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琳凯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贝雯臻有点措手不及，她接起来，声音中透出不确定。

贝雯臻：“喂？”

那边王琳凯的嗓音低沉静谧。

王琳凯：“现在方便吗？”

贝雯臻：“方便啊，倒是你……最近发生了不少事情吧。”

那边顿了顿。

王琳凯：“确实，你有听说我的最终选择了吧？”

贝雯臻：“你是说跟女友双宿双飞的选择吧？”

王琳凯：“……你真直接。”

贝雯臻：“那就是你的真实想法吧，其实我觉得挺好的，对你和团体都好。”

王琳凯：“挺好的啊，那就好。”

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对话，贝雯臻觉得奇怪，虽然一直以来有机会跟王琳凯接触的时候好像对方的情绪都不是很高涨的样子，可是这样完全没有逻辑的对话也让她心慌。

始终不知道王琳凯在想什么呢，连朱正廷也这么说，这样的人居然在恋爱，该说他是情感内敛还是情感外露呢，真是个难以捉摸的家伙。

电话那头的王琳凯就像是鼓足了勇气，才重新开口。

王琳凯：“那，你知道我离开的原因吗？”

贝雯臻：“欸？之前倒是跟杰哥有过交流，生气了吗？”

王琳凯：“没有啊，你能来关心的我，我很开心。只是如果能够当面问我的话，就更好了。”

贝雯臻：“这样？抱歉，我不该背后打听你的事，不过那是因为我以为你不喜欢跟我接触。”

王琳凯深深叹了口气，她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王琳凯：“一开始公司不愿意让我退团的，毕竟NPC那么能挣钱，可是我不愿意在团里待下去，所以才会主动选择离开。”

他说着跟贝雯臻想象中颇有出入的经过，看来就算四处打听，也比不上当事人的自白。

贝雯臻：“但是为什么想离开？我听说你跟团里人关系都不错啊？”

这个“听说”当然是听朱正廷说的。

王琳凯：“我跟队员关系当然都还不错了，我在意的不是那些……我在意的人，看起来眼里没有我呢。”

贝雯臻：“你说谁？”

这家伙还有那样在意的人吗，是不是说女朋友？不对啊，既然都是女友了，怎么还会讲出“眼里没有我”这样的形容。

贝雯臻：“看吧，她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对我而言是特殊的存在。”

欸？

从王琳凯口中听见这种意味深长的语调，她觉得违和感十足，可是却又不敢随意笑出声来，毕竟这字里行间透露出的信息完全指向了她不想确认的方向，王琳凯口中所说在意的人，该不会是。

贝雯臻：“我？”

自己讲出这种话未免也太自恋了，不过他就是这样暗示的不是吗，作为经纪人的贝雯臻对每一个艺人都要抱有相同的关注，而在她手下的艺人当中，以朱正廷为首的三四个人跟她的关系纠葛又非比寻常，这时候像是王琳凯这种跟她并不亲密的人就自然进入了边缘地带。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照理说贝雯臻察觉到这一点还是觉得愧疚，可是话说回来，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说出这种心意可是犯规哦。

贝雯臻：“你说的在意，该不会是……那种意思吧？”

就像是曾经面对黄明昊一样，她难以相信自己完全当作普通后辈来关照和疼爱的艺人居然对她抱有那种想法，想要进一步亲密的话，做朋友不也是可以的吗。

王琳凯：“是，我喜欢你。”

情况急转直下，完全抢救不回来了。

贝雯臻：“不是开玩笑吧，如果现在世界线还正常的话，你可是有女朋友的哦？”

王琳凯：“我知道！我知道……但是，还是无药可救地喜欢上了。”

贝雯臻：“喂喂，那种话说出口就有点不负责任了吧。”

是这样的，有些想法虽然可以在脑海当中形成，但是说出来的话就会被人鄙视，说到底那些贤明的人也不是无时无刻都没有下流思想，只是知道如何约束自己的言行，所以才能够被人理解和尊重吧。

爱情当中也是一样，也不是所有女生在结婚以后都没有对杂志上的男模特动过心啊，可是既然身上有了法律规定的关系，就没有视若无睹地丢弃的道理。

王琳凯：“所以我决定要走了。”

王琳凯的语调归于平静。

王琳凯：“因为太喜欢了，但是对于现在的女友还是有放不下的心情……你没法理解的啊，你的存在对我而言是个多么巨大的诱惑，光是想象你被别的男人占有就嫉妒得不得了，这种事情对你而言根本无法想象啊。”

等等，这段话好像很熟悉啊，上次她应该是从哪个熟人那里听过类似的表示，那个熟人是叫什么名字来着，好像是叫，啊对了，朱正廷啊。

贝雯臻：“想逃避对我的想法，才会走的啊，听上去成熟了不少呢，小鬼。”

总比闹大了事情然后无法收场要好得多，很多时候对真相避而不谈才是成熟的大人会选择的做法。一般来说，大家会将这种“接受不确定性”的能力称为“负能力”，小孩子们总是下意识地想追求答案，听故事的时候也急切求得一个“幸福生活在一起”之类确凿的结局，这就是欠缺负能力的表现了。

王琳凯：“再拖下去的话，对我们彼此都不好，我跟公司说我想认真面对爱情所以才离开的，实际上却是在逃避爱情，真是疯了。”

贝雯臻：“我倒不这么觉得，你如果跟我有进一步接触的话，你的女朋友也会伤心的吧。”

王琳凯：“……或许吧。我只是，不想让自己留遗憾。”

贝雯臻：“要多关心她才是，既然退团了，那就跟月华完全没有关系了呢，我作为月华聘用的员工，跟隔壁公司的艺人通这么长时间电话说不定会被怀疑的哦。”

王琳凯：“……我明白了，再见。”

说着王琳凯就挂断了电话，贝雯臻注视着桌上开着免提的手机，郑重按下结束通话的按键。

手指刚刚触到手机屏幕，身后的人就像巨型犬一样抱了上来，脸颊在她肩膀上蹭个不停，双手环在她纤细的腰间。

稍微有点不自在，不过对方听到那样的电话内容，心里应该比她不舒服多了吧，于是放缓了语气。

贝雯臻：“生气了？”

朱正廷：“没有。”

朱正廷的脸埋得更深，在她的颈窝里呼吸。

朱正廷：“有点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