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都市娱乐 长江之浪

001.悲伤的年夜

长江之浪 暮道和阳 2289 2020-06-02 06:59

  

冷酷又伤感的严冬,此刻,正向世界哭诉着一个平淡无奇的故事:

一个悲伤的孩子迷茫的站在一户人家悲伤的门口,悲伤地望着身旁不知通往何处的羊肠小道,良久良久……

灰暗暗的天空中鹅毛般大的雪小姐轻盈的跳着华尔兹圆舞曲,随即淹没了整个村庄。银装素裹的,好不美丽!矮矮的瓦片房旁插着稀稀疏疏的秃树干,流露着一丝丝苍凉。戴帽子的雪人在冬的世界里喜笑颜开,圆滚滚的身子越发厚实坚固。家家户户灯火通明,为了庆祝这与亲人久别重逢的过年夜,对床夜雨,道是:“主称会面难,一举累十觞。十觞亦不醉,感子故意长。”谁也不知道深夜寒冬的屋外还有一个人,孩子就这样站着。淋着雪,吹着风,打着哆嗦,眺望远方。又时不时悲伤地瞥一眼面前半掩的屋门,他好像十分渴望门缝散发出来的微弱光亮与屋内的欢声笑语,可又给人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感伤。就这样良久,又良久……

团团堆积的黑云,叠加又叠加。似择人而噬的远古恶兽,即将挣扎出苍穹的牢笼,将世间万物都置于灰色的阴影中,渐渐凋零。孩子渴求的目光变得那么空洞无神,终于,他不再去关注屋中的事情了,却又以凝望者的姿态向道路的幽深尽头看去。也许,前往那如深渊的远方。一路上会惊奇的发现被积雪掩盖的光明?被寒风吹散的温馨?被冬日拆分的人间幸福?还是如往日般耳畔长辈的责骂?不知所措浑浑噩噩的一生?孤身一人饱受饥苦的地狱?

但也许,事实并非这般:

突然,白莹莹的屋门‘嘎吱嘎吱’地响了,惊落了房檐上的几堆积雪。从里面走出来一位年老妇女,双眼炯炯有神,似黑夜的宝石。看起来六七十岁的样子。不住地向黑漆漆的屋外张望,不知看到了什么而喜出望外,匆匆拽着一件老式呢绒大衣便朝外走去。“林娃,快回家,外头冷!”略显苍老的声音含着浓浓的家的味道。但声音却吵醒了美梦中的家犬,恶狠狠地朝四周乱吠;吓得野猫儿喵喵的叫,二话不说就蹦着猫步跃上老树;本就快凋零的枯叶随即‘哗哗’如雨下,落在屋上,地上,心头上……万籁俱寂的小村子仿佛一下子热闹起来了。

还在凝望远方的孩子恍恍惚惚、大梦初醒一样。回家的声音争先恐后地涌入他冻得通红的双耳,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几行行冷冰冰的水线划过面颊,竟分不清是刺人肌骨的融雪还是不争气的眼泪。孩子深一脚浅一脚的奔跑,向着门口自己在家中的‘避风港’——外婆奔去。脚下的雪地‘吭哧’作响,兴奋的欢迎他,却丝毫没有因造成寒冷和悲伤而表示的歉意。近了,近了,就在眼前了。看着外孙欣喜若狂奔来的身影,外婆的心里五味陈杂,但也是连忙把大衣披在他身上。林娃借着房檐下泛黄的老吊灯,清楚的看清外婆的眼角有些红,深邃的眼眸爬满了血丝,倍显老态。这时外婆突然说道:“林娃,别怪你妈。她只是性子急而已,也是为你好…听话,别怪她。”外婆劈头盖脸的问题搞得孙子晕头转向,没有一个嘘寒问暖的字眼,当头就是一棒,打的自己不知所措。提起母亲,林娃脸上的笑容渐渐被飞雪吞没。他幼小的心灵现在就像礁石一般,任海浪向自己宣泄聚积的愤怒,次次撞击都冲起百米巨涛,然后不幸地碎成一朵朵晶莹剔透的水花,绽在心中。林娃不知如何回答这突如其来的难题,只得别过脸去‘嗯’了一声。外婆顿时长舒一口气,就像放下了心头十万斤的担子,轻松自如。立马拉起外孙冷冰的小手向所谓的‘家’走去。但她看不见的是,林娃别过脸时,溢满眼眶的泪花……

外婆家的房是70年代的老宅,古朴而敦厚。黑漆木门上挂着一对虎头大锁,耀武扬威似的。神荼与郁垒在月黑风高的今晚更加凶煞,仿佛已不是人类的守卫者,而是冥府的招魂人。林娃不禁对他们的逼视浑身起疙瘩。走进大门,他呆住了,不走了……外婆将外孙领到门口便快步去拾掇碗筷,一刻也不愿在这随时都可能爆发的核战场上驻留下去。外公与舅舅白酒灌了一杯又一杯,已经酩酊大醉的早早回房休息了。冷清的饭桌旁只剩下了母亲,小姨,和她的儿子——杜成宇。也就是林娃的弟弟,此刻正幸灾乐祸的看着哥哥,殊不知自己就是这场悲剧的肇事者。而小姨则在用眼神向林娃表示歉意后也是识趣的抱起儿子急急离席。

写到这里小生想各位看官都等不急了,勿恼勿恼,小生这就稍稍解释:

事情的原委是这样的:过这一年中最盛大的节日,当全家人欢欢乐乐,聊着天;喝着酒;看着春晚;做着游戏,一派其乐融融的氛围,令他人好生羡慕。霎时间,就浓烟滚滚——被成宇的哭闹所打破。原来,兄弟俩在玩游戏,弟弟突然不小心磕到了腿。但母亲竟然一气之下将自己的儿子‘丢’到了外头的寒天冻地!良久良久……一句话也没有……

现在,互相对视的母子俩在外人看来格外尴尬。不知分针移动了多少多少,才有一段淡淡的对话:

“睡觉去!”

“…知道……”

悲伤的年夜由此拉上帷幕,只有意味深长的对话常留心间……

总之,看官们总不能一直叫主人公‘林娃’吧。林娃是他的小名,孩子名叫林遥。生性淡漠,不喜与人交谈,见了长辈从不敢主动问好。是这个地理位置较偏僻的小村子土生土长的人,他与母亲一直住在外婆外公家。母亲脾气火爆、性情急躁,说话几乎是在喊话,邻居隔两堵墙都听得一清二楚。但她很爱孩子,只不过有时手段过激了……母子俩就这样相依为命度过了几轮春秋。而父亲为了养家糊口,在孩子三岁不久便不远万里奔赴国外赚钱,如今在一家大厂当水电工,月收入折合成人民币大概也就四五千。一年只能回家十天,为了省钱,远洋电话也不打几个,孩子便逐渐与父亲形同陌路,穷人家的苦楚,谁又能懂?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