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501年，邻国进攻，圣上为此日夜操劳.

大臣:“圣上，当下时局紧迫，应当派得力之人迎战啊”

大臣:“是啊圣上，现在朝内放眼望去有能力之人屈指可数，而那大将军也已年老——”

都暻秀：“闭嘴！”

都暻秀眉心紧皱，气氛顿时阴郁.

都暻秀：“你们当真以为朕不知道你们说谁！”

大臣:“圣上，应当以大局为重啊”

都暻秀：“朕说不行就是不行，大不了朕亲自上阵杀敌.好了，退朝！”

他拂袖离去，我站在原地，小声嘀咕.

鹿白玖：“抱歉，又要食言了，可我不能让你失威.”

∝∝

侍卫:“禀报圣上，将军已带领军队前往迎敌”

不好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

都暻秀：“哪个将军？”

侍卫:“回禀圣上，是鹿将军”

都暻秀：“你先退下！”

都暻秀阴沉着脸，看着下面畏手畏脚的大臣们.

都暻秀：“朕说过的吧，朕自有打算，谁许你们让她去的！”

大臣:“圣上冤枉啊，这鹿将军乃是自愿请命.”

都暻秀：“呵，好一个自愿.那好，既然这样，你们就在这等着，鹿将军一日不回，你们就一日不准走！”

朝堂上下，都清楚当今圣上对鹿将军疼爱有加，但如今才知晓，那便是爱慕了.

而这边全面斗敌的我突然收到消息，于是更加奋力抗击.

因为我深知他这样做会引起朝中不满，对他的地位巩固及以后的统治自是非常不利.

一年以后，我凯旋而归，那些大臣也早已因我的求情被放回.

我一路走来，皆是满目红色，喜庆的气氛围绕着我，我有些奇怪，不就是打胜仗吗，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吗？

当我来到宫门前，我才知晓几分.

都暻秀：“白鹿，你个不守信的女人”

他快步走到我跟前，生怕慢了一刻.

鹿白玖：“你这是做什么？”

都暻秀：“白鹿，我想娶你”

对上他真诚的眸光，我讶然无语.

鹿白玖：“......”

都暻秀：“你知道吗，我真的十分讨厌你，讨厌你不守信用，讨厌你扔下了我.我想去找你，可我不能，因为这是你替我打下的江山，所以我想，如果你也是我的，是不是就能掌握真正一切了.”

都暻秀：“所以白鹿，嫁给我吧”

我回过神，纵使再甜蜜也没有忘记一个人.

鹿白玖：“可是...我要先问过父亲”

都暻秀：“还是，不用了吧”

他微微垂眸，又尽力和我对视.

鹿白玖：“不行，这么大的事父亲他们总得同意吧”

都暻秀：“我说不用了”

一急之下他的语气变得强硬.

鹿白玖：“为什么？”

都暻秀：“......”

他的神色透出几分不安，眼神的闪躲预示着我未敢猜想的结局.

都暻秀：“白鹿，鹿大将军已被.....”

听着他断断续续的话语，我眉心也绕上焦躁.

鹿白玖：“已被什么？你说完啊”

都暻秀：“...鹿家除了你，已被满门抄斩”

勉强稳住身子，我颤抖着语调与他对话.

鹿白玖：“哈，怎么可能，我这才回来你们就要戏弄我啊”

他小心扶住我的肩膀.

都暻秀：“白鹿，鹿大将军因与敌军通结，被满门抄斩，就在你回来前四个月”

我推开他，他堪堪站稳.

鹿白玖：“你骗人！我父亲对朝廷忠心耿耿，他是前朝旧臣，他的忠心谁都知道！他怎么可能通结敌军，他一生正义爱国，从未有半分虚假，他怎么可能！”

鹿白玖：“他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你不要再骗我了，大不了我保证以后不再失信于你便是...”

泪珠落下我全当不知，可纵然自欺欺人也无济于事.

都暻秀：“白鹿！这是真的，我亲自下的旨...”

眼底的最后一点冷静也崩溃，即使已经知晓却还是忍不住难受.

鹿白玖：“你怎么忍心！你明明知道的，我父亲少说也算看着你长大啊...”

都暻秀：“白鹿，对不起，对不起...”

冰冷的风刮在脸上，冻得生疼，我忽地抬头，看着面前人愧疚落魄的模样.

他可是当朝天子啊，如今却被一介女将当众如此辱骂.

似是注意到我的视线，他小心翼翼地牵起我的手，温声细语.

都暻秀：“白鹿...”

我顺势搂住他埋在他怀里，闷闷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

鹿白玖：“对不起，我知道不是你的错，我只是气自己而已...”

话毕，我搂紧了他的腰际，也极力掩饰早已外泄的不堪.

鹿白玖：“暻秀，我真的只有你了”

我能感受到，他抚在我背上的手轻轻颤抖，那时我还不知晓是何故.

都暻秀：“是啊，你只有我了...”

∝∝

鹿白玖：“暻秀，怎么啦？怎么气呼呼的”

我看着一下早朝就阴沉着脸的人，眯起眼眸明知故问.

都暻秀：“哼，那群老家伙非要我选妃，还说什么我的头痛正因如此，简直谬论”

都暻秀：“白鹿你也看得下去吗？”

他语气一转幽怨地盯着我.

鹿白玖：“这...这与我何干？”

我默默移开视线.

都暻秀：“白鹿，你脸又红了”

鹿白玖：“胡说！”

我抑制住心头的砰动，沉思一番后话语一转.

鹿白玖：“不过暻秀，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听他们的，毕竟先圣让我辅佐你，而这些妃子的后家都是有些权势，也好巩固你的政权.”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

都暻秀：“那你的权势不是更大吗？所以只要你便好了吧”

我听闻不由攥紧衣袍的一角.

鹿白玖：“我，我不算”

都暻秀：“怎么不算？”

他戏谑的看着我，模样与往常不符.

鹿白玖：“暻秀！”

他稍微放下姿态，一步步走近.

都暻秀：“反正我是没兴趣，要不你替我选吧”

鹿白玖：“那怎么妥当，又不是我婚配”

都暻秀：“我的事便是你的事，所以就拜托你了.无需多言，朕累了，要就寝了”

我无奈看着转身走到床边躺下的人.

鹿白玖：“这时候知道自己是圣上了”

我下意识欲退下，没想一声突兀的轻唤响起.

都暻秀：“白鹿...留下吧”

我虽好奇他怎突然变了语调，但也不推脱.

坐在他床边，他忽的攥住我的手抱在怀里，眼睛不曾睁开.

鹿白玖：“睡吧”

∝∝

后来大量嫔妃涌入这后宫，他也不再只围在我身边.

也不清楚他有多久没和我单独相处，只记得我路过那些嫔妃身边时，她们外显的雍容华贵让我自觉不堪.

看着她们从普通妃子一步步升阶，直到贵妃之位，但皇后之位却始终无人.

我时常想，那个位置或许是为我而留.

直到那天上朝，听到他亲口说要纳阮贵妃为后，我才苦涩一笑，那个我亲自选进宫的人，就要代替我留在他身边了.

忽然很想问他，我于他，到底算什么？

我于时正在房内歇息，便传来圣上驾到的传呼.

鹿白玖：“末将叩见圣上”

都暻秀：“无需多礼”

他朝我走近一步，我慌张后退，他身子僵硬一瞬.

鹿白玖：“圣上这么晚前来可是有要事？”

都暻秀：“...无事”

他欲言又止，我却是没了像平常那般追问的兴致.

鹿白玖：“可圣上，我有事.”

都暻秀：“...白鹿你尽管说便是”

他或许也猜到，所以并没拒绝.

鹿白玖：“圣上，诬我父亲杀我全家本就是你有意为之，对吗？”

我捏紧身侧的长袍，眼神不敢离开他半分.

都暻秀：“你知道了”

他神色没有一丝波动，果然沉稳如他.

鹿白玖：“那我几次出征杀敌，你也早就提前知晓，对吗？”

都暻秀：“没错”

颤抖的声线连带着眼角晶莹的液体，一同撞入面前那人的心房.

鹿白玖：“那我再问你，从前你多次在我耳边引诱，就是想让我替你除去先圣，登上王位，对吗？”

都暻秀：“你既知晓一切，何必再来问我”

不顾信仰全数崩塌的痛楚，我接着他的话.

鹿白玖：“因为只要你不说我就不会信，我可以自欺欺人一辈子——”

都暻秀：“可我给不了你一辈子”

未等我表述完心意，他便提早打断.

都暻秀：“那我便再说清楚一些，你是大将军之女，于我本就有用，父皇想废了我已不是一天两天，我利用你登上王位巩固政权，又顾忌你父亲权势而趁机斩断根基，现如今也不能让你出了风头，只好立后.”

鹿白玖：“所以如今是不是就轮到我了？”

都暻秀：“是”

他端起早已放置桌上的酒杯，缓柔地递给我.

我泣不成声却仍努力带笑，眼泪流进嘴里也毫无知觉，只定定看着他，恨不得把他刻进骨子里.

鹿白玖：“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我一把接过酒杯，在他面无表情的注视下饮尽，也就断了想要问那个问题的念头.

在我闭眼之前，看到的也只是他沉稳的身影，他始终未曾屈身将我搂进怀里.

背部传来的阴冷覆盖住我，我明明说过，我讨厌冷的.

他仍然是高高在上的圣上，而我狼狈不堪.

突然想起刚开始他说自那时起他想要的便会有了，那时我不清楚他指的是这万里江山还是我，只是从他眼里好像看见了我，也就从心底默认为了我.

如今看来，我这又是自作多情一回.

又想起那时父亲知道是我谋害的先圣，直接扬言要与我断绝关系，他几次提醒我都暻秀非善人，我却只当他说气话.

自古帝王最薄情，多情之人必无帝.

圣上，你的万里河山是我为你打下的，你要守护好才是.

第二日，都暻秀依旧黄袍加身，看着朝堂之下空着的位置，凝眸沉思.

没人知道他为何亲自赐死他最为疼爱的将军，也没人想知道，他们顾的不过是怎么尽快将自己的女儿送进深宫.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公元前505年，当朝唯一的女将军被赐死，原因无从知晓.

民间只传当朝稳定和乐，圣上体恤民情，万德圣康.

那个在战场的英爽身姿，被世人皆忘.

——都暻秀短篇《白鹿锦绣》完

作者：还有番外，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