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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以安我心

长安西行七千里 风吟海 2719 2020-06-03 13:22

  

若要惩治除恶的摘花楼众女子,就该先惩治导致简鹏飞在其辖区内持续作恶的执法者。

因为正是他的无能或包庇,导致恶者拥有持续作恶的空间和时间,并导致民众忍无可忍,主动除恶。

简鹏飞所在辖区执法者正是安禄山。

这个本该受到比摘花楼众女子更严厉惩罚的执法者,居然面无愧色地站在审判席上,代表正义代表官方,审理摘花楼众女子,宣称维护社会秩序,维护严肃的法律。

这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郭昕言辞犀利,态度生硬,完全没有面对将军时该有的敬畏态度。

安禄山不觉愣了愣,这少年敢如此肆无忌惮,到底什么来头?有什么倚仗?难道他认出了自己?还是怀疑自己?

安禄山有些心绪不宁,但心底的杀意只增不减,越来越浓。

郭昕的态度仿佛表明,他已经看穿他的外在伪装,看清他的内在本质,这令他非常不爽。自从当上焉耆镇镇守将军,他还未被人如此顶撞过,特别是周围尚有他的三百下属,这让他感觉自己的威信受到了严重挑战,而挑战者还是一个他欲除之而后快的人。

“你说的有些道理,但所说的事情需要探究查明,才能作为断案的依据,在没有查明之前,还得请你们走一趟衙门,以便配合调查。”

安禄山声音低沉,语调平和。说完,向前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士卒上前抓人。

附近上百安西军将士从四面逼近郭昕等人。

郭昕审视安禄山,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之色。

一直到现在,安禄山没有当众表现丝毫愤怒的情绪,显然顾忌此处人多嘴杂,此时,一心想将人带回衙门再行审理,只怕是想在人少僻静之处,行使见不得人的卑劣手段。

他上前两步,正准备说话,这时,一名锦服中年人从摘花楼外面急冲冲走了进来,郭昕、杨玉娘和求旋儿都认识他,安禄山也认识他,来者是锡尔河乐坊焉耆镇分坊大掌柜。

这位大掌柜走到安禄山身前,首先恭敬地行了一礼,接着用与脚步的急促节奏截然相反的语速,不紧不慢地说道:“镇守将军,此事因摘花楼的简鹏飞蒙面拦截我锡尔河乐坊的车队而起,我获知信息后,不敢有半分怠慢,已经飞鸽传书位于龟兹城的总坊,相信此时此事已经在龟兹城传开。”他转身指了指郭昕、杨玉娘和求旋儿三人,接着说道:“这三人是我锡尔河乐坊的人,我想带他们回去,请镇守将军恩准,锡尔河乐坊不胜感激。”

大掌柜弯腰致敬,希望安禄山能够立即放行郭昕三人。

安禄山皱了皱眉,分坊大掌柜的话带着很大的威胁成分,表明这件事已经传到了龟兹,不是他可以一手遮天的了。如果不谨慎处理,恐怕会惹上渎职或专权的嫌疑。

他进入安西军不久,各方面的关系还未完全理顺,若想在军中进一步发展,就得小心行事,免得授人把柄。

安西军历来把拦路抢劫的劫匪视为重刑犯,任何人遇到,都可先斩后奏。若他一再为死去的劫匪讨要说法,只怕会落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而且,此间发生的事情见证者颇多,也容不得他一言堂,换作任何一位清白官员,恐怕都会认为简鹏飞和来三罪有应得,摘花楼众女子即便杀人也属正当防卫,情有可原。

安禄山极善换位思考,揣摩人心。此刻,他完全抛弃自己的私心,站在一个大唐好官的角度,思考该做怎样的决定,才能博取上峰的信任和欢心。

“大掌柜,这话说得见外了。我原本对三人有所怀疑,既然你出面,证明他们是锡尔河乐坊的人,那就再无嫌疑了。他们三人,你可以随时带走。”

安禄山指了指郭昕、杨玉娘和求旋儿,挥了挥手,展现豪放姿态。

大掌柜赶紧向三人招手,示意他们来自己身边。

郭昕纹丝未动,指着皮兰可秦等女子,问道:“将军准备如何发落她们?”

安禄山笑了笑,朗声道:“原本需要带回官府问询查证,不过,你们愿意与她们同罪,就是对她们的变相担保,我信任你们锡尔河乐坊的人。现在,为了让这些摘花楼女子早日回家,我擅自作主,免去这些繁杂的程序,从现在开始,她们就是自由的人,随时可以离开。”

四周的寻欢客率先爆发一阵叫好声。

摘花楼的女子们相互搀扶着,来到安禄山身前,跪倒在地,磕头致谢。安禄山扶起众女子,连声道,不用谢,都是我应该做的。

他笑容满面,豪气万千,说道:“本将军对你们的遭遇深表同情,为此,我将私人出资五百银两,资助你们回家。”

皮兰可秦赶紧代表众姐妹拒绝:“将军的好意,我们铭记在心,至于银钱,我们着实不敢接受,还请将军收回。”

安禄山豪爽道:“银钱乃身外之物,你们不必在意。只是本将军积累不多,只能拿出五百两银子,还望你们不要嫌少。说句实在话,你们在焉耆镇受苦受难,而我却一无所知,我是有责任的。若你们执意不受,就是对焉耆镇驻军,对我,还有意见。请你们不要推辞,以安我心。”

他态度诚恳,所言至情至理,摘花楼众女子感动之余,只得接受他的好意。

此时的安禄山平易近人,处处为民着想,济人于危难。

四周寻欢客被安禄山的举止打动,又是一阵叫好声。

可以想象,经过此事,安禄山在焉耆镇的声望会上涨到一个新的高度,他在长官心目中的形象也会更加完美。

既然不能顺心意,那就随大势,以摄取最大利益。

安禄山深谙此道,在处理摘花楼事件中,一旦觉得事不可为,就顺势而为,并抓住机会,适当地表现自己,为自己的未来之路夯实基础。

至于所为之事,可以留待日后,见机行事。

郭昕显得有些出神,思绪非常纠结,安禄山的形象在好坏之间不停地转换,他有些分辨不清,只得暗叹一声,留待以后再去确定。

杨玉娘和求旋儿已经走到大掌柜身边,望向安禄山的目光中,除了审视,隐约浮现几分欣赏。

大掌柜待郭昕来到身边,不再在摘花楼内逗留,向安禄山郑重道别。

安禄山注视郭昕,眼中闪现欣赏之色,赞道:“少年人有担当,是条好汉。我非常欣赏,欢迎你随时来我府上做客。”

他竟似对郭昕先前的强硬对峙毫不介意。

郭昕一时分辨不清安禄山的真实面目,勉强笑了笑,客套两句。

安禄山转向杨玉娘和求旋儿,热情道:“当然也欢迎两位美丽的姑娘来府上做客。”

杨玉娘和求旋儿含笑致礼,未予明确答复。

礼貌性的寒暄过后,大掌柜带着郭昕、杨玉娘和求旋儿离开摘花楼,返回锡尔河乐坊焉耆镇分坊。

郭昕三人在分坊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便骑马出城,赶往车队驻地。汇入车队后,一行人继续向着庭州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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