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你顶上那缕光，给我希望又给我绝望，最终沦为泯灭灵魂的一道伤。

——致鮟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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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露恩在上！这是什么亡灵？”

埃尔夫的身体从骸骨中退出来，手上拎着一只肥嘟嘟的骨鸟，正是众人忽略的骨渡渡鸟，不顾被人拎着翅膀吊在空中，仰着脖子使劲将一半进入喉咙的骨头吞下。

拉克莱斯将其来历告诉阿尔温，补充道：“它趁着我们不注意，钻到里面去了，我觉得它跟改造者有什么关联，便一直静观其变。”

埃尔夫也道：“它正在里面啄食脊骨，我看了一会，里面啄出一个大坑了，连我抓它都没反应，就知道吃。”

见多识广的阿尔温也看不准它的来历了，“全身覆盖外骨骼，倒是与卡卡有点像，又像是深渊界的铠甲鸟，但铠甲鸟身体表面覆盖的是金属，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莱迪也道：“主子没提过鸟蛋的布置，我们虽然自诞生就被抓走，除了上级交待的任务，我们对骷髅世界了解非常少，但我可以确定，它并不是骷髅，闻起来是有血有肉的。”

吞下骨头的骨渡渡鸟冲着卡卡直叫，丽雅聆听了一会，道：“它把卡卡认作妈妈了。”

阿尔温点点头，道：“我想到一些事情，但还得观察才能确定，珊迪，你暂时将它留在身边吧。”

珊蒂斯欢喜地抱过骨渡渡鸟，“自从遇到卡卡后，我就想着哪天能再遇到同样奇特的生物，我觉得它并没有恶意。”

少女的“云心月性”能知善恶，这是阿尔温将骨渡渡鸟交给她的原因之一，“如此甚好。你照料它的时候，可别忘了作观察记录，说不定它能给你带来很大的助力。”

少女连忙点头称是，脸上的笑容比月光花还灿烂。今天不但收养了一名月使，更收养了一只怪鸟，猎奇之心得到大大的满足。

埃尔夫伸手弹了弹鸟头，正要说些调笑的话，突然产生危机感，连忙把手缩回来。只见骨渡渡鸟蓦然从珊蒂斯怀中消失，出现在半空中，朝缩回的手一啄。大概是初生未久，骨渡渡未能掌控神奇的穿梭技能，身体在空中一颠趔，能啄开骸骨的鸟喙失了准头，整个身子栽到了地上，埃尔夫的手得以保全。

“这是……”埃尔夫惊魂未定，不禁惊呼：“这是空间穿梭？”

珊蒂斯一把抱起跌得懵懵懂懂的骨渡渡，举在面前使劲瞧了瞧，欣喜道：“太神奇了，就跟传说中的球遁鸟一样，以后你就叫做‘小雀斑’毛利！”

骨渡渡啾鸣一声，算是回应少女的疼爱，抖了抖身子，靠在少女怀里眯起了眼。

埃尔夫想起毛利的一啄，一些念头却在脑海里翻腾起来，再次看向门洞大开的老树——会不会有隐藏之所，需要空间穿梭的能力，才能抵达？

想到这里，埃尔夫立即行动起来，“娜萨兰，随我再探索一遍地窖！”

后者瞧见他认真的神色，点点头，融入埃尔夫身下的阴影中，再次进入了地窖。

在场的人都戒备了起来，没有人觉得埃尔夫是籍口掩饰自己的尴尬，漫长的寿命给与了精灵足够的耐心，凡事总会多琢磨。幸好大祭司已经赶到，无论发生什么，他们都能够应付。

时间分秒过去，太阳高照，四周的寒冰却使得温度渐渐降低，珊蒂斯搓着小手，看向大祭司，她担心老人的身子经受不住寒冷。老人把少女搂在怀里，抚摸着她的银发，示意不用在意，目光落在护在身前的月使身上，满是欣慰。

终于，埃尔夫从树洞中跳了出来，满脸笑容，“一个好消息，我发现了一个地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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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宫的入口在墙上，没有使用任何魔法，木栅栏糊上泥巴，厚厚的一层，在缠满树根后，成了最好的伪装。现在上面有个仅供精灵钻进去的洞，显然娜萨兰已经进去探索了，后面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拉克莱斯探出身体，就要钻进去，欧冶摇摇头，阻止了她，“既然有条件，就别忘了创造退路。”

说完，借过埃尔夫的破法之刃，凭借蛮力与利刃，三下五除二就将洞口扩充成原来的样子，然而，他却无法通过不长的甬道。欧冶看向爱尔琳妮，他已经清楚各人在队伍中的身份，也了解精灵远程与近战搭配的作战模式。

既然答应帮助堕夜精灵，他就拿出过往的经验，协助堕夜精灵取得胜利，保护众人的安全。眼下，拉克莱斯疲惫不堪，娜萨兰失去了武器，埃尔夫的装备施展不开，唯一能保存战力的，只有自己的了。

欧比斯拉奇！自己变成胖子了！

爱尔琳妮示意欧冶不用急躁，在卡卡面前蹲下身，指了指货架上的骨骼，道：“卡卡，我们能相信你吗？”

卡卡骨棒指天，胸膛拍得砰砰作响。

爱尔琳妮与卡卡碰了碰拳头，站起来道：“走吧！”

早已等候的埃尔夫以盾牌护住身体，率先进入，大祭司阿尔温也跟在爱尔琳妮身后走了进去，珊蒂斯落在最后，看了一眼欧冶。

欧冶朝她笑了笑，“后撤，挥棒格挡，是很实用的近战技巧。”

珊蒂斯点了点头，“你也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目送珊蒂斯身影消失，欧冶再次打量起地窖来，目光最终落在树洞上，进攻要懂得留退路，他可不想再次被困在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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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宫，漆黑，潮湿，腥臭。

拉克莱斯的战刃亮起邪能火焰，幽幽绿光使得氛围更诡异了几分，可见范围却不大。

地面响起几声有规律的轻轻敲击声，在信号过后，娜萨兰浮现在爱尔琳妮身边，轻声说着探测到的情况，“甬道是直的，百米外有个生命体，感觉远没到甬道的尽头。”

“了解。”爱尔琳妮略微提高声音，素手高举，“照明术，准备应战！”

光芒从爱尔琳妮的指尖亮起，以极快的速度变成点点萤火飞了出去，在脱离施法者一段距离后，萤火光点骤然慢了下来，如同游曳于草丛的萤火虫一般，悠悠荡荡，忽闪忽闪，照亮了甬道。

众人静静等待着，在光芒远处的黑暗中，依旧没有丝毫动静，丽雅张开弓箭，朝远处射出一箭，撞击在墙壁的箭矢亮起了火焰，影影卓卓能瞧见远处伏着一个巨大的身影，依旧不为火焰所动。

这时，阿尔温开声道，“你们做得很好了，剩下的让我来吧。”

语气充满欢欣，显然对年轻人们的战斗素养感到骄傲，接连在黑暗中以光芒试探隐藏的敌人，他们能够做到不暴露自己，对于没经历过太多战斗的他们来说，很足够了。

“月光”，只是一声轻轻的呼唤，甬道瞬间充满了幽幽光芒，甬道、远处，清晰可见。

一颗扁平的头颅堵住了甬道，宽大的嘴巴似蛤蟆长满长钉尖牙，往上不见眼睛，眉骨高高隆起显得格外凶神恶煞，头顶上高高突起的瘤延伸出长长的触须，再加上那遍布头颅的突起与皱褶，简直就是长满暗疮的老年蛤蟆，恐惧与惊吓的集合体！

“我帝菠萝！”堕夜精灵刹住了脚步，仿佛昔日灭世的恐惧从史书中跳出在眼前！

良久，性格跳脱的埃尔夫才出声道：“这是蛇吗？”

“这也太大了吧！”珊蒂斯觉得这头颅足有她建的树屋那么大。

“不，我是鮟鱇！”吓人头颅大嘴动了起来，口吐斐旻通用语，触角末端亮起蓝色的光芒，甚至盖过了阿尔温的月光，“终于来了，我独自等了好久了。”

“你一直待在这昏暗的地下吗？怎么不到地面上？”埃尔夫朝鮟鱇走去。

其他人也跟着向前走去，一条鱼离开大海，藏身在地洞里，背后肯定有很多伤心的故事，它还是能够说话的，每天肯定孤独地自言自语，长得这么吓人，想必也没朋友吧。

精灵们心绪波动，想着能够安慰鮟鱇的话。

待走进，才看清楚鮟鱇并不是魔兽，空洞的眼眶中能够看到如火似光的白色骨魂，扁平的身体上披着黑色的护甲，这是骷髅实力达到骑骨以上的标志——骷髅习惯将其称为铁黑盔甲。

骑骨阶段的骷髅，其骨技的威力与中级魔法师相当，加上中级魔兽水平的体魄，以及坚固的铁黑盔甲，眼前这名鮟鱇型骷髅说不定能顶着爱尔琳妮的魔法，冲到她面前，将她撕碎。

与高阶的骷髅作战，对魔法师来说，拉开足够的距离，以及威力足够的魔法，才是最重要的。

“原来你是那人安排的后手吗？”爱尔琳妮放下了警惕，她实在是精神疲惫了，在狭窄的甬道里与骑骨作战的话，还真有肯能让对方冲到面前，自己成为一个笑话。毕竟，在魔法学术界里，向来是判定骑骨的进阶——将骨，才与高级魔法师相当。

“请问阁下……在这里多久了？”一直脸色平静的阿尔温问道。

鮟鱇型骷髅目光转向老人，打量一番，才道：“我叫乌比娜，我没法计算年月。”

“我是堕夜精灵大祭司阿尔温，你觉得‘魅惑之光’能影响几个人？”

“十分抱歉，这是我的骨技，一个人呆在黑暗中久了，总习惯点灯。”

阿尔温摇了摇头，四周的月光更亮，将乌比娜的光芒盖过，周围的精灵诧异了一会，立即恢复了警惕的神色。

乌比娜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缠，直奔主题，“根据上级的命令，我需要跟进入地宫的堕夜精灵签订契约，看你们的样子，是到危机时刻了吧？我迫不及待见到久违的阳光与杀戮了。”

阿尔温道：“我见过‘千盾领主’范迪尔，了解你们的规矩，契约就免了，到了外面尽管释放你的压抑与苦闷，我期待见到另一位骷髅领主，说不定你能够获得‘月光’之名。”

乌比娜沉默了一会，似在考量得失，最终同意道：“行，出去后我会听从堕夜精灵的指挥，帮你们度过难关再做打算。”

阿尔温与乌比娜又交谈了一会，最后问道：“你怎么离开地道？”

乌比娜哈哈一笑，“这简单，这些年我一直观察四周的泥土，直接挖出去就好了。”

说完，骷髅鮟鱇跳到一旁的洞壁，张开大嘴，厚实的泥土、纠缠的树根在锋利的牙齿下粉碎，掉到甬道中，开始挖出一条向上的隧道。

趁着骷髅挖掘，阿尔温递给拉克莱斯一卷“回程卷轴”，指了指后面的通道，后者将卡卡放在肩上，无声地向前走去。堕夜精灵有着昏暗视觉，但在漆黑的地道里，也只有拉克莱斯能够看清视野。

阿尔温又拍了拍珊蒂斯的肩膀，指了指进来的道路，后者点点头，慢慢退出了地道，准备将这里的事情告诉月使。

阿尔温带着剩下的人，等待乌比娜完成隧道。

寂静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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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道很长，拉克莱斯渐渐加快了脚步，顺着向下倾斜的地势，拉克莱斯跑到地道的尽头。一个天然形成的溶洞使得视野开阔了起来，交错的树根垂下，占据了大部分空间，树根中被什么挤出了一条通道，树根表面受挫愈合的痕迹，显然经常有生物通过。

隐隐听到下面传来水声，拉克莱斯回头看了看地道，心中了然，“果然是谎言！”

顺着树根攀爬下去，在接近水面处停下脚步，拉克莱斯再度开启“灵魂视野”，视野变得通红一片，漆黑的溶洞、动荡的水面，不再是阻隔，水里的事物浮现在她视野中。

海族！

水下正是入侵盖拉德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