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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白丁 伍臣文 2132 2020-06-03 13:30

  

1983年,李文的父母经媒婆介绍在一起,当时没有恋爱一说,也没有喜不喜欢,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两人看着都不讨厌,就能凑成一对。那时候刚把“部队”这个大家庭解散,土地划分到个人手中,实行纳税制,所有人的热情空前高涨,夫妻两人辛苦劳作,白手起家,到1985年,随着一首(我想有个家),两人成功育有一女,取名李芳,至此家庭圆满,然而当时人们思想封建,忌讳“往来无白丁”,于是,夫妻二人顶风作案,不顾国家政策,于1989年,得一子,取名李文。

新安是个小地方,新安往下,还有几个村落,但因为206国道经过,四面八方的人去县城都要来这等车,所以这里变成大地方,又因为这里有一所“凤凰希望小学”,估计是想着让从这所小学出来的土鸡都变成凤凰,然老天有眼,之中果然出了三位凤凰,是真正的凤凰,都是姑娘。考入大学,有好几位只差一分两分,新安乡政府甚喜。但是鸬鹚乡政府觉得,这应该是他们的功劳,毕竟初中高中都在那里上的,小学代表不了什么。为此,双方各持己见,最后各自收功,并傲居为首。

“凤凰希望小学”被国道生生划开在村落对面,金凤独立,旁边再无其他建筑,分设一到六年级,除去彭田一所一到四年级的两层教学楼,这是远近唯一一座小学,考虑到四周的孩子都要来这读书,所以把这个小学建得特别的大,有五层,在当时是少有的高楼,操场也很大,很大很大。

李文刚学说话不久,就会叫姐姐。姐姐特别喜欢他,父母也喜欢他,因为他是男孩。姐姐每天都要给李文喂饭,还要做很多活计。三岁那年,李文开始自己吃饭。当时,改革开放的春风吹满神州大地,也不知道吹了多久,吹得一代青年春心荡漾,异常开放。而电视机普及还不齐全,很多人每天守着时间去有电视机的人家看“新白娘子传奇”。姐姐也爱去看,也会带着李文去看,李文看不懂,也不懂看,但是人多,人家笑,他也笑,大家在一起很热闹,很多哥哥姐姐都打打闹闹,还有打情骂俏。再后来,村里有了放映机,于是大家都去看放映机,放映机就搭在新安的戏台边,戏台附近很空旷,也很大,能容纳好几百人,而当时只有新安有放映机,新安以下的几个村里的人,也会来这里看。一到晚上人都特别多,李文也爱去,因为有很多商贩卖零食,姐姐没有钱,但李文有,李文愿意和姐姐分享零食。

那一年,村里很多人开始谈恋爱,于是就有了磁带,有了磁带,就有情歌,李文家里也有,李文的爷爷是党员,所以抽屉里有几十盘的毛爷爷,并且以每年3盘的速度增加,爷爷每天晚上睡觉都要歌颂毛爷爷,李文跟着爷爷睡,因此也认得毛爷爷。

当时的恋爱很单纯,因为大多数的恋爱都是毫无目,毫无目的就是单纯。而那之前是没有恋爱的,因为春风还没开始吹,所以恋爱就是伤风败俗。如今春风促使大家开放,但大家仍然需要一个过程去摸索,去适应,只是一盘磁带特别贵,要两块钱,少年买不起,只好相互借听,这样就导致一首情歌每个人都会,所以在有人大唱情歌的时候,很多人都会起哄跟着唱,唱的姑娘面红耳赤,不敢出去约会。当时谈恋爱还不许让家人知道,年轻人是刚好被春风吹过,不似老一辈,经历虽多,却固步自封。

一年,又一年,李文开始跟在姐姐后边跑,姐姐去田里干活,李文就在田埂里挖蛐蛐,他很喜欢给蛐蛐修弯弯绕绕的路,让蛐顺着路走,走叉了就给抓回来,走完了又抓回来重新走,乐此不彼,一玩就是几个小时,只是蛐蛐很难抓,李文有时候在田野间淘半天,什么也淘不到,还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姐姐每次都要带他去水渠旁洗干净,李文在水渠旁边挖了一个洞,围了一个圈,把水渠里的鱼赶进去,告诉姐姐说:来年等它们长大了把它们全部抓回去吃掉。姐姐总是咯咯的笑,说好这是他们两个的秘密,他们两个的鱼,谁也不告诉。

李文家里有一个菜园,姐姐每天都要去菜园摘菜,家里种了苦瓜,还种了丝瓜,还有扁豆,反正就是很多种,这些瓜都缠在支架上,夏天的时候,枝繁叶茂,看起来像一个小房子,李文从家里拿了凉席垫上,猫着腰进去,刚好能睡两个人。他和姐姐就爱躲在里面吃西瓜,吃完了就数苦瓜,然后选一个苦瓜说好是自己的,不能吃掉,留下来年做种子,长更多的苦瓜。太阳从叶子缝隙照下来,星星点点,李文顽皮,总是在姐姐睡觉抓瓢虫放姐姐衣领子里,姐姐却在李文睡觉的时候给他赶跑爬上草席的蚂蚁和小虫子。睡觉起来,两人就去釆荷花,顶在头顶上遮太阳,然后把回家路上所有能摘到的莲子摘下来吃掉。

李文家后边不远有一条街,爷爷经常去,每次回来都给李文和李芳带大饼,三毛钱一个,那种大饼很大,比家里的水瓢还大,吃起来很脆,李文很好奇,拉着爷爷带他去街上,看看这么大的饼是怎么来的,但是李文没看到,因为看到的时候,大饼就是那么大的样子,爷爷带他去那家店里吃了包子和豆浆,李文第一次见豆浆,很兴奋,他很喜欢吃,回来的时候他特地叫爷爷带一份回去给姐姐,他知道姐姐也没有吃过豆浆。

回来后邻居的小姐姐问李文“街上好不好玩啊,有没有吃到清汤。”李文思考再三,他没有听过清汤,不知道清汤是什么,也不知道他吃的那个是豆浆,但他想着他吃的豆浆确实是汤,于是他告诉邻居姐姐说:吃过了吃过了,我还给姐姐带了清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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