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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至高意志

女神纪 枕书不想搬家了 4560 2020-06-02 10:05

  

风行确实是要跟郭莲谈起一些对于她来说很重要的东西,更准确地说,是在低年级的时候,也曾经受到欺凌的过往。只是,风行已经学会了冷静和不动声色,不带任何感情地叙述着,别人的欺凌和她的觉醒和反抗,父亲的教导,千面和冷杉给予她的深切的爱——这和郭莲讲述过往时的麻木又不一样。

风行很诚实地对郭莲说:“我们第一次见面,我记得是在教室里面吧,那个女生不愿意和你同桌,而我很平静地接受了老师的安排,去和你坐。那时候还真没什么同情或者怜悯,因为我本身也是一个被别的孩子歧视和孤立的,而且我比你迟钝,我觉得我的遭遇很正常,而且我能够保护好自己,由己及人,我其实是觉得别的孩子应该也和我一样的,比如你。”

郭莲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许久,才幽幽地道:“我们怎么会一样呢。你家里这么好。我们怎么能一样呢。不一样的啊。”

郭莲不由自主地说了三次“一样”,风行也有些无奈地笑了。

“是,我们是不一样的。但是其实,我也没有比你强多少。如你所见,后来我选择了退缩。这也证明了,我并不是什么拯救世界的孤胆英雄。我……身上太多缺点了。”

郭莲沉默了半响,才道:“嗯。”

然后,她们两个人就一起陷进了沉默。最后,郭莲站了起来,似乎下了很大决心。

“好吧,风行,谢谢你对我说出了那些事情,我知道了,那就是支持你的孤傲的精神支柱。但是我现在……我的精神状态很不好,面对你的时候,我的情绪很糟糕,我必须得回家去找我的父亲谈谈。当然,我还要顺路去溯先生那里吃饭。你给我太多困扰了,我们还是不能做朋友的,更别说我真的很爱溯先生。”

“……哦,慢走。”

风行站了起来,看着郭莲走出客厅,穿过院子,从店面出了门,才收回了视线。

此刻,她终于有时间去看看失而复得的画稿。小心翼翼地打开画夹,看着那些熟悉的画面,她不由得笑了。

嗯,到底还是这一个秘密使命,给了她只属于自己的信念,冷杉当然给了她很多勇气,但是如果没有这一个使命,再多勇气,也只是支持着一个毫无意义的生命而已。

其实刚才,她差一点就想对郭莲说起自己的这个秘密,甚至想讲到冷杉对于她那无可取代的意义……但是最后她还是没有说出来。

这些秘密,连冷杉、溯和辰婧也只知道一半,亲密重要如同千面、弟弟修律这样,甚至都是一无所知的。别人又有什么资格去了解呢。她是能和郭莲做朋友,但是,真的只能是一般朋友——这无关才能和性格身世中的任何独立一项,是关系所有,整个人的一切……

人和人之间的缘分,真的很微妙而且难得。

风行这样想着,又忍不住自嘲起来。

果然她还是很虚伪的,为了安慰郭莲说的,她们都一样,她们是可以有深切感情的话语,现在,还真的只是……安慰人的谎言。

郭莲还不具备那样深刻而激烈的觉悟,能让她发自内心地欣赏。在那些的黑暗的过往中,她没能燃烧自己命运的火焰。

不过幸好,也不全是谎言。

因为人是会成长和变化的,不管是谁,都可能会在未来改变,郭莲是这样,她也是这样。如果未来,郭莲拥有了非比寻常的成长……

那么,就谁也说不准了。

因为,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只是,翻看着那些画稿,风行忽然发现了不对。

少了一张,而且是她一直很喜欢的一张——和别的偏向自然风景的地方不一样,那一张画,画的是一个小岛上的建筑群,视角是由岸边远远地望过去,所见的是绿树环绕,百花齐放,而一栋栋的精致小楼就在其中若隐若现,而且……

那个地方,有一座灯塔!

风行明白了什么,不由得蓦然站起。

这个幻境确实不像表面上看的那样散乱和自由,它是有人或者某种力量掌管的。这一个“至高意志”,在暗中维持着幻境的秩序。可能正是因为冷杉发现了什么,它才会把冷杉困住;而她的活动也终于引起了它的注意,所以,才会用这样的一个方式来警告她,又或者欲擒故纵,引诱她前去寻找那个类似的地方?

风行再度翻看那些画,一张张地拿起来,反复观看,像验钞一样,轻轻地在纸面上摸一摸,举起来对着窗户的光源看看透光之后有没有发现,高度的紧张感让她的呼吸都沉重了几分。在翻找了那些有内容的画稿好几遍也没有得到更多线索之后,她连那四五张备用的空白纸张也没有放过,也一张张地拿起来,摩挲,观察。

而这一次,她没有失望。

她在倒数第二张白纸上,摸到了一种蜡质的感觉。举起来对着强光看,便清楚地看到了灰色的六芒星图案,图案下面,是四个颇具意味的字。

到此为止。

那个六芒星图案,是她曾经送给冷杉的礼物。对方是在拿冷杉的性命威胁她吗?

风行的神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不悦的感觉是第一位的,而第二种感觉,是怀疑。

如果对方真的能将冷杉的性命握在手中,又为什么要怕她继续追寻真相?她是不如冷杉的,无论从哪种程度上来说,能威胁到冷杉,还能把他们这一群人变成人类,并且构造了那么大的幻境的势力,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力量简直让人联想到创世的世元神们。这样的力量,也会害怕被他们困住的人探索吗?

但是,这个力量,关系着冥王交给她的寻找圣物的任务,甚至和圣物埋藏之地有关……对了,溯在进入这个城市的时候,所经历的事情,是自己穿过荒原走进了这座城市,并且,那一股力量,在拼命抽取他力量的同时,引诱他忘记风行,放弃手里的暗曜……

暗曜……也是圣物啊。

风行觉得自己差不多可以下结论了。

虚无城的存在,是因为这里的某个地方,埋藏着一个拥有强大力量的圣物。正是这个圣物,把虚无城的原住民和后来进入虚无城的所有人都困在了这一个幻境里。冷杉的被困,相信是因为他发现了真相,想取走圣物,却失败了的后果。

而这个圣物为什么会害怕她,其实也并不是害怕她,而是害怕暗曜。

不过,它这么明目张胆地警告她,难道没有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反而给她提供了发现真相的线索吗?它,或许是在欲擒故纵?

风行想着,到底还是轻轻地笑了笑。

无论如何,她是不会怕的。

但是,在她决定收起画稿,拿回房间的时候,刚站起来的她,就感到了一阵头晕目眩。

是坐太久了?她有些头疼地想着,不得不又坐了下来,打算缓缓再回房间。然而当她下意识地抬手扶额,却不由得“啧”了一声。

又发烧了,嗯……这幻境怕是要搞死她。

但是无论如何,得撑下去。

风行勉强自己站了起来,把画夹收回了房间,又凭着最后一丝意志,找到了医药箱,吞下了还备用的退烧药,又走到厨房去,打算自己煮点姜汤。蓝泉从外面进来,却不由得吓了一跳。

“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又发烧了吗?”

“嗯,对啊,又发烧了。”风行笑笑,“所以我想自己弄点姜汤……哎,好晕啊,你现在有事吗?”

“我的天啊,你别靠在炉子上了!”看着风行似乎都神志不清了,蓝泉急忙伸手拉住她,“你回去休息吧,我来煮。”

“好,谢谢。”

风行也没有怎么坚持,回到了房间。然而她感觉自己似乎有点异常,虽然身体迷迷糊糊的,似乎不听使唤,但是脑子里却很清醒。她准确无误地回想起自己所画过的那些画,每一个细节,细到了从草稿到上色的每一个笔触,乃至于颜料调配的顺序……她甚至能够说得出自己所画的画面与梦中所见景色的细微差异,以及自己作画时造成这些差异的原因:临时发现某种颜色不太够,或者是自己出于任性做的微调……

这样清醒的思维,只能说明一件事情:她的精神力,又从一个人类女孩的水平,慢慢向当年的那个天才修士靠拢,不,也不是很慢,是突然的,从刚才开始,她的精神力就开始在恢复,而且能清楚地感受到恢复的速度很快!

这是……为什么?

因为……这个幻境的“至高意志”没有多余的力量能够彻底压制她了吗?

由于精神力的恢复,风行几乎是直觉般地意识到了这一点——这个幻境实在太庞大,涉及的人太多了,所以就算是那个“至高意志”拥有圣物的加持,也无法完全地控制着所有人,只能视情况分配力量,支配着每一个人,而且,当出现了强大的人的时候,就需要耗费更多的力量。

现在,那个“至高意志”恐惧于风行即将发现的真相,打算阻止她,但是,它的力量已经不容许它为所欲为,无法像困住冷杉一样,直接把风行整个人关押起来,它只能用身体的不适来限制风行,但是使风行生病,也还是一件非常非常消耗它力量的事情,所以,它不得不放弃了对风行精神力的掌控。

风行想到这里,不由得笑了。

看来那个至高意志似乎误会了什么……其实对于她来说,精神力远比体力重要多了。不管是以前的她,还是现在的她,原本身体就很糟糕,很多时候,都是精神力支撑着她在做事情的。只要不病到倒在床上起不来的地步,她都可以用自己的意志,支撑着自己做事情的。就算倒下去,也最多三天,她就可以再度起身了,而且精神得就像完全没病过一样——当然,身体实际上的消瘦和虚弱无可奈何,但是她不在乎。

尤其,她现在更接近真相,也更有信心去破解这个幻境。感冒发烧,又算得了什么?

带着一丝嘲弄的笑,她下了床,把书桌移到床边,又从画夹里取出备用的白纸和铅笔,开始坐在床边画画。为了通风和光线好一点,她甚至打开了正对着床的房门。当蓝泉熬好了姜汤端过来给她的时候,实实在在是吓了一跳,但是她却毫不在乎地连头也,没抬,道:“姜汤放在桌子上,等下我自己喝。”

“姐,你别这样折腾自己了。我怕。”蓝泉虽然只能按照她说的把姜汤放下,但还是忍不住道,“要是今晚哥哥回来看到你倒了,只怕又要生气啊。”

“就是因为怕我会倒下去,所以我才趁着现在还清醒,做一点事情。我会把重要的事情写下来给溯的。”

“……可是,你画的这个,你这个,画画不用着急吧。”蓝泉感觉自己说话都不利索了。

“并不,这个画,很重要。”

“……”

蓝泉只能不放心地出去了,但是想了想,他还是走进店面如实告诉了惊雁。惊雁很诧异地去了风行的房间,强行让她量了体温,看到“38°2”的时候,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还作死!?别弄了,睡觉。”

惊雁都已经伸手要拿走风行的画稿和铅笔了,但是风行却坚决不放,甚至还用一种无比坚定、不容置喙的语气道:“惊雁叔叔,这些事情很重要,而且我撑得住。”

“……你先睡一觉,起来了再跟我们说好吧,画画的事情,让溯回来了再帮你。”看着风行漆黑的眼,惊雁感觉自己无法用长辈的权威压制她了。

而风行的回答也是意料之中:“画画的事情只能我自己来。而说的事情,”她慢慢地,一字一字坚定地道:“我的语言表达,有时候不如文字流畅准确,所以我觉得我必须写出来。而且,文字可以修改,语言则不。”

惊雁只得随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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