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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十年

霜雪明白首 疆岳 3281 2020-06-02 16:24

  

黄叶枯飞绿茂荣,絮如白焰舞风中。

及高明月光江路,水遇奇山断两宗。

潺潺流水,匆匆时光。十年光景中,曾被烧尽的树林于灰霾中再生出嫩绿的新柳,飞鸟也在元洲南北来来回回迁徙多次。唯一没有变化的是极北冰封之地。冰山透亮,白雪皑皑,它们从万年前便如窥察天地的观察者一般,静静呆在那里默默注视着元洲一丝一毫的变化。

对于不曾变动的天地,十年仅为一息。而对于富有感知、情绪的生命个体来说,十年会发生很多变化。这段时间,曾懵懂的少年已然成长;曾强健的壮年逐渐走向衰退;曾颐养天年的老者已经离开人世。

十年时间过去,元洲五国仍是处于对峙中,随着不断有新的英雄豪杰涌现,整个局势或将有天翻地覆的变化!

……

元新历102年,时值秋。自十年前异族仇姞渡海侵扰后,多年来少有越境犯边之举,龟缩于茔州不出。但从今年春季开始,常有仇姞小队偷袭入境,大都人数不多。而就在近日,忽有不下两百人的队伍袭击边境岗哨,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驻守的几十名将士浴血奋战。随着后方戮仇援军的赶到,才将仇姞人击退。

此时大营主帐内,戮仇军的将领们正议着军事。一名独臂将军独自站于地形模图北侧,其余四人两两立于左右两端。那独臂将军身躯健硕,下颌蓄着短须,正是霍冀。多年过去,并无巨大变化,身躯依旧魁梧,只是面部无法抗拒的衰老些。也不知为何,竟也如同他堂弟一样留起胡须,只是长度并不及,仅是浅浅覆盖住下颌部肌肤。

地形模图旁边左右站着的四人,身材虽不如霍冀那般强壮,但一瞧便知,皆是常年习武练体之人。这四人分别是:霍光华、费忌、霍云嶂以及戈参。

霍光华变化不大,长须仍是过颈,只是眼角徒增些许尾纹。其余三人变化却是极大,当然十年光阴已逝,总角少年已然弱冠。面容自然无大差异,但身材却是成长不少,三人身高皆已高于霍冀、霍光华。云嶂依旧肤色黝黑,随霍冀一样身体粗狂强健。戈参虽不比霍氏父子,但也要比常人壮出不少。只有费忌,虽个子最高,但体型却看着柔弱不少,配着她那绝美面容,如同披着银甲的女子。

霍冀目不转睛盯着地形模图,脑中回想着最近仇姞的所有举动,所有的事情合在一起或许可以证明仇姞将要有新的大规模进击。他的内心中想着,这一次绝对不可再被动、匆忙应战,既然已晓得敌人的动向,自然要做好充足的准备。

一旁的霍光华发言打破了众人的沉默,他说到:“堂兄,此次夜战杀敌九十一人,斩凶兽二十七头。我戮仇军兄弟伤一百零七人,亡一百九十六人……以我估计,此次仇姞夜袭哨岗,一是打探我岗哨布防实力,二是确定我军增员速度,无论如何皆是为后续行动而做铺垫。结合年初至今频繁的骚扰来看,仇姞再次大觉犯境或许就在眼前……”

“孩子们怎么看待此役?”霍冀听完后,发言说道。

费忌与戈参皆是仔细思考着,还未说话。云嶂看向两位兄长的脸,左瞧瞧右看看,随后恭敬的示礼回应道:“父亲,以我说,既然已然知道仇姞的下一步打算,不可跷足以待,不如我们先行出击,进攻茔州,直捣仇姞老窝!”

听着云嶂的话,其余几人暂未回应,霍冀更是轻摇着头。他并非不赞同云嶂的提议,只是疑惑在如何进攻。

面对敌人的大军入侵,无非两种应对手段,一是严阵以待,二是主动出击。十年前柳城东侧树林一战结束后,简单的整顿,戮仇军也立即派兵攻进茔州,既是乘胜追击,也为查明渡船的来历。但茔州地形十分诡异,进击的队伍先是穿进大片潮湿的雨林,此处树林毒虫野兽众多且有怪异毒瘴,即使成功穿越而出,不少将士都生了怪病。雨林外便是仇姞人居住的荒漠,只是这荒漠太过辽阔,若无向导指路便迷失了方向,最终扑了个空,只得返程。

十年间,也曾多次出兵进击茔州,结果不是迷路走丢,就是在长途跋涉、劳累万分的情况下被仇姞伏击损失惨重,最后的结果都是无功而返。

“父亲,我赞同云嶂的想法……”费忌接着云嶂的话说道,只是刚刚说出,霍冀便伸出手摇摆着,打断了话语,示意着不要再讲下去。随后单手背于身后,走离模图开始踱步。营帐内再次陷入安静,其余人只是默默注视霍冀走动,不再出言。

或许终于思定,霍冀停下步伐,转身看向众人说道:“頔儿和云风还未归?原定最晚巳时便归,是在路上耽搁了吗?”

面对提问,戈参解释道:“老三让先归来的将士传话,说他和霍云风有些事需要处理,可能会晚归一些。”

话音刚落,帐外突起喧闹之音,随后营帐门帘被掀起,两人缓步而进,年龄皆与费忌几兄弟相仿。其中一人身穿银甲,头盔也带的端正。而另一人穿着平常服衫,上身被绳索紧紧绑住,双手束于背后,不发一言默默跟着前面穿着铠甲的人走进。当来到地形模图前,突然单膝跪地以示请罪。

霍光华瞧见走进的两人,对着站在前面身穿铠甲的人问道:“风儿,这是怎么?”

还未等那身穿铠甲之人回应,戈参语气略带焦急的说道:“霍云风,你几个意思?左义儿是司风营的人,你无权绑人问审吧?老三呢?是不是也让你绑了?”

“呵!”身穿铠甲名为霍云风的男子先是冷哼,无视戈参的质问,随后恭敬的向霍冀鞠躬示礼,说道:“右将军,左义儿身为副司将军,战时竟公然违抗法令,视军令为无物,擅自调令部下追击敌军,致弟兄枉死。按我大楚军律,当斩。还有司风营将军越頔,放任手下胡作非为,虽及时追赶驰援,也成功活捉了敌方头目。但功过不可相抵,我与越頔同级,无权过问,具体罚惩请右将军明令!”

被困缚的男子名为左义儿,原本一直低头跪于地上。当听完霍云风的话,终于抬起头说道:“一切都是末将之罪,与越将军无关。是我擅自带人追赶,枉死的将士皆是因为我,我愿承担所有罪罚,请将军严惩!”

霍冀还未表态,营帐的门帘再次被掀开,一人快步走进,正是越頔。入帐后单膝跪于左义儿旁边,也是低下头请罪。十年光阴已过,容貌几乎未变,只是渐褪稚气。脸型随着身体成长自然拉长,变化最为明显便是眉毛,颜色加深,眉梢尖锐向上,宛如长刀。

越頔跪下后,开口请罪:“请将军责罚,是我下令追赶逃军,意在活捉敌众,以为套出军情。不想敌众虽落荒奔逃,但战力依旧强悍……都是我的过错,愿以我血告诫枉死的将士,请将军按律严惩!”

随着越頔请罪的话语说完,费忌、戈参、云嶂等人纷纷开口求情,被捆着的左义儿也重申此事与越頔无关。霍冀并未直接回应,只是摆手示意停下,随后说道:“听说你们生擒了仇姞的头目?他说了什么?”

“已将他带回,此时正关押于木笼之中。目前还未发一言!”越頔依旧低着头回应道。

霍冀突然怒目盯向跪在地上的两人,说道:“越頔,你身为司营之长,胡作非为,擅自行动,按律当诛。但看在你活捉敌头目,也算立功。但正如云风所言,功过不可相抵。现大战将近,且看在往日表现,暂留你性命。先撤去你二人职位,收为士卒。从这走出去后,自己去领鞭责、杖责各五十。”

说过话,霍冀转身向着帐外走去。临出去前,回头留下一句话:“光华,一会儿过来找我下!”

随着霍冀走后,越頔起身与费忌几人对视,什么都没说,随后半蹲下帮助左义儿将身上的绳子解开。左义儿满是愧疚的说着:“三哥,连累你受罚了!都是我不对,是我太冲动。你可以不用袒护我的……”

越頔面露微笑,只是摇着头,什么都没说,扶起左义儿后也走了出去。费忌三人也紧随而去,营帐之内仅留下霍光华与霍云风。

霍光华并没有直接去找霍冀,而是短暂的停留,眼睛直直的看向霍云风,面部的表情显露有些话想说,但最终还是无言的转身离去。

看着他的行为,霍云风再次冷哼,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低声自言自语道:“可笑!父亲啊!要是厌烦我,十年前就不应该带我来柳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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