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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该死

霜雪明白首 疆岳 3424 2020-06-02 16:23

  

那日,越晋入住客栈时提前做出了防备,叮嘱掌柜开了两间相邻的客房。入夜,待越頔在新开的客房入睡后,将其抱入收纳衣物的大衣箱中藏匿。锁好衣箱后,夫妻二人便进到原定客房,在此等待。姬幽自幼习武,不同与寻常女子,体态轻盈、矫捷。而越晋虽为布衣书生,年少时游历天下,尚懂些拳脚,会简单耍些刀剑。若有贼人来袭,便攻其不备。午夜时分,果真有两黑服杀手前来,正中设计,击毙于当场。

自那夜后已过八日,越晋赶路的速度提高了很多,极少停下休息。同时也变更了行进路线,原在大道之上行进变为于乡野树林前行。

虽还未正式进入雨季时节,但这八日间雨水不断,越晋担心又会遇贼人袭扰只好冒雨前行。整日淋雨,身上衣物一直湿漉漉的,身体不免出些问题。越晋夫妻为大人还好,但越頔却吃不消了。额头发烫,身体也不住的颤抖。

此夜,一行三人来到一处残败的寺庙门前。越晋骑着马,一只手紧紧抱住越頔,另一只手握着缰绳勒住马。越頔还在昏睡中,头斜着靠在父亲的怀里,因发热脸颊通红。

“幽儿,今夜就在此休息吧,頔儿病的太重。待会儿我在周围找寻下,看看有没有什么药草可暂时让頔儿服下。”越晋小心翼翼的下马,将怀中的孩子交给姬幽后,将两匹马紧紧的栓在门前的石桩上,走进寺院内。

寺院不大,被一人高的围墙围住,进门就是杂草丛生的院子,行十几步就是庙堂。庙堂里,破碎的门窗、座椅置于地上,最里处中央石台上放置一尊按真人大小雕刻的石像。祭拜所用的香炉、烛台满布灰尘杂乱的摆在石台上,看来已经荒废多年。石像所刻为一位站立的僧人,身着极朴素的僧衣,左手握禅杖,右手立掌于胸前作揖,面部微微向下,闭着双眼露出微笑。虽然仅为极其普通石头雕刻,却仍让人感觉慈善、温暖。在石像上方的屋顶破了一个大洞,一阵风吹过,灰尘和枯草纷纷落在石像的肩和头上。

姬幽在庙堂内收拾出一片空间,找得一个脏破的草垫,抱着越頔坐在地上。越晋步入庙堂,恭敬的在石像前叩首三次,低声请愿,起身后用衣袖将石像身上堆积的灰尘仔细拭去。待完成后,在院内拾取了些杂草和木头费了好大劲点燃起火堆。

“刚才我拾柴的时候顺便逛了下院子,院子不大,石像旁的门后是一短廊,顺着短廊走就能到院子的后门。你和頔儿在这取取暖,我到周围看看有没有可以给頔儿服的药草。”越晋边说边向火堆里添了些柴。

“好的,快去快回。有事我们就鸣笛互传。”姬幽从身后包裹中取出两个手指般长短的竹口笛,越晋接过其中一个放入衣怀中便出门去了。

微风徐徐不断,飘拂的乌云渐渐遮蔽了星与月,占据了整个夜空。

姬幽用沾湿的手帕替頔儿擦拭着额头。温度没有刚刚那么烫了,脸色也回复了许多。

越頔缓缓的睁开双眼,看到母亲关切的目光说:“阿娘,我没事,有些着凉。现在没有那么难受了。”

“担心死我和你爹了,我看你就是做功课时偷懒,身体才这么弱。等到地方了,功课还得加量。”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姬幽还是紧紧的将儿子抱在怀中。

“别呀,阿娘,你要这么说。那我这病可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应是恢复了许多,越頔还跟母亲打趣起来,待他父亲寻得药草后服下,休息一夜,身体就无大碍了。

“噗。”听闻孩子话,姬幽被逗乐。因担心而皱的眉也舒展开来,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很美。这种美是慈祥的,如春风拂杨柳,细雨润绿苗。在孩子心中,母亲就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人。

“阿娘,我们这是到哪了?那边的石像是谁呐?”醒来后,越頔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不解的向母亲询问。

“这像是按一位大圣人刻造,我们都称他为及尘大师,也有人称他为慈悲无尚尊佛。他同皇尊万年前拯救过我们元洲的。传说中,他心有大善,视众生皆平等,从不杀生,连一只蝼蚁都未踩过。一生中戒酒、戒杀生、戒盗等等,好像一共有八条戒律呢。”

“哇,和皇尊一样,好厉害。那还有其他这样的圣人吗?”孩童都喜欢听故事,越頔尤其喜欢听爹娘讲传说的神话故事,听到阿娘讲的这些立马来了精神,病都好了许多。

“听你阿爹说过,古籍中记载的还有三位这般的圣人。其中一位是海之神,因其施法可控雨弄海,名为夕瑶。元洲最东面的萧国,那里江河湖海甚多,他们的人民就信仰侍奉这为海之神。传说啊,他和皇尊是对恋人呐。其他的圣人,古籍中都没有详细的记载,连姓名都没有提及过。”

“哇。阿娘、阿娘,那这些圣人中是不是我们的皇尊最厉害?”小頔儿听的起劲儿,从母亲的怀中坐了起来,完全不像生病了。

“那阿娘就不知道了,这等你阿爹回来,你问他,毕竟全元洲没有人比你阿爹更了解皇尊的了……”

突然,一声清脆的脚步声从石像后的短廊中传出。母子二人听闻,心想应是越晋寻得药草回来了。頔儿慢慢的站起来望向门的方向,姬幽也朝着那道门看去。

“既懂得皇尊,为何欲违背皇尊?”一个男人说着话从侧门走出来,声音低沉、沙哑。

他不是越晋。

这个男人全身为暗红色长衫,手持折扇,面带之前夜里见过的青纹獠牙面具,稍有不同的是,面具上眼下的一行泪水中第一滴变为红色,如血泪。

姬幽见此,急忙从身后包袱中摸出两柄短剑,起身将口笛交给越頔并把他护于身后。小声叮嘱他趁乱从后门溜走,出去后,鸣笛找到父亲快离开,不要回来解救她。

这时,从前院两侧的围墙利索的翻跃进来五人立于市院中,皆手握刀剑,身着黑衣,一样面带血泪獠牙面具。

见此,姬幽又向后退了两步,背过来的左手更紧紧的护着孩子,向着应是头领的暗红衣者说道:“十二年了,为何还不肯放过弋赟?为何还因此事为难我夫妇?”

暗红衣者听闻冷笑,徐步走到石像前,轻蔑的说:“弋赟,我们早就不再关注了,他怎么与我们何干。但你们夫妻曾以皇尊之名向苍天起誓,如今违背,必受天罚。”

姬幽抽回左手,反着握紧一柄剑,做好应对姿势,接着说道:“是不是青仇下的命令?今日放过我们,我们会自行去解释。青仇定会同意的。”

“是不是尊尚的命令,对你来说无所谓,今天你们都会死。那个叛徒回来也要死。”暗红衣者说过便阴声低笑,使人背脊发凉。

“好,那我今夜就杀了你们先,然后再去杀你们的尊尚……”说着,姬幽双手持剑奔向那着暗红衣服的头领,并同时对越頔大喊:“快跑,頔儿。记住娘刚才说的。”

姬幽冲到头领面前,右手持剑高举向下劈去。那头领见势抬起折扇挡住劈下的剑。瞬时,左手反握的剑又向头领腹部划来,头领急忙向后退步闪躲,同时一手握拳冲着姬幽的面部反击而去。姬幽顺势单脚向后蹬地,身体向后退去躲开反击,随即转身,左臂抬起对着围攻过来的黑服者们的脖子划去。其中一人躲闪不及正好中招,血如井喷,鲜血从喉部飞涌而出,挣扎倒地断气而亡。

姬幽刚停下身,尚未一息,红衣头领便持扇攻面门而来,见状急忙收剑护于脸前。其余黑服者也一同围攻而来,众人厮杀起来。

越頔刚听到母亲的喊声,急忙趁乱跑向通往短廊的后门。但是,跑到门时却停下了,没有跑进短廊,而是转身望向母亲。母亲正吃力的抵挡着贼人的围杀,手臂、腹部、背部都已被利器所伤。原本整洁的紫色长衫已被条条血迹染红。脚步也明显不如刚刚灵活。越頔很害怕,他不认识这些人,这些坏蛋为何偏要到此杀害自己的母亲?

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

贼人,王八蛋。都该死!

他要救自己的母亲。

将口笛放进嘴中,狠狠的咬住。眼睛遍布血丝,瞪的大大的,瞳孔却在异常缩小。双眼如两轮红月,红月正中的黑斑那正是愤怒和仇恨。

弯下腰,拾起一端尖的粗木棍,将肺中所有的气体都呼出,吹响了口笛。双手紧握木棍高高举于头顶,龇着牙紧紧的咬住笛子。越頔朝着打斗中的黑衣者跑去。

“嘀……”

清脆而悲凄的笛声冲向夜空,惊扰了树梢上熟睡的鸟儿,纷纷飞向空中,树枝绿叶也因此摇摆作响,林中的野兽孤狼也附和着冲天嚎叫,周围的万物都因这笛声苏醒。

怎奈笛声再响也无法冲破那遮天蔽月的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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