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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最后求生者 二队长 5099 2020-06-02 07:20

  

我感觉自己的内心变得愈加沉重,在象牙塔里的我怎么可能想象到这世界有这么多的残酷,也没想过人的内心竟可以如此残忍。

“他是想报复社会吗?”吹雪问道。

“我当时向我师父问了一样的问题,我师父给我的回答是:没人能猜透他的想法。”

“要搁以前还可以猜测他是在报复社会,但是你看看这世界都什么样了?他还不停手,真猜不到他想做什么了。”胖子连连摇头道。

胖子说的没错,可他如果不是为了报复社会对他们造成的伤害所复仇,那究竟是什么在推动他继续做这些事?难道非要把这个城市里的人赶尽杀绝一个不剩的时候他就停手了吗?

“我们到了。”岩峰停下脚步说道。

我们的头上是一个圆形井盖,两道手指粗的光线从上方射入黑暗的下水道。

按照之前岩峰说的,这个井盖的位置就在门诊楼的东面。我们三个的路要远一点,危险系数也要高于他们,虽然岩峰打了保票没问题,但是经历了这么多危险,我早就习惯随时保持着面对险境的紧张感。

“我们走!”岩峰打头阵第一个上去掀开井盖。

我和胖子、吹雪紧随岩峰爬出地下水道,我们四人猫着腰贴着附近的汽车蹲着,我们小心的探出头四处打探了一圈,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感染者在院内游荡。

岩峰用手指向三部的方向,道:“通往三部的路大概有二百米,你们用汽车做掩体小心前进问题应该不大。”

我们对着岩峰点了下头便迈步向三部的方向。

“还有……谢谢你们,真的。”岩峰诚恳的说道。

“去履行你的职责吧。”胖子说完拍了我和吹雪一下,“走了。”

我们三人在无数的车流里穿梭,路程刚走到一半胖子就站起身来,我忙拽住胖子的衣服示意他快蹲下来。

他却甩开我的手道:“腰不行了,再这样等我到三部都得趴地上。”

“你训练那么久,就练出这点效果?你干爪子去了?”

“胖哥给我上课了。”吹雪道,“教了我很多做人的道理。”

“哈?他教你做人?他教你做人?”我难以置信的重复道。我还以为胖子一直在认真备战,我真是高估了自己的智商,我是有多天真!多天真!我恨不得现在就给自己两耳巴子。

“你复读机啊?再说就这三瓜两枣的感染者你怕个啥,吹雪你上前边开路去。”

我心道:你不怕你还让吹雪开路,想想还是把这句话咽回了肚子,这可不是跟他扯皮的地方。

胖子跟在吹雪后面又是拧腰又是甩胳膊的轻松的不得了,我对他道:“这蒋欣不在,你好像自在多了?”

“呵,就她?你还真以为我怕她那小嘎逗呢?”

我被胖子逗乐了,道:“你也就趁她不在敢这么说,哪回看到蒋欣不跟看着你大爷似的。”

“我那是敬她是条汉子。”

跟胖子聊天,明明不想和他瞎扯,他却总能给你带上道,没几句话的功夫就让你忘了自己的处境。所幸这一路我们并没有引起那些零星的感染者注意,只感觉和胖子扯了几句皮的功夫就已经到了三部的门前。

住院三部楼高三十余层,正面楼体用了很多的玻璃,使得楼内采光很好。正门是一扇四米宽的电子感应门,在外力的破坏下已支零破碎,满地的玻璃渣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闪耀的光点。

住院三部一楼的空间很大,高度至少在七米以上,面积要比两个篮球场还要大。进来的门正对着询问台,询问台的左侧是出院结算的窗口,右侧有卫生间、超市,休息大厅。在它的后面则有三条通道,其中两条通道是乘坐电梯的,还有一条就是安全通道。

一楼的大厅有众多被击毙的感染者,墙壁上也残留着许多弹痕,这队特警定是有备而来,只是不知道他们备足的火力是否足以清空整个住院三部的感染者。

地上的感染者都已严重腐烂,但依然能看出生前遭受过子弹的重创。

胖子走到跟前道:“好家伙,这火力够猛的。”

“吹雪,咱两把这边检查一下……吹……吹雪呢?”

胖子回头看看我毫不在乎道:“他失踪专业户,指不定等会在哪就碰着了。”

我心想反正凭吹雪的本事受伤基本和他无缘,就和胖子一起检查整个一楼的安全情况,毕竟这是最重要的出入口,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确认安全后胖子对我道:“看出三部当时的情况了吗?”

“休息大厅这边的血迹越往里越多,再看椅子打翻的方向,都是冲着里面的墙壁,基本可以断定当时有大量的幸存者在一楼大厅避险,可大门被感染者给拍碎了,他们成了瓮中之鳖,根本无处可逃。”

看着遍地狼藉的现场,我能想象出那些人会有多么的无望,一个接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感染者像潮水一般挤破大门向他们冲过来。无助、心如死灰,只能退缩在墙角发出一声声惊嚎而毫无办法。

胖子在墙壁的地图上找到了免疫科的楼层,在十八层,我们沿着安全楼梯逐级而上,在楼梯的行进过程中也发现了很多被击毙的感染者。从这些尸体上踏过并没有给我心安的感觉,反而让我有一些心慌。

胖子好像看出了我的紧张,对我道:“我以前来过三部,急性肠胃炎,输了两天的液。”

“地沟油吃多了?”

“靠。”胖子笑骂着怼了下我的胳膊,“当时我输完液也闲不住,就挨个楼层溜达,开始我还以为会很无聊,结果发现这住院三部每天都有故事在发生。

“第一天上午的时候一个已经无意识的女孩被安置到了我旁边的病床上,她的妈妈拎着鼓鼓的书包在一旁跟着,不停地在那问医生我家孩子啥时候能醒来啊,她下午还有钢琴课呢,一节课大几百呢。医生冷冷的回她一句‘交住院费去’就走了。

“这女孩刚上初一,每天的时间都被各种各样的课程、补习班、艺能班安排的满满的,结果太过劳累晕过去了。那女孩晚上才恢复意识醒过来,眼睛还没全睁开呢,你猜怎么着。她妈就跟通了电似的,瞬间就把一直放在女孩枕边的录音机给按开了。

“录音机里传来一声声英语单词标准发音,女孩的母亲就在旁边絮叨:医生说了你这问题不大,输一天液咱就能出去了,这时间也别耽搁了,躺着也是躺着,抓紧背几个单词,上次你那英语考试差点就能拿第一了……

“这母亲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关心自己孩子身体的话,一直在那吧啦吧啦的说这家孩子,那家辅导中心,几天后又有哪个哪个考试。那女孩的眼睛呢,就直勾勾的盯着正上方的天花板看着,那眼神我到现在还记得,就好像在对那天花板说:快掉下来砸死我,快掉下来砸死我啊!你怎么不掉下来砸死我呢!”

我唏嘘道:“我们班里有同学做家教,我听他们讲过类似的事情,现在的家长各个都像打了鸡血一样生怕自己的孩子被人家落下一步,就连上幼儿园的孩子都开始补课了。”

“人啊,总是在追赶别人的时候却忘了回头看看自己。”胖子感慨道。

“可这个社会现在不就是这样吗?看学历、看分数。”

“那你觉得现在这种状况呢?感染者扑你脸上来咬你,你给他看学历?”

“谁能想到会发生这种极端情况?”

胖子停顿了几秒,道:“你说,人怎么才算活着?”

胖子的话题转的太快,我还没跟上他的思路,他已经开始给我讲起在三部住院时遇到的第二个事情。

“我住院的第二天上午,急诊楼有一个男孩自杀了。这个孩子在三岁的时候被人贩子给拐走,因为卖相一般就被人贩子砍断了双脚当作乞讨的工具。

“警察解救了他以后便送到了市医院进行身体检查,这时孩子已经八岁了,时隔五年他一直期盼着能再见到自己的母亲,那也是支撑他还能活下去唯一的信仰。

“可他的母亲见到他后却矢口否认这是他的孩子,还以‘爱心捐赠’的名义给了这个孩子点钱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胖子的眼神变得有些涣散,“你能想象那个画面吗?一个八岁的孩子用着早已在地面磨出厚厚一层茧的双手在台阶上攀爬着,这条路会有多漫长?这条路会有多痛苦?这条路,明明不是自己给的,却又是自己走的。

“我也曾做过和他一样的事情,只不过我没有迈出那一步,我还清晰的记得那时的感觉,眼前的世界明明这么大,也不过就是我的坟。”胖子苦笑两声,“吴浩,如果你是那个女孩或是这个男孩,你现在能告诉我,人怎么才算活着吗?”

我终于明白胖子为什么在抛出第一个问题后还没让我来得及思考便开始讲述第二个故事了,如果他没有和我讲第二件事,我一定会像很多人那样自以为是的讲出几个人生大道理,然后再说上几个心灵鸡汤故事告诉你要努力、要坚持之类的话。可现在,我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原来这个问题,对他们来说根本没有答案。

“为什么……”我几乎是无意识的脱口而出的说道。

胖子仰着头看着上方无尽的楼梯无奈道:“生活中很多我们想当然的事情其实都不然,很多人习惯用自己的价值观去评判世界,却没想过自己的世界观也是局限之下的产物。”

我们来到了十八楼层的安全门前,看着眼前这堵厚实的门扉,不知在它的身后会出现什么样的景象。我的心脏开始不安的加速跳动,仿佛已经嗅到了死亡与腐烂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我用力握紧安全门上的把手,小心翼翼地将它拧动并向前推开,极力避免着门轴转动时带出的摩擦声。之后谨慎地探出脑袋向里面张望着,昏暗的走廊里凌乱不堪,贴着墙壁的自动贩卖机已经被砸开并洗劫一空,地面上遍布着各种各样的垃圾。可这和我设想中出现的画面好像有些不太一样,因为我并没有看见这里有和感染者战斗过或被感染者侵略过的痕迹。

胖子出来看了看对我道:“三部每一层都有电子锁,发生紧急事态的时候他们肯定开启了电子锁,让每一层都处于封闭状态。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

胖子说着推开了一旁的病房走了近去,我也跟上胖子的脚步走进了病房。病房里有四张床铺,每张床铺上都躺着一具尸体,在床铺的一边守着的也是一具具尸体。

胖子和我检查了一圈后得出了一致性的结论,他们都是被活活饿死的。

感染者袭击三部的时候每一层都用电子锁封闭了本层的楼层,已抵御感染者的攻击,但幸存者们并没有等来救援。我想起刚才走廊上遍布狼藉的混乱,这是唯一能印证他们曾歇斯底里地挣扎过的痕迹,那画面就像是不经意间翻开了一本老旧的历史书,书上的插画和眼前的景象一样被定格在了很远很远的那一天。

“别放松警惕,电力系统停止运行后电子锁就会失去作用,感染者可能出现在任何一层。”胖子道。

我和胖子走出病房开始探索这一层,走廊的结构是凹字形的,最外围的一圈都是病房,中间则是护士台、诊疗室等工作科室。

淡黄色的墙壁上挂着免疫科主治的一些疾病,第一类是免疫系统疾病,包括艾滋病、过敏性疾病、Ⅱ型糖尿病、枯草热等等;第二类是自身免疫性疾病,有风湿性心脏病、系统性红斑狼疮等。

“每个房间都搜查一遍,一是彻底排除安全隐患,二是一定不要落下任何和疫苗有关的情报。”胖子说道。

“我明白,开始搜吧。”

我和胖子一前一后的开始搜索每一个房间,生怕落下任何线索。

我进到的这间病房和其他的病房有些不太一样,这个病房里只有一张病床,只不过这张病床竟有一张双人床那么大。

我走到床尾拿起病历本,上面记录着病人的信息:年龄十三岁、性别男、体重一百千克、血糖120、神志不清、呼吸急促、多脏器功能衰竭、肺部合并感染、肾脏出现急性衰竭、严重电解质紊乱、血压下降、四肢冰凉、体温高达三十九摄氏度。经专家研究决定,采取呼吸机辅助通气、升压药维持血压、抗生素抗感染、胰岛素降糖等各种积极的治疗措施,并使用CRRT治疗。

看着这堆天花乱坠般的医疗名词我脑袋直迷糊,虽然不是很明白什么意思,但我能感觉到这孩子正处于生命垂危的边缘。

之后连续三天的治疗记录几乎都是一样的,直到第四天,他的血糖已经接近正常范围,呼吸功能恢复,呼吸机脱机,撤除升压药,抗生素降级……

“吴浩。”胖子在走廊小声的唤道。

“怎么了?”我走到门前扒着门框边伸头问道。

“你还没检查完呢?我去下一间病房了,有事喊我。”胖子边说边走向下一间病房。

刚才就顾着看病历了,还没来得及检查其他的地方,“我再仔细检查一下,你先去吧。”

我回过身放下了手中的病历,再次环视了一圈后我的目光集中在了床头柜上的一个笔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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