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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女怨

且要此心留墨白 且慢慢 4191 2020-06-03 10:34

  

“后来呢?”

“后来?什么后来?哦,你说此山间的?”

“嗯。”

“中间发生了什么,我其实并不清楚,我重新有意识,也不过数年的功夫。昆仑将我挂于神殿,以诛神鞭鞭我尸身三万下,鞭的我神魂涣散。”

“他们用了诛神鞭?”

“呵,也是难为他们了。大概怕有那一天,说不上的谁,拔了虎魄金刀,我醒来后,会杀上神殿吧。被鞭尸三万后,我虽活着,但其实已经死了。”

“魔族和女魃是在给您养神?”

“你进过女魃的神念,该是见过我死状的?”

“是。”

“为我养神的,应是魔族,但滋养我的,不是神气,而是怨气。若被养成,我大约真能如凿齿所愿,成就魔身。他曾跟随我左右,该知道我有多厌恶魔族,居然为了复活我,带着九黎一族沦为魔族,真是有损当年的九黎之威名。”

“战神,您以为,凿齿,以及九黎的那些战将,是真的愿意沦为魔族的吗?”

“……”

“您死了,九黎没了,天地之大,他们能去哪里?”

“天地之大,若他们愿意,何处不能为家?”

“可蚩尤战神,他们是九黎战将,是您蚩尤的部将,您以为,九天能任他们逍遥自在吗?又或者九天能放任,他们能放任自己自在吗?他们有多么尊崇您,您不知吗?”

“……”

“他们恨天族杀了您,恨天族毁了九黎,恨天族鞭您的尸,将您埋骨在不知名的方丘里,恨上古典籍中再无一笔您辉煌的付出。所以,他们自堕成魔,成了他们最深恶痛绝的魔族,只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讨回一场公平。”

“诸神皆已陨落,又是何必呢?”若凿齿在此,大约会很难过吧?九黎一族人的精神支柱,他们的战神,心中早已没有战意。

“便是我愿意如他们的愿,以魔身复苏,魔族呢?魔族能不计前嫌吗?”

“战神,您不在的万千岁月,九天也好,魔族也罢,早已经历了许多变迁,我想,如今的魔族,怕没多少人知道,您曾经手刃魔族的辉煌。不仅如此,如果他们知道了,他们一定会欢欣鼓舞的迎您入魔地。”

“为什么?”

“您陨落后不久,魔地有了魔君,魔君领着魔人,打的九天连连败退。许多年,六界至强者,是魔族,不是天族。”

蚩尤极为惊讶。

“是真的。只不过,后来魔君死了,魔地才又一次衰落了。魔族自魔君死后受屈无数年,如果您能成为新一任的魔君,你说,魔族要不要欢欣?”

“原来竟有这等缘故。”蚩尤随即又说,“不过,你知道的还真是多。”

“活的久了,就什么都会听到一点,不是多大的本事。”

“呵,能够一口咬定能拔出虎魄金刀的,我至今为止,也只见过你一个,这样,还不够本事的吗?”

沧白笑:“得战神赞赏,确实是本事。”

“哈哈哈……”蚩尤大笑起来,“好了,时间不多了,还有想问的吗?”

“为什么女魃要引诱青壮年,却又割了他们的阳物?”

“你既去过她的神念,便该知道。”

那一天,在那个庭院里,女魃以神剑悬剪割去了蚩尤的阳物,蚩尤因此而僵持,如此,女魃才能将虎魄金刀扎入蚩尤的心脏。

女魃挥出悬剪的那一刻,心里只有恨意吧?她太过痛苦,以至于不顾一切,她挥出悬剪,与其说是想要杀了蚩尤,倒不如说是想要杀死自己吧?毕竟,连睡觉时金刀都不离身的蚩尤,怎么可能会被她伤到?

女魃不知道的是,蚩尤是真心喜欢她的,以至于从未对她设防,所以,那么随手的一剑,就割了蚩尤的阳物。

“是我害了她,这些年,她受困于那些噩梦,又被方丘四周的怨气所影响,有了邪性。女魃引诱那些青壮男子,一旦那些男子被她所迷,想要与她春风一度,她便会在那个时候,以悬剪剪除。被引诱至此的男子,无一例外,皆逃不过,除了他。”蚩尤指的他,便是躺在石床上的吴雪。

“女魃用了诸多手段,却始终无法让他就范,遂一气之下,用了神禁。倒是一个有意思的年轻人,对神女而不动心。这些年,我在方丘中,见过各种人,许多人来时,心意坚定,但长则数日,多则数十日,皆会被女魃所迷。然,你家儿子,却不同。”

是吗?

“说起来,我也是颇为好奇,他不为所动的原因,似乎是因为一个人的缘故,我记得,是叫小白吧?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姑娘,你这个做父亲,知道吗?”

“……”

“女魃引诱青壮年,实则不是为您,而是她心里有恶意?”

“凿齿要做的事情,女魃不知道,也或者,是知道却视而不见。女魃杀死的青壮男子,被凿齿埋在了方丘四周,青壮男子是在极其快乐的情况下被杀死的,死前怨气极大,这也就是为什么方丘四周的怨气会一日比一日强大的缘故。”

“不止如此吧?”沧白说,“真正令方丘怨气强大的人,是女魃,凿齿在方丘摆下大阵,女魃是阵眼。毕竟,人的恨,再强大,也不能强大过一位上古神祗。我在进方丘前,以为怨气不散,是其他缘故,见了女魃才知,天道并非没有净化怨气,只不过那些天雷春雨,比起女魃,太过不足。”

“你说的很对,女魃为我守灵,并非因为爱,而是因为怨。”

本该是琴瑟和鸣的一双人,千万年过去了,蚩尤早已死了,女魃心底的怨气,却未曾消散,即便她曾经亲手挥刀,杀死了蚩尤,但蚩尤留在她身上的痛苦,却经年不散,甚至于被发酵酝酿。

昆仑帝女,那一位温柔婉约的神女,早已不再了,活下来的女魃,已经成了魔。

“战神,真的让我去拔刀吗?”

沧白杀了女魃,凿齿布下的阵,已经破了,但如果沧白不去拔刀,凿齿还能补上阵眼,说不定再有几年,魔君蚩尤便能降世。

“山外的那些人,是你的朋友吧?”

“算是。”

“你说过,如今的人族变得很强大,但再强大,也不能比魔族强大,若我真的成了魔,你以为,人族还能继续强大吗?你的人族朋友们,也不想看到魔族强盛吧?”

“是,他们是人间的玄门,以除魔卫道为己任。”

“既如此,你还犹豫什么呢?”

“不,我没有犹豫。”

“很好。”

“那就请战神等我片刻,我将人先送出去。”

“哦,你说儿子啊?”

“我拔了金刀,方丘怕是要塌的,为了他的安全,还是先送出去为好。”

“那是,他是凡人,脆弱的很。”

沧白抱着昏迷不醒的吴雪,走出了山洞。方丘外,金山寺的和尚并道士,杀的香汗淋漓,虽得老和尚授意,杀骨魔,只要除去骨魔胸腔间的一团黑红气,但骨魔也不是呆的,不能等在那里只等你去除怨气。

“汝之,我快撑不住了,这玩意根本就杀不干净,再拼下去,不是他亡,而是我先亡了……”

厮杀中,唯有道士还咋咋呼呼的,别人已经累的说不上话,他却还能一边喘气,一边求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知道,什么人才应该喊救命?

“哇,神棍,你总算出来了!我还以为你被凿齿弄死在里面了。”

“怎么,你很想我死?”

“这个……有时候总会想一想的……”

“……”

“沧仙人,此间的骨魔数量太多,金山寺一众怕是撑不住了。”

凿齿埋下的男尸,被山里的怨气所养,养出了无数的骨魔。骨魔这种东西吧,没什么智慧,但最宜上战场,就算是九天的神仙,也常常会被骨魔搞的神烦。

沧白随意一挥手,天空突然开始下起了雨。雨不大,稀稀落落的,落在骨魔身上,却将他们胸膛里的黑红之气浇灭了大半。

“多谢沧仙人。”老和尚一边谢沧白,一边对众弟子说,“骨魔已不成气候,众弟子杀。”佛门的慈悲有多大,佛门的杀意便有多大,被虚弱的骨魔,不抵佛家法杖,不多时,金山寺已将一山的骨魔杀了个干净。

道士喘着粗气,问和尚:“我们之前……到底是为什么要这么累?”

“……”

“神棍,你有这本事,早干嘛去了?”

“我进山的时候,可没见一只骨魔。”

“……”

“沧先生,这雨是怎么回事?”自古有本事降雨的,不是神仙,就是龙族,沧白一介凡人,怎么能布雨?

“是施雨符,我用了仙泉,骨魔最怕纯净的东西,仙泉刚好能克制。”

“阿弥陀佛,原来如此。”

“好不甘心啊,我们打了那么久,人都快打废了,结果你一来,随手一挥,就把骨魔解决了,这也太——太过分了吧。”

“所以我应该让你们继续打下去?”

“……”

“阿遥,歇歇吧。”

“哦。”

“沧先生,吴先生这是怎么了?”

“他被人下了禁制,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和尚,我把吴雪交给你,劳烦你带回帝都,可以的话,带他去医院看一下,免得有后遗症。”

“沧先生为何自己不去?”

“山里还有事情,我不能走。”

“神棍,你有没有搞错,吴雪,你儿子,不是我和汝之的儿子,你自己也说,要带去医院看看,结果你把人丢给我们,自己跑山里去,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和尚,拜托了。”

“不是,你等会儿,神棍,山里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难不成比你儿子还重要?”

“是,比他重要。”

“……”道士被气的,差点没厥过去,和尚怕他真气死,便将无雪托给他,他陪着沧白走了一段。

“沧先生,吴先生遭此一难,心里多少有些不好,待醒过来,定是最想见到您。”

“我知道。”

“那为何?”

“和尚,有些事情我不能同你明说,但是,我所作的一切,皆是为吴雪好。”和尚当然是听不懂沧白的话,沧白知道,和尚和道士不一样,道士大大咧咧的容易被糊弄,但和尚不是。

“如果说,不久的将来,我必离去,你觉得,我是应该多陪着无雪,还是远离无雪?”

“贫僧不知。”

“我曾亦不知,但如今觉得,还是疏远一点好。”说着,沧白挥手而去。独留和尚立在原地,他想,一会儿道士一定会狠狠的念他,居然放走了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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