熟悉感和陌生感一拥而至,只是有些熟悉的最终是要走向陌生,而陌生的也将有一日变为亲密。这不过是人与人交际的正常循环。

启琏俞在这个学期突然变得安静了起来,安静的坐在钟琪旁边,安静的听着钟琪对他的嘲笑,安静的看着钟琪愈来愈妖娆的面孔,然后安静的离开钟琪的身旁,安静至极的连一丝不舍的眼神都没有,也许我该高兴,可莫名有些悲伤,因为启琏俞坐在了我同桌的位置。

我每日看着他越来越沉默的样子,怀念起了以前与他斗嘴的时候,有一天我终于问他:“启琏俞,你最近为什么这么沉默?”启琏俞停下手中的笔,然后沉吟了一会儿说:“因为……没什么好说的”我对他这个答案只能也报以沉默的态度,也许他这样也好,也终于符合了他的外表和气质。

与言絮一既然相反,钟琪异常变得异常活泼,虽然她本来就是如此,可现在总觉得与以往有什么不同,仿佛少了些什么。她不再对某班或者某年级的男生评头论足,而是直截了当的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她也不再满足于男生对他的暗恋和追求,而是用她自己独有的方式挑起两个男生之间的战争,只是往往结果都是两败俱伤,钟琪声名远扬。

当我和启琏俞在课间听到关于钟琪的各种八卦小道消息的时候,都是缄默不语。不是因为无话可说,而是因为某种信任让我无法对此发表什么评论。我信任她,即使我知道她早已淡忘了我这么一个人,即使我知道她不会再像以前一样穿泡泡裙扎马尾辫。没有什么原因,大概是出于本能的相信她依旧有美好的心灵。

“沈希晨”启琏俞突然开口,把我从发呆的状态拉了回来,我应了一声。他抿了抿嘴唇,然后说:“我一直想跟你说一件事”我说:“嗯,你说吧”

“你记得去年我和你的那个赌约吗?”

我说记得。启琏俞说:“知道吗?那次是我输了,因为钟琪根本不是看到我们在一起的那个场景而扭头就走的”启琏俞停顿了一下,他带着悲哀痛苦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然后缓缓的说:“她是因为看到我们身后的言絮一,他哭了”

仿佛被人丢尽深渊一般的感受。我耳畔旁是“他哭了”这三个字环绕着,脑袋里与言絮一大年三十晚上在一起的场景一遍一遍的徘徊着。我记得我笑着对他说,“如果你喜欢我就离开这个城市”却不知道假如我在烟花升起的那一刻回头,会看到泪流满面的言絮一。

难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难道这一切全是我的执念?

不,我没错,全都是钟琪。都是因为她,我的生活才会混乱至此,她现在可以轻轻松松离开,留我一人在这里面对这一切复杂的事情?不,她不该就这么逃走。因为我们是永远要在一起的,即使在万丈深渊万劫不复,我们也约定在一起,所以这一次,就由我把你带回我的身边。

这个所谓的美好的世界在我心目中犹如世界末日般成了废墟

当这场雪被阳光彻彻底底的变成空气中的水蒸气时,我终于在平常的地点,特别的时间,以她的肌肤在阳光下显得晶莹剔透充满诱惑,她妩媚的卷发贴在锁骨旁,脸上是一副沉溺的表情。那男人的眼中是她吹弹可破的肌肤,他的表情因为欲望而变得扭曲。但请相信我,这个世上有一个人即使他再面目全非我也能一眼认出,那个人叫做父亲。

海茵依旧是那么的美,即使是在这样的场景下——不,这样的场景才把她的美暴露无遗,所有一切都赤裸裸的呈现在空气里,没有任何面具的遮挡,没有任何事物的掩盖,没有任何方式比这样更原始,更亲近,更能让我一下就看到这个社会在阳光笼罩下的黑暗肮脏的角落。这个所谓的美好的世界在我心目中犹如世界末日般成了废墟。

而我沈希晨有一个优点就是伪装,不论心里如何的不满、唾弃、鄙夷,脸上永远都是风平浪静的像面瘫,我看着他们渐渐放大的瞳孔和海茵不易察觉的一抹嗤笑时,我淡淡的说了一句:“既然你有事,那我就改天再来”说完之后我竭尽全力轻松的对着海茵笑了,然后转身拖着脚步离开。

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就像是我前些天来敲门没人在家一样,公寓的楼梯上回荡着我一如既往的脚步声,轻缓的节奏,一层、两层、三层……我看着这条走过无数次的楼梯,第一次想到它的尽头也许不是那片被阳光笼罩的空地,而是一片金碧辉煌的荒芜世界,那里的一切都是空洞的,没有复杂的情绪,才不会有愤怒和悲伤。

我仿佛听到了云朵上上帝的歌声,他在天堂嘲笑着人间的世人。所谓温暖的家庭,所谓和美的父母,不过是用来掩盖肮脏的一种劣质手段。可笑的是,我们皆被这劣质手段耍的跌入深渊,到头来却还是盼望着表面上的和睦。这就是被上帝玩弄的人。

我拖着身体走出破旧的公寓,站到那片被阳光包围的空地,抬头仰望着蓝底白花的天空,那明媚的阳光让我有种轮回转世的错觉,像是重生的希望。而当我低下头的时候,一切又坠回无尽的绝望。

仿佛晕眩一般,启琏俞的身影突兀的出现在视线,并且分裂成两个。一个是钟琪,一个是言絮一,他们在公寓打下的阴影处,彼此拥抱着,亲吻着。他们认真的且不再恍惚的模样,让我以为那不是假的。而实际上——

“希晨!?”

我看到钟琪向我走来,我看到言絮一慢慢僵直的身体,我看到公寓里走出来四处寻我的父亲,我看到披着一层白色睡衣站在门前望着父亲的海茵……我看到了他们,从阴影走向阳光,从地狱爬向天堂,一切贪婪、罪恶、嫉妒、悲伤在他们走向阳光的地方将会融化,然后在天空中聚集,形成强大的黑色力量把他们再次紧紧束缚,团团包裹。

最后,连我也无法避免的与他们一起走向毁灭。

那种在阳光下的阴影,光明中的黑暗,就像是天伦之乐背后隐藏的犹如深渊般的悲伤。

四月,天空开始哭泣。上帝的泪水缠缠绵绵淅淅沥沥的滴落在人间,从天空到大地,把永远不可能相依的两人连接在一起,或许上帝被他们忠贞的爱情感动而留下的泪,但我宁愿相信这是由于大地太过花心,天空过分痴情而引发的一场悲剧。

今年的花朵因为下雪的缘故晚开了许久,于是在清明节学校组织去烈士陵园扫墓的途中,看到满目的桃花与梨花竞相开放,阳光照耀下的桃李红白相映,美轮美奂的景象与四月五日这天的气氛格格不入。

说起学校组织的清明节扫墓也不过是一个形式罢了。由老师带着学生乘公车到烈士陵园,路上大约需要四十分钟,然后集体听校长、教导主任演讲和教育大约半个小时左右,接着由各个班的老师向学生讲关于扫墓时需要注意什么什么事项又半个小时,而真正扫墓的时间也不过是二十分钟而已。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墓碑上,我在墓碑与墓碑之间漫无目的的走着,烈士陵园墓地处有大片大片的梧桐树,在这个时候已经有了繁茂的气势。而在梧桐树阴影的笼罩下,这个清明节终于有了一丝悲凉的气氛。这感觉似曾相识,那种在阳光下的阴影,光明中的黑暗,就像是天伦之乐背后隐藏的犹如深渊般的悲伤。

那天我在医院醒来,眼前是一片雪白,阳光从窗户中映下,明晃晃的如同白炽灯一般。我扭头看到妈妈在一旁已经睡熟了,她的白发在阳光下再也无法被黑发掩盖,如同她的衰老无法被美容品掩盖一般。

我闭上眼睛,昏迷之前的一切铺天盖地的向我涌来。顿时,我被一股巨大的无力感紧紧的束缚,浑身酸疼无法动弹。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海茵突然出现在我的生活中免费教我学画是假的,言絮一撕心裂肺的在璀璨烟火下向我表白是假的,父亲莫名其妙归来与我和妈妈团聚是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海茵,言絮一,父亲,他们都骗了我。唯一没有欺骗我的钟琪让我最爱的人歇斯底里的悲伤,而那个人不论再怎么受伤也不会爱上我。

这个时候妈妈醒了,她的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安慰,但随即又变得波澜不惊,然后带着淡淡的口气说:“你醒了”那声音似乎像是在与一个与她莫不相识的人说话,“你贫血,然后昏倒,是你爸把你送到医院的”

我点点头。妈妈没有再说什么,起身去找医生,确认没有什么大碍之后,我便简简单单的出院了。回到家依旧是我和妈妈两个人,妈妈说爸突然接到公司的电话,说是要事要他赶紧回去。我默然,我不知道妈有没有见到海茵,而我是绝不会提起,我不忍心破坏她对爸的期待,不忍心破坏他心中的美好。所以,我决定选择沉默。

第二天在学校,言絮一支支吾吾的问我怎么样,我笑着说多谢关心,托你福还没有死。说完之后便离开,我听到言絮一在我身后喊着:“那天是误会,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是喜欢你”我冷笑着,事到如今,要我如何相信你那包着糖纸的谎言,现在我只愿意相信一切负面阴暗让人绝望的事物,因为本身已经如此堕落,所以就不会再度受伤了。

而本对这个世界无望的我,仿佛也在这个时候看到了希望

接下来的生活犹如一团乱麻般。

静颜是一个对爱一窍不通的女生,但她那姣好的面容和清爽的个性却能轻易的刻在异性的心上,挥之不去。所以,静颜在四月五日那个本该悲伤的日子染上了晚春的桃花,还不只一朵,且一朵比一朵艳。

而不知该说是可怜还是可爱的静颜找到了我,她在言絮一不让位事件之后便莫名其妙的赖上了我。上学放学与我一起走,上课下课与我一同说话讨论。而本对这个世界几乎无望的我,仿佛也在这个时候看到了希望。所以,我决定帮静颜去甩掉她的满身桃花香。

“三班的刘阳、七班的卫伊、四班的夏安之……嗯,大概就这么多了,应该没有了”

我托着下巴,看着坐在我面前的静颜。她仰着头看着头顶繁茂的梧桐树,从缝隙处看到淡淡的白云映着阳光和湛蓝的天空。她突然低下头,用亮晶晶的眼神对我说:“就这么三个人而已啦!沈希晨,我相信你一定能帮我摆平的”

看着她一副对我胸有成竹的模样,我苦笑了声,然后说:“刘阳、卫伊和夏安之都还好”我随手拽了一片树叶,墨色的静脉清晰的呈现在绿色的叶子上,这里是学校附近的公园,有大片大片的梧桐树,沿河的地方有一排整齐的柳树,在将春的时候被修建的光秃秃的枝干也终于露出了嫩绿的芽。

我把绿叶沿着中间撕成两半,再试图拼凑回去,可是不论再怎样都会有那么一条缝隙。就像是谎言一般的诺言,被拆穿了之后,即使说的再天花乱坠也无法改变它是谎言的事实了。

“其实,言絮一应该是最棘手的吧”

静颜笑了,双颊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她说:“其实,言絮一不会很讨厌的一直纠缠我啦”她夺走我手中的一半叶子,然后把它揉成碎片说:“所以,最后考虑他”

不会一直纠缠不代表不纠缠,若即若离玩暧昧才是最高手段,而对付像静颜这种根本什么都不懂的女生,偶尔的一个电话或无意间的一句暧昧问候就足够了吧。

言絮一啊言絮一,你在报复我吗?你要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离我而去吗?你要我到最后走投无路的时候去寻你做退路吗?不可能,即使我永远独自一人也不会去寻找你。况且——

我看着静颜恬静的笑,嘴角也勾起一丝笑容,说:“静颜我们去学校吧”静颜说:“好,走吧!”静颜拿起书包然后像个小孩子一样的跳着,唱着歌谣,像是毫无烦恼一般。

言絮一,难道你就确定依赖着我的静颜能够被你这么容易骗到手吗?

我朝着静颜的方向走过去,她的身影给予了我希望和光明,所以我会用力守护她,也是为了我自己不再在钟琪的庇佑下沉沦。所以,言絮一,你休想。

他们走去的方向有桃花和梨花怒放着,有阳光和春风缠绵着,有欢声和笑语伴奏着

“开玩笑?我从不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你相信我,这是我最后一次告诉你了,惠静颜不会跟你交往的,死了这份心吧!”

我笑着说完这句话,按下红色的按键。抬头看向坐在身旁的启琏俞,他带着一种复杂的眼神凝视着我,我从他的眸中看到了我,恍然间又仿佛看到了钟琪,我们的身影在他的眼眸中重叠在一起,然后慢慢在深色中晕染回归成古井无波的眸。

“你……看我干嘛?”低下头不敢直视那眸,心中带着一点莫名的心虚和微弱的暗喜,有个叫做悸动的感情在心里四处游荡着,无处可归。

启琏俞假意咳嗽了两声说:“你在跟缠着惠静颜的人通电话?”我点点头,静颜这斯像是从未在意这些人的死缠烂打,而实际上全部都是我在后面帮她软言软语或威逼利诱的一个个解决干净。

启琏俞没有再说什么,他自从寒假之后整个人便笼罩上一层灰色的阴影,在学校坐在位置上就是一整天,只有偶尔会跟我搭上一两句无关紧要的话。连静颜也只当他是一个长的还凑合的雕像而已。

“沈希晨,我中午不回家,你不用等我啦,拜拜!”静颜突然从身边的窗户冒出,笑着说完之后,便拉着旁边的人说,“走,吃饭去,你请客啦”那人惯性的搂上她的肩膀,和她一起走向楼梯,离开我的视线。那个身影扭头的时候挡住了我的阳光,于是在背光的时候我看到了他扬起的笑脸,带着轻蔑和挑衅。那是言絮一。

我看着他们渐行渐远,而静颜的笑声依旧不断。我攀上窗口,看到他们走去的方向有桃花和梨花怒放着,有阳光和春风缠绵着,有欢声和笑语伴奏着,我瞪大着眼睛看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吗?

“惠静颜!”

静颜的背影怔住了,她回头看到那个迎着阳光站立着的女生,她精致的面容上是怒不可遏的笑容,她的汗水沁湿了额头的刘海,而那一双眼睛还闪着耀眼如钻石般的光芒,她独自站在那里,浑身是阳光铺成的骄傲。

“惠静颜,你个贱丨人!言絮一,我对你那么好,你凭什么负我!”

话出口,她的骄傲被一点点粉碎,阳光被云层遮挡,或许上帝知道她只是一个被爱束缚用骄傲逞强的懦弱的女生,不过爱情而已,何必把自己搞的狼狈至此,不过执着而已,何苦把自己逼到如此绝境。

静颜歪了歪头,她小声的跟言絮一说了几句。言絮一听后点点头,他朝着女生的地方挥了挥手,依旧波澜不惊的笑着,淡淡的说:“说什么呢,我们很熟吗?”言絮一说完,便拉着惠静颜离开了,留下背后的女生和满地璀璨的骄傲。

我迅速的瞥过启琏俞略含痛苦的眼眸,然后起身走出教室,与女生擦肩而过,叹息道:“钟琪,你这是何必呢?”

说完,背道而驰,似是再无交集。

她在课堂上读的是别人的幸福,而今说的是关于她的悲哀

许多年之后我依旧在想,如果那年我们只是像鸵鸟一样的躲在家里一天天熬过五一这七天的话,会不会就没有悲剧发生,我们的生活会不会一如既往的平淡。

静颜说钟琪疯了。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没有戏谑,没有鄙夷,没有嘲笑,认真的就像是在课堂上字正腔圆的读课文一样,只是她在课堂上读的是别人的幸福,而今说的是关于她的悲哀。

钟琪疯了,她被那个叫做言絮一的人给折磨疯了。她和言絮一上床之后第二天早晨看到言絮一拿着手机无比亲热的和静颜讲着电话,声音比昨天他对钟琪说我爱你时还要温柔百倍,在静谧的早晨没有钟琪期待的温存,只有温柔的伤口破裂在阳光处。

然而钟琪很镇定的没有在言絮一面前吵闹,只是兀自的穿上衣服然后静悄悄的离开,期间言絮一没有抬头看她一眼。钟琪在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恰好就看到了那天言絮一和静颜并肩笑着的样子。于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言絮一面前大声的骂人。

当静颜绘声绘色的跟我说关于钟琪的事时,我突然开始同情这个叫做钟琪的女生了,即使我曾经那么恨她,但她毕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生,她爱他所以甘愿为他隐姓埋名赴汤蹈火,她不爱他所以让他心力交瘁撕心裂肺。而我又有什么理由去怪她,我或者是这世上的人,何尝不是如此?

静颜突然止住了声音,她看着我,眼神在经历颠沛流离之后依旧清澈,她说:“沈希晨,言絮一真的喜欢你,但我真的也喜欢上了他”

这一刻我顿时有了错位的感受,静颜就仿佛是以前的我,深爱着启琏俞却眼睁睁看着启琏俞爱上好友,钟琪有着深爱她的人,却置之不理而转投另一个人的怀抱——即使那怀抱冷若冰窖。

“我会一直喜欢着他,看着他喜欢你时的痛苦和甜蜜,即使你不爱他,我也会像他希望的那样做他的朋友,最亲密最遥远的朋友”静颜看着我,坚定的说,“所以,沈希晨,请你帮我一个忙”

我知道,静颜向我阐述她的立场只是为了消除我心中的芥蒂,而帮忙才是静颜这次来的主要目的,我点了点头,问:“你确定钟琪敢拉着一帮子人把你给……杀了?她不怕警察,不怕你父母找不到你?”

“当然不怕,钟琪的舅舅是警察局局长,只要她愿意,她就能杀了我,更何况……”静颜的眼眸黯淡了一瞬,又回归到不屑,“我只是被寄养在远房亲戚家的孤儿,怎么会有人在乎我的死活”说完,静颜朝着我笑了一下,眼眸中是被黑暗淹没的希望,嘴角苍白无力却强行勾起了弧度。

静颜,假设那天你只是不在乎的说出这句话,我不会破釜沉舟的带你逃跑,假设那天你没有冲着我苍白无力的笑,我不会义无反顾的和你逃亡,那一笑,触动了灵魂,鬼使神差般的,我中了你的蛊。

“好,我带你走”

他不但把我的名字唱成一首歌,唱尽温柔。还把我的生活写成一部小说,写尽曲折

黑暗的车厢里有一个有着点点火光的休息室,那里聚集着寂寥的人们,在旅途中或迷茫或困顿,而现在也许一个狭小的空间就可以给予他们片刻没有礼教规条的束缚没有责任舆论紧绷的安宁。

言絮一异常安静的听完了所有的缘故,即使我在叙述的过程中,不停的嘲讽挖苦都没有使他有一丝丝的动容。他只是站在我的对面,在黑暗中眼神游离在外,偶尔有路边的灯光透过玻璃打到他的脸庞上,只能看到他的一副面无表情。

“所以,多谢你风流倜傥且容易惹是生非的外表让我不得不和惠静颜绑在了一起走上这条终点不明的路”我勉强自己尽量微笑着说完这最后一句话,事实上每一句我都尽量用安静平和甚至于愉悦的口气去叙述,即使那尽数是无奈悲伤的事情。我希望他不会感觉到我在茫然不知所措,我希望他能感觉到的是我依旧可以满面笑容的生活。

“希晨……”言絮一扬起头,欲言又止。他只是看着漆黑的车厢,聆听着均匀的呼吸声,感觉着压抑的气氛。然后他只是笑了一下,也许不是笑了,只是唇角微微的向上一撇,只是无奈的笑容,但那时候,我宁愿那个弧度是微笑的温暖的。

“走吧,一会儿惠静颜醒来之后找不到你会着急的”言絮一拉过我的胳膊,轻轻的搂着我的肩膀,然后我们两人就这么走回静颜的身边。在她刚刚做完一个不知名的梦的时候,我们便出现在她眼前。

静颜并没有露出气愤或者诧异的表情,她也如同言絮一一样的唇角微微向上的一撇,然后如同本身就知道言絮一存在一样说:“你来了啊”言絮一点头,然后坐在了我们的身后。我错愕的回头看着他:“你居然就在我们身后,可我们居然没有发现你”

言絮一看着我说:“希晨,有些时候我们明明隔着咫尺的距离却彼此都找不到对方,即使只是一个回头的动作你都不愿意找到我。你从未发觉,每当你转身的时候,都有我在你身后吗?沈希晨”

黑暗中那个声音沈希晨三个字说的犹如一曲绵长的乐章,我坐在他的前面也真正的不敢回头,我害怕自己一回头就没有办法再去恨他,但我不该如此,他不但把我的名字唱成一首歌,唱尽温柔。还把我的生活写成一部小说,写尽曲折。我不该沦陷,不该迷失,我要带着静颜逃走。

我在静颜的耳畔耳语几句。她迷惑的看着我,我冲着她自信的笑了,或许是无由来的信任,或许是明媚的笑容。静颜同样给了我一个更为灿烂的微笑。然后,我安抚着她慢慢入睡,犹如一个母亲一般。而亲爱的静颜,对不起,若你有一日知道我利用了你的信任去满足我可耻的恐惧,你一定会恨透了沈希晨。

黑暗中的列车如同飞快扭动身体的巨蟒,它疯狂的吐着鲜红的信子扭动着巨大的身体,微笑着冲破黑暗,待到终点,便是另一个地狱。

当我们一起走向毁灭的时候,心中的不甘、愤慨、妒忌、悲伤、恐惧、绝望都随同我们一起化为灰烬,再也无人知晓这些曾经如此辉煌的存在过。

当我和静颜离开人声嘈杂的火车站,来到这个我看了两次都没把名字给记住的小镇。我和静颜去寻找了一个还算干净的小旅馆,对面是一排矮矮的平房,有高大的桐树遮天蔽日庇护着他们。

静颜舟车劳顿之后洗了个热水澡便倒头大睡,而我站在窗边眺望着远处还依稀可以望到的飞驰而过的火车,不知言絮一如何,他是否会醒来之后看到他的前方再也没有那个人,他是否会垂头痛苦的哭出声,他是否会在北京站下车然后望着这座繁华的都市,两眼茫然。

我摇摇头,言絮一那种人怎么会因为谁而茫然。如果火车上我们没有出现,他也会离开我们的世界,笃定的往前走,消失的无影无踪。我闭上双眼,太阳穴一阵刺痛,脑袋瞬时间一片空明,恍然间我倒在了柔软的沼泽中。

我看到钟琦笑着对我说“我以后叫你希晨好吗?”我看到启琏俞为钟琦温柔至极的包扎伤口,我看到言絮一略带哀伤的对我告白,我看到言絮一头上灿烂的烟火犹如上帝的笑脸,我看到钟琦妒忌和骄傲迸发的火焰足以吞噬了我,我看到惠静颜甜美清澈的笑容,我看到启琏俞变得漠然的表情,我看到惠静颜与我决定一起逃离时的绝望和笃定……

我看到这些,我却无法改变,所有都像是浮跃于柔软的屏幕上的影像,他们在上演着一出出悲欢离合,曲折错乱得仿佛就是他们的,不是我的。而我确凿的心痛了,一阵阵的绞痛,泪水一点点涌出——我看到那些不经意间的偶然都成为最后悲剧的必然过程——当我们一起走向毁灭的时候,心中的不甘、愤慨、妒忌、悲伤、恐惧、绝望都随同我们一起化为灰烬,再也无人知晓这些曾经如此辉煌的存在过。

睁开眼睛的同时,又像是回到了那天在海茵公寓前晕倒的那个场景。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白色的被子……只是那时坐在旁边的是妈妈,而现在坐在旁边的是那个叫做言絮一的男生。

“我……又晕倒了?”言絮一闻声抬起头,然后一脸复杂的看着我,良久,他点点头然后给我倒了一杯水,我捧着茶杯看着言絮一深邃到空洞的眼神,莫名的恐惧忽然间束缚着我,我定定的看着言絮一,并不好奇他为何在这里,只是他的表情让我害怕。

“怎么了?”我小心翼翼的问道。言絮一刚刚张嘴欲言,突然门被重重的打开,一阵嘈杂的声响让我望向门去。一个年近四十的女人站在门边恶狠狠的看着我,然后忽然眼泪轰然而下,她指着我,然后泣不成声,我不知所措的看看她然后回头看看言絮一,言絮一一副担心的模样。我顿时慌了:“言絮一,你,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她是谁?谁?”

那女人踩着高跟鞋噔噔噔的走到我床边,然后指着我说:“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怂恿颜儿,她怎么会和你离家出走!她怎么会……”话未说完又哭了起来,我无助的看着言絮一,他一脸悲怆的看着我静静的说:“惠静颜出车祸死了”

对不起,你给我这么温暖的笑容让我感觉幸福,而我却不能永远拥有你那笑容

“你贫血而昏倒,静颜醒来看到昏倒的我然后慌了手脚,立刻抱着你奔向医院,她在半路被车撞到后,把你丢到了一旁,然后自己被车给撞飞了。而这一幕恰巧就被我撞到了,我就连忙打了急救电话,但是静颜她身体本身就不太好,所以就……”言絮一看着我,然后一字一句的解释到。

“也就是说,她为了救我,死……了?”我颤抖着说出那个字眼的时候,静颜的笑容浮现在脑海里,还是那么鲜活生动的人,还是那么美丽阳光的面容,还是那么灿烂活力的笑容,怎么会在瞬间都变成了灰色的回忆。我坐在床上,望着言絮一,没有直觉般的流着泪。

脑海中一遍遍的放映着静颜的音容笑貌,我帮她一个个的甩掉追她的男生,我们一起躺在草地上笑着,我不耐其烦的劝说她离开言絮一,我们互相嘲笑对方,我们一起计划逃离,我们一起乘坐着逃离的火车……还有,我们一起去扫墓的那次,我被她吸引。而今,再次扫墓的时候,却是为她了。

“静颜呢?静颜?我要见她!我要见她!”我忽然死死的抓着言絮一的肩膀不放,言絮一只是摇着头说:“你先养好病,我带你去见她”“不可以,不要这样,我要去见她,至少让我见见她”我拔掉手上的针管,然后下床,结果跌倒在地上,言絮一拉着我,惊叫着,我哭喊着说:“求求你,我只想看到她,我不希望我连最后一面都没有办法见到她……我求求你了”

言絮一一脸悲痛,然后扶着我从冰凉的地板上站了起来。他抱起来我,然后喃喃的说:“我能拿你什么办法呢……”他一步步的朝着另外一个病房走去,里面站着刚刚的那个女人和床上雪白的被子和被子里面已经冰凉的静颜。

言絮一放我下来,然后对那个女人说了几句,那个女人便先离开了,只是还是愤怒的看着我。我颤抖着把被子拉下,露出静颜那张甜美依旧的脸庞,她依旧是那么漂亮,只是不肯留长发,我说过她若留下一头青丝,一定会倾国倾城。她的唇畔还有微小的弧度,好像还是在微笑着,这个笑容不适合她,她应该是那种爽朗不羁的笑,露出她的两颗虎牙。

我抚摸着她的脸庞,轻轻的,害怕一不经心就触碰到她纯净的灵魂。我坐在窗边,然后静静的看着她,仿佛只是睡着了一样,她的睡容总是那么祥和,让人看到之后心里溢满温暖和幸福。所以,静颜,你就是一个天使。你为了让我看到你后没有那么愧疚,所以永远的睡了过去,对吗?

言絮一轻声的说:“静颜明天就要火葬了,你妈妈大概一会儿就会到了”我没有扭头看他,只是轻轻的把被子再次盖在她的容颜之上,我想这就是我最后一次看到她的睡颜了,最后一次感受静颜给我的平静温暖了。“对不起,你给我这么温暖的笑容让我感觉幸福,而我却不能永远拥有你那笑容”我最后安静的说。

当我现在终于坐上这班驶回家的列车时,心中再次充满了不安

我再次坐到这班列车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了。只是身边不是静颜,身后也不是言絮一,只有我一个人。坐在满载着陌生人的车厢中,只能在自己的狭小空间中默默哀悼着,祭奠着。

火葬那天,我才知道那个女人是静颜的母亲,而静颜当初告诉我她是一个被寄养的孤儿,那个女人告诉我,她是静颜的母亲,之所以静颜那么说,是因为连她也不知道她的母亲就是她口中的舅母。“因为静颜是私生女,我的家人不同意我认她,我却舍不得让这孩子自生自灭,就让她在我的家里做了那个寄养的孤儿”那个女人如是对我说。

我也向她解释了我们离家出走的原因,她原谅了我。而火葬那天,直到那个女人捧着静颜的骨灰盒一脸悲伤的离开之时,我也没有看到那个昨天本就应该到达的妈妈。言絮一向我解释说她又临时有事,于是我等了一个星期,我把那个女人和言絮一送上不同列的火车——言絮一说他想要离开我一段时间,他要想去一些地方想一些事情。而那个女人则带着静颜的骨灰回到了她的家乡。

我独自在那个小镇停留了几日,却未等到那个该出现的人。终于,在今天我决定回家了,我想我早该回家了,离开家乡的这几日仿佛是一世纪那般漫长。当我现在终于坐上这班驶回家的列车时,心中再次充满了不安。

我不知道钟琦见到我会作何反应,不知道我该如何去面对几乎已经很久没见的妈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关于静颜离去的一切问题,我不知道我该如何以自己单薄的势力去面对他们如洪水一般的斥责……我害怕我会垮掉,我害怕我根本没有能力去面对一切。

我望着窗外一片片金黄的田野和路旁孤寂的电线杆飞快的离开视线,仿佛又看到了静颜的笑容,温暖却给人坚定的力量。我的唇畔拉扯出一个角度,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那么伤痛的样子如何去面对蓝天之上笑容灿烂的静颜?她在上帝身边一定过的会很开心,那么我应该像她一样,去快乐吧。

火车到站之后,我深呼吸然后用力的微笑着,走下车门,我看到写着我的名字牌子的妈妈。我笑着走了过去给了我妈妈一个拥抱,我想念的怀抱和味道,又回来了。我想我该继续坚强快乐的延续着静颜的幸福。妈妈看着我,眼中尽是慈祥的眷恋:“那个孩子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吓坏了,妈妈很没用的晕倒了,对不起,没有在你最难过的日子和你在一起”

我看到妈妈苍白的面容和花白的双鬓,我再次止不住泪水而哭泣。妈妈笑着说:“哭什么哭,多难看,走吧,妈妈去叫了你的同学为你接风洗尘”我愕然的抬起头,然后望着妈妈不知所措的说:“可可……是,我还没与准备好去见他们”妈妈只是微微一笑,什么话也没有说。

妈妈拿过我的行李,然后向前走着,她突然想起什么来,从口袋里拿出一枚钥匙,我不解的看着她,她说:“这是海茵公寓的钥匙”我再度讶异的看着妈妈,她笑了笑说:“海茵向我道歉过了,而且她对我说大人的错误不该影响到孩子,她说你很有绘画的天赋,所以把公寓的钥匙留给你,而她却决定去周游世界了”

我想起那个妖娆的女人和媚惑的笑容,还有她与我父亲……我释然的笑了,既然妈妈没有介意,我又何须耿耿于怀。接着妈妈带着我去了一个饭店,打开门,启琏俞和钟琦还有一些昔日的同学坐在席上,曾经校园里的日子突然冲出闸门,霎时间恍然隔世。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