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开拓者号着陆，将长期失去再次升空的能力，直到下一艘飞船抵达或者完成深渊的工业化建设。”甘德对所有人说完这个情况之后，扭头对代表着赵得柱的中年人投影说：“所以，赵先生，我建议开拓者号先环深渊飞行几圈，对深渊的地貌进行全面勘探”

“请等一下。”刘杰喊住甘德，他念着手里的参数表：“开拓者号虽然是当时顶尖的技术结晶，并且也携带了所能携带的尽可能多的物资，但是在一百五十年的飞行过程中，燃料已经耗尽。根据粱先生刚才配合我查看开拓者号上的实际数据，可以发现剩余燃料只有840克核燃料，5.1千克液体燃料，2千克压缩气体燃料。”

“深渊的表面温度估计是600-800摄氏度，如果要保障飞船上五个人类的生存，需要消耗大量能量用于制冷。”潘舒挑着眉毛对刘杰说，一边说她的心里一边有了不好的预感。

“深渊不适合人类居住，老实说，开拓者号是一艘综合科研船，上面携带了大量实验项目的种子素材。包括量子纠缠试验、机器人试验，当然，也包括那五个低温休眠的罪犯的新人类世界计划。”保罗手指敲着桌面，作为思维共鸣计划的当代负责人，他对开拓者号的很多信息了解的比其他人更多，他痛苦的说着：“我觉得、唔，很可能放弃毫无成功率的新人类计划是最好的选择。”

“你是说杀了他们？你疯了吗？保罗，那是五个人，我们没有权利让他们去死。”潘舒惊叫着。

“但是他们是死刑犯不是吗？我觉得相较这5个人可能浪费的能量，环深渊勘测计划能量消耗更少，对于深渊殖民的前景更有帮助。”甘德在这个问题上支持保罗。

“死刑早就废除了，从500年前，他们五个只是无期徒刑，不是什么死刑犯。”潘舒气愤的吼着颠倒黑白的甘德。

“除了制冷之外，食物也是一个大问题，平均温度700度，主要成分是金属、硅酸盐、硫酸盐的深渊可没有人类的食物。他们不可能活下去，你要怪也只能怪当初制定这个计划的人太天真太愚蠢。”保罗加上了一个新的论据。

“开拓者携带了大量植物种子和小型种植园，可以给他们提供足够的食物。”潘舒红着眼睛坚持自己的观点，同时看向四周，希望有其他人支持自己。但是除了地位较低搭不上话的营养管理员李莉很是认可的用眼神给他鼓气，其他人都避开了她的视线。

……

就在气愤这样凝固的时候，赵得柱开口打破了僵局：“好了，先生女士们，粱瑟先生是我们的殖民计划总指挥。把这件事情的决定权交给他吧。粱瑟，刚才大家的话你都听见了吧，你的决定是什么？”

赵得柱是第三区的管理者，殖民计划的大股东，给在场所有人开工资的老板，他的话，自然所有人都会听从。于是一下子，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被固定在仪器里进行远程连接的粱瑟身上。李莉还小声呢喃，他来决定的话，应该不会出事吧。

“我都听见了，决定之前我想问几个问题。”

“你随便问。”赵得柱说。

“保罗先生，请帮我换算一下，假设飞船上现在有100单位的能量。执行甘德先生的环深渊勘探需要多少单位的能量。”

“不同类型的燃料燃烧效果和用途都不一样，不好这样换算，但是你简直这样问的话，稍等一下。”保罗和甘德协商了一会儿，通过电脑进行模拟和计算，最后得出结论：“需要35单位的能量。”

“好的，那么请问登录之后，我们的能量获取情况如何，谁能解答一下。”

“这个问题，我来说明吧。”一个此前从未参与讨论的专家，材料、能源与动力学家严冬举手示意。

他举手的动作粱瑟是看不到了，为了减少他的脑部负担，远程连接时，他地球上的视力被遮挡住了，开拓者号上的声音被屏蔽了。但是原本主讲的保罗很是认同的把话语权，交给了这位能源专家。

“开拓者登录后，可以直接利用飞船电板持续获取太阳能，深渊的大气运动不明显，风能发电不可行，可以在深渊进行燃烧反应的新能源有待勘测，面前无法得到结论。综上所述，能源获取大概是2.33单位每天。考虑到飞船电板的老化和降落损毁，实际获取量可能只有10%到70%。”

“这么少?深渊上到处都是火焰和岩浆，热量不就是能量吗？为什么我们获取不了热能？”粱瑟提出自己不解的问题，结果引得在场不少人发笑。

严冬摸了摸自己的大鼻梁，给粱瑟科普：“能量的本质是使物质密度发生变化，深渊的物质密度很大，在这里发生任何密度变化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通俗的说，我们的能量在这里不值钱了，深渊上800度的高温在地球可以迅速转化成水蒸气形成动能，再转化成电能存储起来。但是在深渊上，却没办法让那些岩浆沸腾变成蒸汽。”

“原来如此，那么这种情况下的制冷装置能量消耗是多少？”

“这要看降落在什么位置，赤道和南极稳定不一样，降落赤道需要5单位能量每天用于制冷，降落南极需要2单位每天用于制冷。”

“食物的生产需要消耗多少能量？ ”

“食物生产只是一个计划，不可预估的事情太多，能不能完成就是一个问题，能量消耗更是无从谈起。”

“降落赤道和降落南极的区别是什么？”

“深渊的生物分布呈现出两极密集，赤道稀少的姿态，降落赤道可以避免直接的矛盾冲突，而且赤道的矿产资源和太阳能都更充沛。”

“有人可以介绍一下这五名囚犯的生平吗？”

“这个可以查到资料，我来给大家念一下吧。”保罗：“第一个人，王二，男，冰封时28岁，网络雇佣兵，收钱杀人，法院确定他是凶手的命案就有九起，原定的殖民地指挥官。第二个人，李一，男，冰封时35岁，机械师，在一次工程中因为和甲方口角，故意遗留重大机械问题，导致近千人从高空坠落。第三个人，马强，男，冰封时42岁，海上悍匪，劫持、凌虐五条客运货船乘客，总人数过一万人。第四个人，苏乙，女，冰封时24岁，交际花，毒杀了当时第五区的一位高级官员及其副官、第五个人，杨牧，女，冰封时27岁，反政府组织首领，组织并带头参与过多起恐怖袭击。”

“好的，还真是五个超级罪犯。开始环深渊侦测吧，主要侦测两极环境，找一个好的建城点。这五个人让他们永眠吧。”粱瑟说出了自己的决定，然后保持沉默，他有些庆幸自己的眼睛被蒙着不必和其他人对视，否则自己一定会内疚的。

“你们这是犯罪，我要向民众披露你们的罪行。”潘舒撑着桌子站起来，快步朝电梯走去，几个保镖打扮的卫兵很快把她拦住拖走。

站在血压检测仪旁边的李莉捂着嘴摇了摇头，但是她并不敢做什么。同样决定有些于心不忍的操作系统专家刘杰、还有其他几个专家都是张了张嘴，小声嘀咕了什么，但是没有任何人表达反对意见。

战争的指挥者从来都是一群罪犯，特别是殖民战争的指挥官，粱瑟完全明白这一点并且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

如果说能量损耗还是可以考量的范畴，那么这五个犯罪份子对于这个小小前哨基地的安全问题来说，就完全是几个大炸弹，他们甚至比深渊原住民恶魔们威胁更大。

设身处地的想，如果自己是这五个中的一个，得知自己被流放到外星，负责人是个远程连接的家伙，一定会不惜性命的破坏远程连接设备，取得基地的完全控制权，所以粱瑟根本不敢让他们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