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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功德无量

仙道我独行 在南方的毛豆 5456 2020-06-02 10:13

  

唐晓生一怔、一呆、一喜、一愁。

怔得是史兴邦一个堂堂父母官,如何知晓灵儿的行踪,呆得是他口中所言的“上仙”又是何等来历,喜的是灵儿总算有了下落,愁的是她离开了慈湖镇,自己怎么向韩青辰交待。

唐晓生的神情都落在师爷陈敢的眼中,他心思灵敏,稍一转念,就把唐晓生所思所虑猜了个七七八八。他轻咳一声:“上仙就是灵儿姑娘唤‘青辰大哥’者。史老爷已经和上仙结为好友,上仙亲口吩咐,任由灵儿姑娘来去,不得阻拦。”

唐晓生眼神发直:“青辰?上仙?我那弟子韩青辰何时成了修行之士了?他明明将灵儿托付于我,又为何任她在外颠沛流离?”

史兴邦和陈敢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惊喜之色--这唐晓生居然是上仙的师傅?!可是,唐晓生只不过一介童生,他何德何能,居然能够给上仙授业?!不过,听唐晓生不加思索就能叫出上仙的名字--“韩青辰”,就可知他们二人之间关系非同一般!

史兴邦哈哈一笑,亲热地挽起唐晓生的胳膊:“来来来,唐先生,吾等且入书宅之中,细细详谈。韩上仙大驾光临我慈湖镇,游戏风尘,必有因由,吾等必要好好参详参详。”

说着,史兴邦、唐晓生和陈敢挤在小小的书房里,你一言我一语盘问起来,唐晓生为人纯厚,又只不过是个小小的童生,在史兴邦这父母官面前唯唯讷讷,当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不过数枝香后,就把自己与韩青辰、灵儿交往的事一股脑儿倒了出来。

史兴邦和陈敢听得瞠目结舌,他们以前也曾听说修行之士为了练历,游戏风尘的,可是韩青辰居然化身乞儿,忍受种种折磨凌辱,更古怪的是,依唐晓生所言,他初时居然连字也写不好--史兴邦为人谨慎,特意让唐晓生把韩青辰练字的几张旧纸找了出来,细细看过,果然是错字连篇。

怎会如此?修行之士如果连字都写不好,认不得,又如何研读前人秘籍法典?

陈敢在旁边用扇子轻轻敲着头,显然也被韩青辰古怪的举动弄糊涂了。

突然,他的眼睛一亮:“唐先生,你说除了这字,上仙还留下了拼音之术、《三字经》,甚至还教了你那下仆什么堆肥之法?”

唐晓生点点头,把韩青辰亲笔所书的拼音法和《三字经》也呈了上来,至于堆肥法,却是韩青辰在几张废纸上连写带比划教给王英的。

陈敢反复翻看了拼音法、《三字经》和几篇错字贴,忽地扬起手,重重一拍桌子:“着啊!这是上仙济世拯民之善举啊!”

史兴邦一怔:“陈师爷,此话何出?”

陈敢恭恭敬敬向着字帖等物行了个礼:“大老爷、唐先生,你们还看不出吗?这错字--不,这上仙一手拟定的新字,加上拼音和《三字经》,就是最好的教化黎民之典啊!要知道,这读书习字,是极耗光阴之事,就连我等读书人,也要十年寒窗才有所得。为了供一个读书人,就连有数十亩田地的小康之家,也要把内馕都翻出来了。寻常百姓,哪里读得起书。”

史兴邦微微点头,他也是苦读书出身的,为了让他安心读书赶考,老母和娘子日夜纺织刺绣,以补贴家用,老母亲更是熬得半瞎了眼睛。唉,自己天资愚钝,想当年启蒙时,经常写错纸,不知浪费了多少纸张--咦,等等!

史兴邦目光炯炯,再次盯着书桌上那错字、拼音法和《三字经》,如同陈敢一样哈哈大笑起来:“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韩上仙发明的这三样事物,果然都是能用来教化百姓的!新字极为简洁明了,因着笔划不多,连皓首匹夫也能多少认几个字。而这拼音之法和《三字经》,更是孩童启蒙必备之物!有了此三宝,我大成皇朝的亿万子民,就能人人读书习字了!”

人人读书习字之言当然太过夸张,就算是在现代时空,都还有文盲存在,但的确将极大的促进大成皇朝的识字率和教育普及程度。

这时,唐晓生在旁边挠着头道:“好教大老爷得知,小生初看到这拼音之法和《三字经》时,也觉得是教化百姓的好东西,便传给了几个好友,可却被人指责是歪门邪道。而且这错字--咳咳,这新字,实在是登不上大雅之堂,就连青辰也是弃之不用。”

史兴邦思索半晌,摇头晃脑道:“迂腐!迂腐!书生之见!上仙发明之新字,是专门给走卒贩夫引浆卖流的低贱之人所用,故此缺笔少划,吾等正经的读书人,自然依然沿用旧字。如此一来,今后一写字,就有高低贵贱之分,方可见我读书人高人一等。”

唐晓生一咧嘴,还有这等说法,可仔细一想,史大老爷所言其实是有依据的,想那读书人书信来往,就和百姓平日里说话大不一样,满篇都是之乎者也,用两种字体,将百姓与读书人、恭候王族区分开来,的确是神来之笔。

陈敢在旁边道:“今后,旧字就称为正体字,为官府行文往来必用,上仙所制的新字,则为简体字,为百姓黎民日常交往所用,如此一来泾渭分明,始知上下尊卑。”

史兴邦和陈敢哈哈大笑起来,就连唐晓生也是连连点头,史兴邦道:“我这就上书朝廷,献上韩上仙赠予的三宝典,吾等也必将扬名天下,四海皆知,这可一场大大的功德!”

唐晓生眼中也满是兴奋,他倒不在乎史兴邦、陈敢横插一脚,夺了他的功劳,他此前也想推广拼音法、《三字经》,但人微言轻,连几个同为童生的好友也说服不了,更不要说推而广之,天下皆行了。

可是有了史大老爷上书朝廷就大不一样了,如果由朝廷出面在整个天下推行简体字、拼音、《三字经》,只需数年,这天下就到处是习简体字,背《三字经》的孩童了。

功德无量,功德无量啊!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嚷嚷声:“你们干什么?我是唐公子的仆人王英,为什么把我抓来?”

唐晓生一惊,推窗一看,却是王英被几个衙役架着匆匆而来,陈敢在旁边道:“唐先生莫惊,是我让人请你的仆人来的,衙役不知轻重,还请见谅。”说着,他扬声对衙役道:“我让你们请人来,你们怎么如此粗鲁。快快,让王英小哥进来。”

王英被推进书房,他正在不知所措,却见一个富团团的大人问自己堆肥之法,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三言两语,就将韩青辰传授的堆肥术明明白白讲了出来。

史兴邦摸着胡子道:“民以农为本,上仙说这堆肥法能增产两至三成左右,这可真是遗惠天下苍生,其功德,不在古之神农之下啊。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这堆肥增产之法,再加上教化百姓的三宝典,大成皇朝人人可成尧舜亦!”

王英擦了把额头的汗,小声嘀咕道:“什么鸟参鱼汤,我只知道鼓捣这堆肥,可实在是臭得死人。少爷还嫌我收集的肥料不够,让我在镇子里盖一个劳什子公厕,供人如厕,再收集厕内的粪便到田地里。哎呀,这活儿屎汁四溅,把我的衣服都弄脏了。”

史兴邦眼睛一亮:“什么?!还有公厕之法!快快快,上仙究竟还传授了你多少妙法!快快说来!”

陈敢眼睛一转,摸了一锭银子出来,扔给王英:“这是赏你的,但凡上仙所言所行,你只要是想得起来的,都说出来,还有你的好处!”

王英被衙役从田头架来,吓出了一身冷汗,可没想到,自己只不过说了几句摆弄肥料的事儿,就得了一锭赏银,乐得眼都眯成了一条缝,唐晓生在旁边见了哭笑不得,他对史兴邦道:“大老爷,青辰入我门时,以哑巴掩人耳目,所以这‘所言所行’谓实不多,不过,细细想来,青辰还真是留下了一些新玩意儿,如炮制猪肉的新法子,就能化腥膻为美味。又如这育种抛秧之术,也与老农的种田法大不相同。青辰甚至还曾以书代言问牛大妈,街市上可有大白菜买,想换换口味。牛大妈不知大白菜为何物,青辰始知世间无大白菜一物。他留书云,以小白菜、芜菁相交,可得大白菜,此菜产量高,易贮藏,即使到了冬天,也能吃上菜蔬--”

这一天,史兴邦、陈敢、唐晓生拉了牛大妈、王英,细细回忆韩青辰在这短短一个月内的“言行”,秉烛夜谈,最后,陈敢师爷挂着两个黑眼圈,大笔一挥,写下了几个折子,由史兴邦盖了印,快马直送京城。

这就是后来名闻天下的几个折子,分别是:《试行简体字拼音法》《三字经教化黎民折》《新式算法推行折》《推行修公厕堆积肥增产折》《试行抛秧法及杂交大白菜折》。

另有两道密折,却是敬献给内宫的,一本是炮制猪肉的《东坡肉秘制术》,此术泡制的猪肉,一去原本的腥臭,肥而不腻。入口欲化,兼有养颜美容之效,相传是上仙在一名为东坡的仙山悟出的无上妙法,另一本,却是《卫生巾制法》,那是专一献给内宫娘娘们的。

身在老君庙的韩青辰,并不知道史兴邦、唐晓生、陈敢、牛大妈、王英收罗了自己平日里的言行,凑出了那几个注定要惠及整个大成皇朝的亿万子民的折子。

说起来,这些东西倒是穿越者最常用的金手指,经常在积累第一桶金或名望时抛出来,但韩青辰穿越到大成皇朝却是来修行的,一心只想修得金身长生不老,世俗的名利一概不放在他的心上。所以,他也没有刻意去点这些金手指,只不过是无意中透露了一二。

这一日,韩青辰照例在老君庙的院子里操练一众乞儿,他表面上平静,心里却忐忑不安,因为今日,就该是六绝门干瘦老人前来带人的时候了,自己不知道能不能混入六绝门。到了六绝门内,等待自己的究竟是什么,韩青辰一无所知。

突然,庙外一阵脚步响,李智狂奔而入:“韩大哥!六绝门的车!六绝门的车入慈湖镇了!”

韩青辰瞳孔一缩:“立定!”正有些散乱的十多个乞儿立刻站稳,昂首注目,一动不动。

韩青辰转身问李智:“你没看错吧?”

韩青辰擦了把汗:“错不了!韩大哥让我守在城边,我就和那几个守城的官兵呆在一处儿,他们早得了衙门大老爷的吩咐,不但没赶我走,还请我喝茶吃果子。那六绝门的三辆马车进城门里,守城门的小吏亲口告诉我,那就是六绝门的车。那马车上插着旗,的确是六绝门的。”

终于来了!韩青辰深吸一口气,转身下令:“各位兄弟,我现在最后再问你们一遍,可有人不愿意去六绝门的?此时出列,我任你们离去。否则,就再没有反悔的时候了,六绝门里的人,可不是好说话的,如果你进了门再逃,说不定连小命都没有了!”

没有一个乞儿出列。韩青辰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了慌恐、无助、疑惑,他们毕竟只是乞儿,不足三天的三脚猫军训并不能让他们脱胎换骨,但是他们却知道,在这乱世,身为乞儿没有容身之处,也许跟着韩青辰到六绝门还能混个出路。

韩青辰轻叹一口气:“解散。大家整理一下东西。”

六绝门门人来得很快,不一会儿,庙外就响起了马嘶声,紧接着,有人在庙外粗声大气呼唤:“陈三,还不带人过来?磨蹭什么啊。”

韩青辰和李智一前一后匆匆小跑出了庙门,只见三辆漆着黑漆竹顶棚的马车停在庙门外,车上插了一面小旗在风中轻轻飘拂,上书古朴的“六绝门”三个字,围绕着这三个字,旗上还绣着六个图案,分别是一本打开的书,一把剑,一架琴,一柄如意,一个药葫芦,一把弓箭,想来,这就是所谓的“六绝”了,并不是韩青辰此前以为的琴棋书画等“君子六绝”。

当头的一辆马车上,盘腿坐着一个络腮胡子大汉,刚才正是他在嚷嚷。

韩青辰上前一步,叉手行了一礼:“小人韩青辰,见过上仙。”

那络腮胡大汉一皱眉:“陈三呢?这死拐子怎么不出来?一个臭要饭的还敢端架子?要不是看在他为黄老长办事还算勤快的分上,老子都懒得到这破庙里来。”

韩青辰小心翼翼地道:“陈三陈大爷,他、他被人杀死了。”

络腮胡子一下子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大吼道:“什么?!陈三死了!他虽然不是我六绝门的门人子弟,甚至连个外门弟子都算不上,可也是我门下走狗,谁这样胆大包天,敢杀陈三!”

韩青辰装出乞儿惯有的胆小害怕的样子,佝偻着身子,发着抖道:“就前几天,有一男一女两个仙人突然从天而降,把陈三大爷给砍了头,衙门里的大老爷也来查过案了,陈三大爷的棺木就放在庙后,还没下葬--”

络腮胡子一皱眉,一挥手,立刻从后面的马车上跳下两个精壮汉子,一个跑向后院,一个跑向衙门方向,不一会儿,两个汉子一前一后回来后,凑在络腮胡子耳边嘀咕了几句。

络腮胡子一皱眉:“员峤门?他们远在海外,一向和我们六绝门井水不犯河水,为何会硬出头管这事?什么?陈三掳的官宦家子弟与员峤门门人有俗缘?这陈三,做事情也未免太大胆了点,自己死了倒也算了,却是坏了黄长老的事。”

络腮胡子咬牙道:“员峤门这事,以后再找他们算账!如今是多事之秋,不必无端多事。”他扭过头问韩青辰:“庙里如今还剩下多少人?”

韩青辰垂着头,结结巴巴道:“那些富贵人家的孩子,早跑了,咱们自己的兄弟也走了几个,如今连我在内,只有十四人。”

络腮胡子锁着眉头道:“才十四个人?委实太少了点,黄长老肯定要生气了,我想还从他手里讨点上好的药材呢--罢了罢了,你们先上车吧,最近路上不好走,盗贼四起,那些小毛贼不开眼,居然打到我六绝门的头上。虽然被我杀了几个,却也耽误了不少时辰,咱们得快快上路。”

韩青辰大大松了一口气,他原本最担心的就是六绝门的人穷追陈三死因,陈三虽然是被那白衣男修行者砍的头,但他此前也喝了自己的“鸡尾酒”化学药剂,如果六绝门认真验尸,还是能看出端倪来的。

可现在看起来,陈三只不过是个六绝门外围的帮闲,做点见不得人的腌脏活,那络腮胡子与其说在乎陈三的生死,更不如说在恼火员峤门横插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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