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莲的情报来得并不慢，短短五天，风行就收到了那一封加密邮件。

然而打开看完后，风行简直一句话都说不出：这封信是鱼也手写的，而且写得几乎可以说是歇斯底里。

甚至……鱼也直接把蝉翼放在那个最大号的信封之中，给她退了回来！

而那一封差点没把风行气死的信如下：

风行：

你这一千几百年真TM白活了，我现在才知道你居然还跟那魔族的家伙在一起，他给你带来多少伤害你不清楚吗？嗯，都闹到了你爸和战神那里，他们居然没把那家伙直接打死，可见天下男人都一个德行，包括你那个剑神师父，完全不把女人当一回事，就算是亲生的女儿又怎么样，宁可你冒着被折磨死的危险也不劝他们分开。这操作何其惊人。而你呢，大姐你醒醒，别人都捅了你多少刀了，你还跟他日日夜夜同床共枕？长点心好吗？？

综上所述，你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别来找我了，蝉翼也还你。我不要这样犯贱还有圣母病的朋友。哦，对了，听说你把新找来的圣物给了别人，我对此也无话可说。祝你和你的新朋友，友谊长存。

你的对头，鱼也敬上。

注：为什么我们是对头呢，很简单，你我在做朋友的时候就经常吵架，互相伤害，希望你牢记一切，别作践自己，也别作践他人。不要觉得自己无辜，也不要轻易放过别人。

我并不想生活在一个充满语言伤害的环境里。我们还是做仇人比较舒服，不，甚至做仇人都恶心。还是以后别再想起对方了。

永别，勿念！

风行拿着那张薄薄的信纸，感觉自己的手简直在发抖。而在一边的溯感觉不对，立刻把那张纸给夺了过来，看了一眼，也是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冷笑一声，那张纸就在他手里碎成了碎片：“不识抬举的东西。风行……”

感受到溯的故作镇定，风行只能茫然地笑了笑，感觉已经好了的身体似乎又开始在发烧：“我没事的。溯，帮我把蝉翼捡起来吧。”

“……风行？你没事吧？”溯下意识拉住了她，“你，怎么又发烫了？”

“我没事，不要管我！”

第一次，风行是真的迁怒了，用力地把他推开，直接自己跑进了房间，关上了门，就反锁了。溯也在僵了片刻之后起身，走了过去，却无论如何也敲不开那门了，一个很明显隔绝了外界所有信息的结界，拦在了他们之间。

那一刻，看起来似乎还是一脸漠然的溯，真实的感觉却是如坠深渊。他一动不动地在门外站了许久，直到惊雁走到他背后，无言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师父。”溯只能强行镇定地叫了一声。

“那封信我复原了，也看了。”惊雁的声音也苦涩而低沉，“风行之所以受到那么大刺激，并不是因为鱼也在胡说八道，而是因为鱼也……她说的都是很尖锐的实话。我们确实对不起风行，但是已经无法回头了。”

“师父？”溯一时回不过神来。

“风行哪里也去不了了，只能在我这里挂名了。你知道的，因为身体太差了。但是我……并不能把你赶走，就算是风行身上没有背负早夭的预言，我也不会赶你走的，你永远是我的弟子，这点无法改变。”

溯似乎萧索地笑了笑，提到那个预言，他似乎算是有了一点存活下去的理由：“这我明白的，风行不可以离开我的，她还需要我照顾她，你知道，她完全没有方向感，身体还差，又挑食……”

“还有长得也不算什么大美人，并且也不算多才多艺，对吧？”

溯有些难堪地回头，对上了千面那双向来带着无比的热情，如今却冷若冰霜的火眸，又心虚地移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千面冷笑道：“剑神神尊，平时我也不想说什么，唯独这次我不能忍，他什么身份什么能力，风行什么身份什么能力，要不是因为他，风行根本就不会过得这么惨。当然，罪魁祸首是我和冷杉，这我们会认，而不是欲盖弥彰地吐槽风行这不好那不好——对，还有，风行她根本就没怎么挑食过，她只是喜欢吃辣而且不怎么喜欢吃肉而已。还有，你照顾风行？别逗，洗衣服什么的基本都是风行做的好吗，我又不是瞎，当我看不到？”

“千面！”剑神急了，“你……你都在说什么？”

“我也看了那封信，实话说，我也觉得鱼也说得很对。本来我还想过来劝劝风行的。但是我现在看到这家伙就来气……啊！”

险险的一刺，在千面颈边划过，若非她闪躲及时，早已小命不保。但是，她也不是个任人宰割的羔羊，避让溯的那一剑的时候，手中早已击出一道红色光芒，逼得溯侧身收剑，而她趁势一脚踢了过去。溯不避反攻，飞身直袭，千面这可有点招架不住了，仰面一个弓腰，以一种难度极大的动作，又是险险避开。而这时，惊雁也出手了，飞身过去，硬生生拉住了溯，就往地上一摔。

“你们两个够了！都给我住手！”

“……”

惊雁一出手，溯当然是无法继续了。千面虽然心里窝着一口气，却也不好再动手，而这时，蓝泉也被打斗声给惊动了，急忙跑了过来，却也只能僵在原地一脸错愕。风行也终于开了门，看到千面和溯两个人都有些狼狈的样子，顿时也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们……算了……”

风行到底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走到千面面前，帮她整了整衣服，千面看着她强作镇定，却眼神涣散的脸，不由得担心地道：“风行……”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一开始就不需要那么任性的。冷杉又不要我去救他。搞到现在大家都不好……不过我到现在的地步，从我一开始走进了祟天祠的时候就应该已经注定了。”风行笑笑一边手拉着她的手，另一边手抬起来，摸了摸她的脸，，“对不起，你和冷杉都没有错。这一切都是我不好。”

“你的手好烫……”千面几乎被吓到了。

“所以……现在我要拜托啊溯你了。等下有空的话，去镇上帮我买药吧，谢谢。”风行终于放开了她的手，对溯笑了笑。

“风行……你？”

风行似乎到底有点支持不住，不由得向前走了两步，直接坐在了小楼前的台阶上。

“鱼也不知道我的处境，也不知道我的难处，她什么都不知道，只会觉得我是星神的天女，剑神的徒弟，一个天才的战士、法师、剑士，她觉得我应该光芒万丈，完美无瑕，至少不会是这样狼狈的状态。但是我确实做不到，我冲动、脆弱、性格古怪孤僻又有圣母病，我根本做不到。”

风行喃喃地说着，似乎意识有点不清醒。

“她埋怨我被父权和男权操纵，被打压和折磨，她又过得怎么样呢？还不是为了给哥哥上学而放弃了自己继续上学的机会，面对龙神的威逼，她又是为了家人选择了屈从。我们都没资格说对方，如果我们当初真的有能力帮助对方，那我们早在虚无城里面一起走了。鱼也啊鱼也，我们都没资格指责对方。”

“……风行……”千面担心地喊了一声。

“可是我还是想去看看她。或者，就当做我去看看天界的海吧。这次病好之后，马上就去。”风行低头，笑笑，然而泪水还是无法控制地掉落，“我……我为什么老是放不下过去的事情呢。”

几乎是所有人都没敢搭话，惊雁移开了视线，千面咬了上唇又咬下唇，几乎要把自己的嘴唇咬破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蓝泉更是愣愣地听着她在那里喃喃自语。溯麻木地走上前去，在她旁边也坐了下来。这时候，惊雁终于反应过来了。

“溯，你在发什么呆。快把风行抱进去，去镇上找医生！”

“啊……”

“直接带医生进来，知道了吗！”

“是……”

这一次，风行是足足病了三天。医生的说法倒也准，很大可能情绪起伏太大，而且日常过度疲劳，导致体内的光暗能量又起了冲突，所以导致身体虚弱，让之前感染的邪寒再度发作。所以以后要小心保养好身体，平心静气，不要每天修行太久。风行是迷迷糊糊地答应了，而惊雁只能无奈地笑笑——这个医生或许误会他对这个弟子太过严厉，说的时候就完全是看着他说的，可是天知道，他最没有要求的弟子就是风行了，甚至可以说是溺爱了好吗。

但是……风行的事情，他确实是要负责任的。

所以尽管风行在三天之后病情就恢复得差不多了，他还是没让他们出谷，又强留了他们四天，才放他们出去了，而且在放他们出去之前，一再地嘱咐了溯，这回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风行出事或者生病了，不然有他好看的。

溯除了点头答应，自然也没别的选择。

但是在这几天查阅了天海龙族的资料之后，他们都无一例外觉得，这一次去天海，对于他们来说，可能会是一次很艰难的考验——因为天海龙族，确实是生活在海底的，对于任何生活在陆地上的种族来说，那简直是一个无比陌生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