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林叔叔为什么不肯帮我们？”

一个看起来5岁左右，穿着丝绸衣服，戴着金项圈和金镯子的男孩（看眉眼，应该是小时候的周天驰）看着跪在地上，与成年的周天驰有几分相像的男子，又看看远处，一个衣着华丽、表情残酷的男子，用稚嫩的声音开口了。

跪在那里的，应该是他父亲的男子抬起头来---眼中已经满是绝望，面色也如同死人一般。

“孩子，这都是命。”

周天驰：“可是...爸爸你帮过他啊。之前林叔叔需要钱，不是你借给他的吗？”

“为什么到了现在，我们需要钱，林叔叔就不肯借给我们了呢？”

父亲没有回答。而后，远处的那个衣着华丽的‘林叔叔’，像是听到了周天驰的话，脸色骤变。

他冲过来，揪着周天驰的衣领，提起这孩子，吼了起来：

“那不是你父亲帮我！是神的安排！”

“神安排你父亲来救我！现在，也是神禁止我帮他！都是神的意思！”

之后，这男子把尚是孩童的周天驰丢在地上，转身离开了。

周天驰看向一旁的父亲。“爸爸，事情是林叔叔说的这样吗？”

父亲没有否认。他没有理会被摔在地上的周天驰，站起身，摇摇晃晃的离开了。

在他的口中，不停的念叨着。“这都是命，这都是命...”留下倒在地上，满脸困惑的小周天驰。

....

一间残破的、角落里摆着许多空酒瓶的茅草屋里，长大了一些，已经是少年模样的周天驰坐在那里。

他身上是一身破布衣服，金项圈和金镯子已消失无踪。在他面前，是一个正在冒泡的药壶，而周天驰所做的，是小心翼翼的用破蒲扇把药壶上的烟扇出去，他还不时回过头，看向背后的房间。

过了一会儿，药熬好了。他小心翼翼的倒了一碗药，然后端到屋子里，放到一个能看出曾经的美貌，但此刻面色蜡黄、憔悴不堪的女人旁边。

“妈妈，药好了。”他小心翼翼的说道。“趁热喝吧。”

床上的女人没有动。

周天驰：“李大夫说，喝上半个月，病就好了...”

“好了又有什么用呢？”那女人睁开眼，用呆滞的目光看着他，有气无力的开口了。“能把我们过去的生活还回来吗？”

周天驰：“可是....”

那女人转向床里，念叨了起来。“这都是命，这都是命...”

周天驰还想再劝，在他身后，随即响起了脚步声。

是他的父亲。他在周天驰还是小孩子时，是一幅中年人的模样，但此刻，已经是满头白发，眼神呆滞，摇摇晃晃，手中握着酒瓶。

周天驰站起身，像是想要去扶他，又像是不敢。最后，只低声唤了一声：“爸爸。”

父亲没有理会他，又拿起酒瓶灌了一大口后，‘扑通’一声倒在地上，随即响起了鼾声。

....

傍晚时分，村边的堤坝上，又长大了一些的周天驰，和一个身材瘦小、面容枯黄、衣衫破旧但干净的小姑娘并肩而坐。

“我不懂。”周天驰摇着头，语气痛苦的说道。“什么是命？”

那姑娘侧着头看着他，阳光照在她的面庞和头上的花朵上。在这一刻，青春赋予她的活力展现了出来，竟然让她显出了几分娇艳。

周天驰继续说着。“父亲从前和林老板一起做生意。林老板有一次被骗了，我父亲慷慨解囊，帮了他。后来，我父亲遇到意外，受到了一些损失，去找林老板帮忙，林老板却不肯。”

“这种事，和‘命’有什么关系呢？就是他做人有问题吧...”

“这种事挺气人的，但过去也就过去了。我们在村子里还有些地，比这里大部分人都多....就这么种着，也能过的挺好啊。”

“但是我母亲，得了病也不治；我父亲，整天就是喝酒....他们满口的‘这就是命’。我实在不懂，什么命？我们命里就该受苦吗？”

他还想继续说下去，这时候，那姑娘已经靠近了他。之后，两人的嘴唇接触到了一起。

周天驰的眼睛瞪大了。他举起双手，像是想要抱住她，但之后又放下了。

良久唇分，她微笑着，这样对他开口了。

“这也是命运的安排哦~”

周天驰颤抖着。“小荷....”

她微笑着。“永池，我也不懂什么是命。但是奶奶说过，命运是公平的。”

“你之前受了很多苦，但那只是暂时的。之后，它一定会展示出公正的一面，给你应有的补偿。”

说着，她抱住了他。

“就像这样。”

---

“您说什么？小荷被门派选中了？！”

又大了几岁，捧着母亲牌位，穿着孝服的周天驰，惊讶的看向面前目光闪烁的中年夫妇。

“是...”之后，那妇人勉强回答道。“突然增加的选拔机会....她说机会难得，一定要去试试。”

“永池，你也不要太在意，一年之后还有选拔。到时候你选中了，就能见到她了。”那汉子说道。“订亲的事情...”

那妇人踢了他一脚，这汉子就没有再说下去。

周天驰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中。原本干净整洁的瓦房变得空旷了许多。

挂在墙上的画不见了。墙脚的箱子大开着，里面....为了订婚而被准备的金银首饰都消失不见了。

而在另一个房间里，父亲去世时，某位母亲的长辈送来的银元也都无影无踪了。周天驰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切时，他在村子里的朋友，一个叫阿清的青年走了进来。

“她花了一大笔钱，才买到了参加选拔的资格。”了解到情况后，阿清这样说道。“我问她哪来的钱....她说是你要她去的。”

周天驰看着他。

阿清：“她说‘选拔的机会很难得，永池不希望我错过这次机会，答应我可以用家里的钱。’”

“怎么，她说谎了？”

周天驰摇了摇头，没有作声。

阿清：“其实有人质疑过。但是村长支持白小荷，说机会难得....又说你正在守孝，不让我们打扰你。”

“后来有消息，白小荷...她之前好像去过白村长那里，带了很多钱...”

周天驰长叹一声，跌坐在地。

阿清还想说些什么时，周天驰开口了。“这都是命。”

....

“你也来了？不是说不参加了吗？”

凌晨时分的山脚下，许多少年站在石道前。人群中，阿清看到从远处走来的周天驰，这样问道。

周天驰叹息了一声。“还是去看看吧。”

他站到了准备登山的队伍里，排在最后面。但在队伍出发了一阵之后，周天驰便走在了队伍中间。

他没有像某些人那样，因为开始这段路途而兴奋异常；没有像另一些人，看到山间的美景就感慨赞叹；更没有像又一些人，走一段路就体力不支、气喘吁吁。

他只是默默的向上走着，一步、一步、又一步。步伐坚定、表情坚毅，仿佛自己不过是在做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般。

在这个过程中，云雾里有几次出现了注视他的视线，周天驰也察觉到了，但他并不在意，只是继续朝上走着。

不知不觉间，他第一个走上山巅，完成了这段旅途。接着，一个仙风道骨、鹤发童颜的老人站在了他面前，询问他是否愿意当自己的徒弟。

周天驰选择了接受。之后，他被这位老人（他要求周天驰称自己为‘周长老’）领到山腰的草庐里，修炼一份功法。

....

草庐里，周天驰站在那里，看着面前的周长老。

“很好，你已经练气一层了。接下来，就是更深入的训练。”

周长老一挥手，周围就弥漫出了无数的雾气，接着，两条路在他的身后若隐若现。

“前面有两条路，都能抵达同一终点。其中一条容易走，平坦、宽阔、安全；一条难走，狭窄、崎岖、危险。”

“你选哪条？”

“我...选好走的。”周天驰回答道。

老人的表情顿时变得严厉了起来。“愚蠢！”

“修仙的路，怎么可能是一片坦途？这条路，注定就是充满了艰辛苦难、荆棘丛生的路途！”

“念生则难生！你想着容易的，走上去了，脚下就注定满是荆棘！你想着躲避危险，危险就会纷至迭来！”

“不信你就试试！”

这样说着，老人指了指身后迷雾中宽阔的大路。

周天驰摇晃了一下，朝那条路上走了过去。而后，看似平坦的道路上果然长出了荆棘。他再走几步，路随即变得陡峭和崎岖了起来。

老人随即在身后开口了：“你再走难走的试试？”

周天驰回到原地，顺着小路走了过去---一开始还有些难走，但走了一段之后，路就越来越平坦，越来越好走。

“修仙的世界，讲的就是先苦后甜。”老人语重心长的说道。“人命中的苦乐是均衡的。前半生受的苦越多，后半生的福气就越大。”

周天驰露出一幅困惑的模样。“可...可是...”

老人像是没想到面前的弟子还敢争辩，露出非常愤怒的模样。见状，周天驰只好改口了。“好的，我会牢记您的教导。”

---

一座山石嶙峋的山坡前，周长老凝视着山顶的云雾。

“是要爬上去吗？”周天驰问道。

“对。”周长老回过头。“有问题吗？”

周天驰看着山上的石头，估量了一下。“没问题...毕竟我已经是修真者了。”

“那就走吧。”

于是周天驰开始向上攀爬。在他这么做的同时，身边浮现出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那人也是一幅修真者的打扮，也看着山顶，像是打算攀爬---然而之后，他却没有这么做。

在他的脚下，浮现出了许多的金银财宝，形成了一座梯子。而后，这少年踩在梯子上，轻松的走上了山顶。

周天驰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个踩着楼梯，轻松而快速的走上山的竞争者。而后，叹息了一声，继续着他的攀登。

花了许多时间，身体的多处被嶙峋的石头割的鲜血淋漓之后，精疲力尽的他终于到了山顶上。

躺在那里喘息了一会儿之后，周长老出现在了他身边。“做的不错。”

“那是怎么回事啊。”周天驰说起了刚才看到的，金银珠宝堆积成的楼梯，这样问道。

“这就是命。”

片刻之后，周长老给出了这样的答复。

....

一个很大的湖泊前。

“是要游过去吗？”周天驰看着将自己带到这里的周长老，这样问道。

周长老点了点头。“对。你现在已经是练气三层了吧。”

“四层了。”周天驰说。

周长老略一皱眉，随即点了点头。“好。水里有些食人鱼，可能会袭击你，记得在合适的时候运行功法，保护自己。”

周天驰点点头，看了看周围。而后，他打算跳下去时，随即看到身旁出现了另一个修真者打扮的人。

对，和上次不是同一个。这人像是也要通过池塘。但他没有跳下去，而是像之前走路一样，踩在了水上---而后，七彩的光芒出现在他的脚下，形成了一条路。

周天驰仔细看过去，发现那光芒里还带着注释。‘母亲的礼物’、‘父亲的积累’、‘家族的荣誉’‘朋友的帮助’....等等。

他正仔细看着，便感到身上一痛。回过头，发现是一条食人鱼，在自己身上咬了一口。

还好，他一直在运行功法，没有流血。周天驰定了定神，继续朝对岸游去。

一路上遭遇了很多袭击，在这样的情况下，游泳的速度比身旁走在桥上的那个人慢很多。但最后，周天驰还是在并无大碍的情况下游到了对岸。

这次，踩着桥通过大湖的人没有立刻离开。他站在那里，看到周天驰游过来后，才转身离开。

“做的不错。”在周天驰看着这个人的时候，周长老出现在他身旁，这样说道。

“我的修为好像又提升了。”周天驰说道。“现在是练气五层了。这种考验....是为了提升我们修为的吗？”

周长老皱起眉，没有作声。

....

之后，是一些其他方面的考验。周天驰在各种考验中，经常要面对各种条件更优越的对手，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一次都没赢----但每次都达成了目标。

他的修为也在不断提升。在完成一次打地鼠竞赛后，周天驰的修为提升到了练气九层，之后，他像平常一样拿着衣服，打算在草庐外的小溪里洗澡。

“永池？”这时候，上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周天驰回过头，随即发现那是阿清。

他也是一幅修真者打扮，正坐在马车上，看着自己。

“你也通过了？”周天驰看着朋友，这样问道。

说完这话后，他发现阿清露出了惊讶的模样。

“什么意思？你不是被淘汰了吗？”

周天驰顿时糊涂了。随后，阿清随即解释了起来。

当天，阿清和一些别的少年历经坎坷，好不容易才到了山顶。之后，他们进了门派，看到了许多仙人，仙人们分别挑选了他们中的某些，作为弟子。

这一批，一共录取了十八个。阿清是第十七名。他发现被录取的人里没有周永池，还颇为意外，没想到，却在山腰见到了他。

周天驰把自己的遭遇说了一下。阿清顿时大惊失色。原来，上山之前，所有人都得到了通知---在终点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但周天驰，在集结的时候来晚了，没听到这些，就被人骗了。

“这是怎么回事？”周天驰疑惑道。“我问问师父去...”

阿清犹豫了一下，说起了另一件事。

“我...看到白小荷了。”

周天驰：“啊？”

---

“小荷，好久不见。”

山腰上的一个小院子里，周天驰看着面前身材丰盈，肌肤娇嫩，眉眼间几分春色，腰臀间宽阔几分的女子。

看到周天驰，她的眼中闪过几分惊慌。“周永池....”

“是我。”周天驰表情激动的说道。“从决定订亲之后，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面吧。”

白小荷脸上浮现出几分尴尬。她随即撩了撩头发，这样开口了：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周天驰：“一声不吭，就把我这几年辛苦挣下，只为了娶你的钱财都偷走，是过去的事情了？”

“安排人误导即将走进门派，成为正式修真者的我，毁掉我修行的机会，是过去的事情了？”

他的声调越来越高，越来越激动。

白小荷的脸涨的通红，之后，她忍不住看向旁边，这样开口了：

“我从来没想跟你订亲。之前对你虚与委蛇，只是为了一个修仙的机会...”

“另外，我也没安排什么...”

周天驰：“报名不需要花钱，路上食宿更不是难事。要是想打点，那点钱在村里算是多的，来门派了，谁会稀罕？”

“更何况，你跟我说一声，难道我会拦着你吗？”

白小荷的脸色变了几变，最后叹息了一声。“没办法，这是命。”

听到她这么说，周天驰的眼神里，浮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怒意。“命？”

“对。”白小荷像是找到了充分理由似的，这样说道。“现在，我们都是修真者了。过去的事，不提也罢。”

“修仙的路上，本来就有无数坎坷和磨砺。是所谓‘劫难’。”

“渡的过，长生不老、法力无边；渡不过，灰飞烟灭，身死道消。”

“劫难...是宝贵的财富。现在你受了多少苦，以后命运都会补偿你....”

周天驰使劲摇着头：“这话能信吗？”

“我父母日子好的时候，从来不说这些话。他们都是受了苦，太难受，实在忍不住的时候，才说出这些话来。而就算是这么说，他们心里也根本就不信...”

白小荷：“那...那你想做什么？”

她这样说着，叹息了一声。“我被安排进了后宅，现在是周长老的人了。”

这样说着，她摸了摸腹部，轻叹了一声。

周天驰看了她的腹部一眼，皱了皱眉。“周长老？”

她说出一个名字---和这些天考验周天驰的那位老先生一模一样。

“不可能！”

他这样说着，伸手去拉白小荷，但被她躲开了。

“这就是命。”她又一次说道。“我们都应该认命，你要是非要挣扎，现在得到的一切也会失去。”

周天驰咬紧了牙，摇了摇头。“有的事情可以认，但是有的事情，坚决不能认！”

“跟我走！”

他这样说出口之后，身后响起一声叹息。

“唉....”

周天驰回头看过去，是几个面色红润、精神健旺、鹤发童颜的老人。这几天教导自己的周长老也站在其中。

“我早就说过，这些人不可信。”旁边，一名老人看着周长老，这样说道。

“亏你还特意简化了考验的过程。”另一名长老带着笑容说道。“结果怎么样？”

“外人不能用。”第三名长老用冷酷的眼神看着周天驰，这样说道。“都是潜在的叛徒！”

“越有才能，就越危险！”第四名长老肯定道。

周长老看着周天驰，眼神里充满了失望。

“周永池，你就是这么忠诚的？”

周天驰看起来并不认为自己错了，但在一群金丹修士的训斥下，没能找到合适的话来反驳。

“杀了他。”旁边一名长老说道。“不留后患。”

“不。”第二名长老说。“困在山下的囚牢里，关上三十年，每天利剑穿心...”

“你们说的不合规矩。”第三名长老摇了摇头，这样说道。

“你说的‘外人不能用’，‘都是潜在的叛徒’。”第二名长老看向他。

“虽然是这样，但我们要守规矩。”第三名长老说。“改了他的记忆，毁了他的修为，也就是了。”

“这样真的好吗？”第四名长老沉吟道。“他之前各种事都忍住了，但遇到这种事，就暴露本性了。”

“这样的人很危险。以后，说不定他也会装出忠诚驯服的模样。某些人看到了，说不定会想要帮助他...”

“那就丢到天府去。”第三名长老说。“毁了他的修为，锁了他的记忆，丢到天府去，大家看不到他，自然就没危险了。”

“再做些更深入的处理吧。”之前一直没开口的第五名长老说道。“正好我从天衍教交流回了一些法术。”

“什么法术？”其余的长老问道。

“精神类的。”第五名长老说。“面对这种情况，应该很有效....”

---

全息影像放到这里，变得模糊了起来。之后，躺在那里的周天驰突然发出一声惨叫，身体剧烈的抽搐了起来。

一旁的机器人迅速的向他的身体里注射了某些药物。之后，鲁向学关掉了面前的某个开关。

“到极限了。”鲁向学看着面前的仪器，这样说道。

“那就先到这里。”汤玉堂说。“这些都是他的记忆？”

鲁向学：“对，内层记忆。”

汤玉堂：“内层？”

鲁向学：“就是说，虽然没有忘记，依旧存储在大脑里，在潜意识里却不想回忆起来，一直假装不存在---这样的内容。”

“顺便说一句，我们这样做了之后，这些记忆最近大概会一直回响在他脑海里吧。”

汤玉堂：“会耽误灵器的培育吗？”

鲁向学：“理论上不会。只要他还躺在这里，就不会有什么影响。”

汤玉堂：“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他要恢复多久才能进行下次提取？”

鲁向学：“至少一星期。”

汤玉堂：“好，那你做好记录，到时候我们再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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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府历2892年9月16日，晚11点

伍连山的办公室里

宁小惠：“你是说，他们把灵器塞到了这个人的身体里，进行培育？”

伍连山：“对，他们说，这样能让灵器成型。”

“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宁小惠的眼睛变亮了：“听说过，但是没接触过。”

“你是说，他们把灵器半成品放到他体内，然后一段时间后，那半成品会变成灵器，对吧。”

伍连山：“对。我想问你的是，这是怎么回事？”

宁小惠：“这是之前被废弃的实验，没想到他们还在继续进行....”

伍连山：“废弃？如果这种实验真的有效，为什么不进行大规模推广？这种事....”

宁小惠：“这个，似乎是因为能容纳灵器，能把体内的真气灌注到灵器中的，只有少数修真者。在实验报告里，把这种人称作‘特殊品’。”

伍连山：“能具体说说吗？”

宁小惠：“有少数修真者，具备特殊的资质，什么也不用做，就可以按照这样的方式培育灵器。”

“最先发现这点的是第七实验室。他们申请进行大规模实验，得到了通过。但随后的实验表明，其余的大部分修真者....需要服用一段时间的特殊丹药，从外界灌输特定数量的真气到他们身体里，才有可能达到前者的效果....然后还未必成功。”

“经过很长时间的测试，无法大规模应用。你听说过‘可回收灵器’吗？”

伍连山点点头：“最近经常听说。”

宁小惠：“大部分的‘可回收灵器’，都是在第七实验室的早期实验中被研制出来的，总算是弥补了一部分实验投入的损失。”

“但这是之后的事情了。当时，综合多方面原因，上面停止了投入，终止了实验计划。”

伍连山沉默着，像是在回味这番话。

宁小惠：“你那里出现了特殊品吗？要是方便的话，我这里有一批未成形的灵器半成品，能不能帮我完成它们？”

伍连山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而是提出了一个问题：“你那里，有没有关于‘精神类法术’的情报？”

宁小惠沉吟了一下：“有不少..你需要？”

伍连山沉吟了一下，把那些长老决定处理周天驰时说的话告诉了宁小惠。

“我想了解的就是有关这方面的情报，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对付他？”

“这样啊....”宁小惠沉吟了一下，随即传输了一段全息影像过来：

许多穿着军官制服的人，坐在一个巨大的会场里。而他们面前的台上，坐着四五个人。在中央的位置上，一个双下巴，肥头大耳，军装上挂着许多勋章的中年军官正拿着稿件，在那里讲话。

“最近，那些门派研究出了很多奇怪的功法。我们刚刚收到了舟旭那边的情报，驻扎在那里的天衍教，研究出了一系列精神类的功法，统称为‘立场逆转术’。”

“第一种，名为‘角度术’。可以让被抢劫的受害人，从强盗的立场，以‘理性中立客观’的态度来进行思考。”

台下响起了一阵充满了讶异意味的唏嘘声。

双下巴军官继续念着：“第二种，叫‘检讨术’。中了这种法术的人，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会倾向于不停的检讨。”

“在涉及到自己的事情上，就算错误是别人的，他们也会检讨。而在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上，他们会倾向于认为一切都是受害人的错误---如果某人走在路上，无缘无故的被路边的人打了，那肯定是挨打的人不好，需要检讨。”

“第三种叫‘原谅术’，也是精神类的。中了这种法术的人，无论遇到什么人，对方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他们都会立刻原谅对方。不止如此，如果有别人受到了敌人的侵害，要进行正当报复的时候，他们也会要求受害者原谅。”

他这样说完之后，会场上响起了一阵喧哗声。

“这些法术有什么用？”人群里有声音疑惑道。“不用法术，也能做到这些吧....”

“是啊，多看看那些成天扯谎的媒体，很多人就变成这样了。”一名军官A站了起来，这样说道。

这话在人群中引起了一阵笑声。之后，双下巴军官看向军官A。“那，你觉得那些修真者，踩着剑在天上飞，跟我们开着飞机、机甲、防护服在天上飞，效果上有什么区别吗？”

下方又响起一阵喧哗声，军官A皱了皱眉，没有回答。之后，双下巴军官看向人群，继续说了起来。

“除了角度术、检讨术、原谅术之外，这个体系中还有一些别的法术。天衍教的人给这些法术起了个好名字：命运的安排....”

下方随即响起一阵喧哗声。军官B举起右手来。“大人，他们制作这些法术，是为了对我们用吗？”

双下巴军官：“这个...他们会在任何需要的场所使用。”

台下响起一阵哄笑声。之后，双下巴军官收起了稿件，看向刚才提问的军官B。

“有些传言，目前没有证据，不在正式的文件里，但你既然问了，那我就随便说说吧。”

“天衍教在他们的很多学徒修真者身上进行了这些法术的测试，据说效果尚可。”

“我们在那里的情报员做了推断：这些法术用到学徒们身上之后的作用，并不是让修真的学徒们更喜欢上层的做法----而是所有想帮助他们的人厌恶他们。”

“厌恶？”军官B问道。

“对。”双下巴的军官继续说道。“我们中的某些人，之前不是拉拢过那些门派收的学徒，鼓励他们站起来反抗吗？另外，如果各处的学徒串联起来，一起反对他们，对他们不是能造成更大的危害吗？”

“天衍教的这些法术，想要起到的就是这方面的作用。一方面，让我们厌恶这些人；另外，也能让这些学徒厌恶彼此....”

“这些法术是怎么研究出来的？”角落里的军官C站起身，这样问道。“有这方面的情报吗？”

听到这个问题，双下巴军官看向身旁，一个穿着白大褂，看起来像是研究人员的男子。“石教授。”

“多少有一些。”被称作‘石教授’的研究人员随即站起身，解释了起来。“但也没有完全确定，请大家不要写进正式报告里。”

“大家都知道，天衍教与其他八大门派不同，他们不止是安排学徒去执行危险任务，之前甚至用学徒来进行过实验....最近这段时间，天衍教的长老似乎是得到了什么启发，利用学徒们对当前境况的厌恶和排斥感，制作出了一个能让学徒们以不同身份来进行体验的幻境，安排这些学徒进入。”

“在幻境里，某些遭遇能激发学徒们心中的恶意，给予了他们扮演高层的机会。外界的痛苦和幻境中的幸福结合起来，让那些人更喜欢待在幻境里---利用学徒们的这种倾向，以及天衍教的某件法宝，灌注进相应的灵力，这些法术就被塑造了出来。”

军官C：“这些法术在我们身上的效果如何？”

石教授：“就目前的情报而言，这些法术的施法过程还是比较复杂的，只能对他们的自己人有效。”

“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军官A问道。“趁这些乱七八糟的功法还没普及开，提前发动对他们的进攻？”

听到这话，双下巴军官开口了：“这个....可不是我们该议论的。尤其是在这种公开会议上。”

这段全息影像到此结束。而后，伍连山思索片刻，打开了和宁小惠的通讯。

“这是什么时候的情报？”他这样问道。

宁小惠：“几年前，我晋升之后看到的。至于情报发过来的时间，我也不清楚。”

“你们这次抓到的俘虏，应该就是被这些法术影响了吧。”

伍连山：“我见到一些...不用法术，也能实现这些效果的人。”

宁小惠：“哦？你是说那些记者？”

伍连山：“嗯...某位教授。”

宁小惠：“本来就是这样。”

“那些修真者通过法术去做的事情，我们大部分都能通过科技来做到。某些他们做不到的，我们也一样能做到。”

“这场对抗中胜利的，一定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