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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纵火

霜雪明白首 疆岳 3753 2020-06-02 16:25

  

“越頔……这么晚,刚回来又要出去?”

芸香披着一件外套轻推开房门,惺忪的眼睛证明她是刚从睡梦中醒来,应是听到越晋父子的争吵。

越頔听到话语身形定住却未转身,只是背对着房门不动。

夜晚的月光撒满庭院,落在两人身上。春月发出的光芒是含蓄及轻缓,观着舒服,连同拂面的清风让人充满温馨的幻想。正如春天带来的独有感觉,温暖却非炙热,清凉也不严寒。虽然早秋时节也常有此感,却总会让人联想到消亡,缺少了春的蓬勃。

一人面对,一人背对。一人满心的话想说,一人有言不说只在躲闪。

“阿爹的事……”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有话为什么不当面对我讲?是在躲我吗?”

“把你吵醒了……伯父的仇,我一定会报!”

越頔至始至终都未曾回过头,当说完最后一句便决然的径直离去。刚刚踏出院子的门,身后又传来芸香的声音,这次是明显带有怒气的呼喊:“你拿什么报仇?”

终于停下步伐回身,看到月光之下、门旁,芸香脸庞滑落的眼泪。越頔呆住,他想上前擦拭那行热泪,脚下却只迈出一步便停下。有些事就是如此,心中所想与实际行动结果却完全不同,正如越頔终是不能抬起手去触及芸香的脸庞。

是自己多心了,她根本不需要别人替她擦拭泪痕,即使真的有别人也不曾是自己。

芸香用手背抹去眼泪,努力让它不再落下,这使得眼睛四周显出一圈红晕。严肃的脸上带着红晕的双眼死死盯向越頔,曾经笑起如花般的面容,在此刻月光下瞧着竟冷若冰霜。

两人对视,谁都没有说话。

芸香将披在肩上的外套拿下握在手中,用力的向前扔了出去。那件衣服飞出一段距离便开始下坠,飘飘荡荡落于地上。芸香随后转过身走进屋内,只是停住背对着。

越頔也向前迈出步子,来到地上的衣服前慢慢弯下腰拾起。只是刚刚抬头,芸香再次说话:“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脑中想的只有打打杀杀?越頔你到底想过没有,为什么要握着剑?”

语塞,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很尖锐却也无意义,就好比问一个人为何要活在世间一样。

一言不发,仔细拍打去衣物上的灰尘。脑中却有万千思绪,握剑是为了给亲人报仇、是为了击杀侵犯的敌人、是为了保护柳城百姓的安稳、也是为了让元洲再回太平,是为了……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此多的答案却没有一个能够说服自己。

将衣服拍打干净,缓步迈过门槛进入屋内,将衣服展开缓缓披在芸香的肩上。越頔终于说到:“我只是想如那年一样,在夕望湖旁的竹林砍竹子,回头就能看到阿爹与义父喝酒瞎侃,母亲也能跑过来揪住阿爹的耳朵训斥他是酒鬼……”

芸香明显有些感触,娇弱的双肩轻微抖动,仍未回身看,再说:“难道握着剑就能做到?”

当然做不到,有些事过去了就再也回不去。越頔明白芸香的意思,若是立即放下手中的剑至少可以马上回到夕望湖旁,虽昔人已不再,却仍有活着的人可以陪伴。

但手中的剑能放下,心中的剑哪能那么容易撇下。又有几人能同父亲越晋一样彻底抛离往事,不再有任何瓜葛,甚至都不愿提及。他也终于尝试去理解父亲,原来父亲的闭口不谈是为了保护活着的人。

越頔不再言语走出了屋子,还有许多重要的急事要做。或许有一天会彻底撒开剑柄,但不会是在今天。

芸香依旧未转身,但也知道越頔正在离开。她说出了今夜的最后一句话:“我们还年少,一切都来得及……”

越頔出了院子并未直接离开将军府,而是去叫醒了戈参,将仇姞情报与相关猜测全都告知。两人迅速取寻找城内守军,为了即将回撤做准备。越頔并未打算去叫云嶂,他知道云嶂需要时间来弥补内心的伤痕。

回撤的准备事宜有许多,首先便是几千将士的安顿,其次便是辎重、马匹的存放。还有最为重要的粮草,若真因为战争而封城,就不只是戮仇将士的饱食问题,也会涉及柳城内的所有百姓。

越頔与戈参各分其职,越頔负责带领守军在城内规划各处用地。而戈参则是带领部分将士出城去接方圆几十里生活在村庄的百姓,若是仇姞攻到柳城脚下,就意味着周围再无安全之地。

天还未亮,城内却已苏醒,士卒在城内的移动吵醒了熟睡的百姓。当得知即将发生的事情,果真如费忌所言百姓们都陷入恐慌,有人还迎着月夜走上街头,不一会儿就出现成堆的人聚集讨论,但所说的都是一些危言耸听。这也正常,毕竟没有人不对战争恐惧。

越頔为了保持秩序甚至走上街头亲自安慰大家,为百姓解除心中的慌乱。用了好久的时间,甚至月亮都已落下,费了好多口舌才平息百姓内心的恐慌,人群也在渐渐散去。

看着情况有所缓解,越頔喝了口水润润干燥的喉咙,忽然想到什么,立即唤来士卒。城内还有许多隐患,那便是城墙下的诸多排水渠,就是少时兄弟四人常常夜间用来偷跑出去的那些。若在守城之时,这些渠道虽是不可通过所有大军,却也能进入不少人。一旦有人靠此偷偷入城里应外合,后果也是极其严重。

封渠的命令刚下,却突发事故。就在城池西侧突燃起大火,火势发展极其迅猛。此时黑色浓烟滚滚升起,火焰的光亮将最为黑暗的黎明彻底照亮。

着火的是一间棺材铺,平日便堆积着一些木材。虽然为了安全搁置的数量不多,但此时也是燃的骇人。离奇的火灾竟发生在这紧要时刻,不免让人怀疑有很大蹊跷。但此时灭火才是关键,具体原因只能事后再寻。

越頔叮嘱将士灭火同时安抚百姓也极其重要,自己立即向着火点奔去。

赶到那处可见,熊熊火焰已经烧到旁边两户房屋,浓烟熏得眼泪直落。好在最先越頔就担心会有这种突发情况,特意令将士准备大量的水备用,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在救火的同时,不少百姓都围过来了,有的人提着水桶过来帮忙,还有的人只是过来观望。因为担忧火势再长会伤及无辜,只得开始派人驱散,将人们都隔离到安全的位置。

越頔也是亲力亲为不断用水泼向火焰,这时有一普通百姓被士兵带来报告,那百姓说在围观的人群中见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神色慌张,而且之前见过他被关入过牢中。

顺着报告那人的指向看去,在人群最后有一个蓄着花白长须的老人也在注视这边。当老人瞧见越頔在看他,眼神明显闪躲,立即转身要跑。

“抓住他!”越頔高喊。

士兵立即冲入人群要将老人擒获,但此时拥挤的人群是个大阻碍,即使人们都想配合让路,但也很难前行。

那老人在人群后方无人挡路,立即开始奔跑。只是看着根本不像一个苍老之人,腿迈动的格外有力,速度也是极快。

越頔见状急忙奔出,拥挤的人群在前无法经过。只能脚蹬在火势对面房屋前的柱子上,借力腾起,双手把住房顶。随后一个翻身上了房,奔驰在一间间房屋之上。

老人依旧很快,应是未留意到房顶的越頔,自顾着狂奔,七拐八拐穿梭于小巷之中。奔出许久终是感到劳累,短暂的停下大口喘气,而就在这时越頔从天而降将老人扑倒在地。

并未束手就擒,老人机敏的抽出匕首反击,越頔急忙闪躲。

两人再次起身,那老人也不再逃,持着匕首不断攻击。动作依旧敏捷,看着根本不是老人家该有的速率。即使如此,也无法敌过空手的越頔,不出两合迅速被擒,越頔将其压在地上无法再动。

后续追来的将士赶到,一左一右将那可疑的老人架住。越頔摸着老人的白色长须,一把拽下,果然是伪装的。除了胡须,头上也带着假头套,脸上还贴着杂七杂八的东西。

“谁派你来的?为什么要放火?”越頔严肃的问道。

那名贼人只是看着越頔冷哼什么都不说。再问,依旧不答。

越頔知道现在最关键的是熄灭火灾,便令人将其押下。之后得闲再详细盘问,若是方法得当他终会开口。

随后便回到现场,指挥起灭火。

好在棺材铺所在那条街左右只有四间房屋,与其他房屋相隔还有较远距离。随着不断的扑救,火焰也没蔓延到其他地方。

火势逐渐得到控制,直至小了许多,再泼些水差不多就可完全熄灭。

长吁一口气,危机总算解除,接下来便要去审问那个心怀不轨的人为何要纵火。只是还未离开,一名士兵却奔跑而来,报道:“不好了,越将军。刚刚那人死了,看守的兄弟也被人杀了。”

好像有大问题,越頔立即赶去关押的地点。是一处无人居住的荒废房屋,因为刚刚情况紧急便就近关押。

房屋前后躺着八具尸体,都是戮仇将士,是留在这看守贼人的。他们都是被人用利器斩断喉咙,只一击就毙命。杀人的人一定是个高手,看着伤口还是一个左手使用武器的人,估计身手不次于越頔。

走进屋内,更为奇怪,除了刚刚那个扮老的人,还横七竖八的躺着不下十具尸体。不是戮仇将士,看着装就是普通百姓,不知为何会被人杀害而留尸在此。

每一具尸体都查验过,伤口一致,断定这些人都是被同一人所杀。越頔若有所思突然再下令:“去把刚刚报告的人寻来。”

过了许久,出去寻人的士兵归来,面露难色:“越将军,未找到那人。同周围人打听都说没见过此人,好像就不是柳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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