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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青州

剑问长情 江湖不识君 3424 2020-06-03 19:26

  

人皇传四世至武帝,武帝雄才伟略,定天下为九州,铸九鼎于太庙以祭之。

青城山位于青州西南,诸峰环绕,状若城廓,林木苍翠,终年常绿,故名“青城山”。其山脉群峦起伏、连绵百里。主峰高逾万丈,形似一道利剑直插云霄,四周尽是悬崖峭壁,山脚处已是云雾缭绕,平日里难见其真容,常人不知其高几何。有水沧浪横穿青城山群峰而过,山下沃土千里,风调雨顺,人民勤劳富足,自得其乐。

青州城依山而建,始建之时不过一村之地,人口不足百人,现如今皆是祖祖辈辈生活在山脚下的农耕人。沧浪之水在城南不远处奔腾而过,翻滚的阵阵波浪拍打着岸边翻起朵朵雪白的浪花。每逢夏日,微风吹过也为繁荣的青州城带来了一丝丝难得的清凉。

四百年前,青城剑祖横空出世,天纵之才,自创青城剑诀,不足百年便达到剑心通明之境,其后在青城山开宗立派,广收门徒,因山门建于青城山之巅,故名为青城剑派。

数百年于神州大地不过是白驹过隙,如今,青城剑派隐隐有天下正道诸派执牛耳者之势。青城剑派既然敢号称天下道门之首,自然不会太过寒酸。青州城得人间繁华之最,人口愈百万,方圆数十里地,城郭四方,青城剑派独占其一角。青城剑派内重重大殿雄伟瑰丽,楼台亭阁多不胜数,长廊环绕连绵不绝,奇花异兽美轮美奂。

不过,这些终究太过虚无缥缈,实在与神州大地之上的万万千千的劳苦大众干系不大。太阳一如既往的从东方悄然升起,青州城沿着它几千年来既定的轨迹有条不紊的运行,高耸的城墙沐浴在橘红色的晨光中,此时的青州城便如同从沉睡中醒来的远古巨兽,开始散发出丝丝生机。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形容神州大地上勤劳朴实的人门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天刚蒙蒙亮,青州城的街道上已经稀稀落落的走着几个行人。

在青州城的西南一角,远离繁华和喧闹的偏僻之处,临街的窗户就在‘砰’的一声中被人推开。从街边透过窗口望去,但见一个少年正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嘴里模糊不清地嘟囔着抱怨楼下的鸡鸣声总是扰人清梦,心中考虑着是不是哪天把那只可恶的公鸡给炖了。

没过多久,又听‘噔噔噔’的一阵下楼声传来,少年的身影已经出现在‘有家粥铺’的楼下。

‘有家粥铺’店如其名,真的是有家粥铺,中规中矩,既不富丽堂皇也无山珍海味,但食物尚还可口,价格亦算公道,再加上老板与老板娘为人热情,颇受附近百姓的喜欢。

随着天色渐亮,前来吃饭的人越来越多,大堂内的座椅已经摆放整齐,上桌的已有七八个人,陆陆续续还有人从外面走进来。有熟客见到少年一副睡眼朦胧的模样,打趣道:“小鱼,还没睡醒啊。”

“嘿嘿。”

少年闻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说着,那人已经将手中的碗举起,再次开口道:“再来一碗粥。”

“好嘞。”

少年应了一声就要伸手接过,却感觉有人在后面拉住自己的衣服,回过头正见一个模样清秀的少妇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去去去,先把早饭吃了,记得吃饭前洗一下脸,脏死了。”

言罢,少妇已接过碗向厨房走去,留下少年一脸无奈地耸了耸肩。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吃饭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有家粥铺的大堂内已经坐不下客人,只能在店铺前又摆了两张桌子。

“伙计,再来一碗粥。”

“给我两屉包子。”

“好嘞。”

只见少年熟练地应声,脚下丝毫没有停顿,轻车驾熟地在客人之间来回穿梭。

柜台处,一个二十五六岁作一副书生打扮的青年男子正将算盘打得颇有节律,然后用毛笔将账目一条条记录下来,偶尔才会抬起头看一下店内的情形又很快低下头去,手边的书许久都未能翻上一页,而那妇人的身影则是前院后院来回奔波,好不忙活。

“有家粥铺”做的是小本买卖,满打满算也不过才三个半个人,少年虽然占了一个名额却不是伙计,除了老板和老板娘外,便数两人共同的结晶。小丫头不足两岁,姑且算是半个吧,小小年纪对周围已经足够的好奇心,最喜欢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打量来往的行人,不哭也不闹,很是听话。

驻足擦汗间,少年总会抬头看一眼大嫂忙碌的身影,听一听大哥那悦耳的算盘声噼啪作响,想一想一会怎么逗自己的小侄女玩,然后露出满足的笑容,这就是凡人的生活。虽然有时候会忙得不可开交,却让经历过颠沛流离生活的他感觉着很充实。

自记事起便一直在青州城流落,习惯了一个人到处飘荡,吃的是百家饭,干的是偷鸡摸狗的勾当。有家粥铺名义上的老板则是自己在半道上捡来的便宜大哥江涛,老板娘自然而然也就成了自己的便宜大嫂。

大嫂是地地道道的青州城本地人,家住在城外的一处小山村中,皮肤微黑,但模样还算清秀,性格善良朴实,偶尔还会有些蛮不讲理,最让少年苦恼的是无疑是她总是拿自己当小孩子,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总是理直气壮的我行我素,而且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反驳。每每想起早饭要洗手洗脸这件事,少年又是一阵头疼。

男主外女主内,还有少年兼职跑堂,小小的粥铺内各司其职,倒真有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味道。

忙碌间已日上三杆,前来的客人渐渐少了起来。青州城作为青州最大的重镇,人口百万,商贾云集。无数奇人异事来往城中,自有繁华去处,这间小小的粥铺显然与繁华沾不上半分关系。而要说少年最喜爱的却是城中的说书先生,确切的说应该是这附近所有穷苦孩子的最大乐趣。

一张铁口道尽古往今来事,说到尽兴处,惹来无数人的一阵吆喝。还有无数发生在神州大地上的奇闻异事。那些高来高去的仙人御剑而行,一日千里不在话下,实在让那些终日幻想行侠仗义的少年们心生向往,也有那些修炼到高深处的上古妖兽也可以随意变化人形,最爱在荒郊野外勾引读书人。当然,也有人怀疑说书先生口中故事是否多是杜撰,但青城剑派在青州城中就是铁证,偶尔还可以看到青城剑派弟子御剑而行的剑光。

或许,真正的生活比故事还要精彩万分。

将手中最后一笼包子放在客人桌子上,少年长舒了一口气,眼珠转了转,似乎在想待会要找什么理由溜出去。原因无他,今天是青城剑派一年一度的升仙大会,传言中运气好的话就会被青城剑派的剑仙门选为弟子。

就在少年编织理由时,他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捕捉到三个熟悉人影从不远处李夫子的私塾里钻出来消失在街角处。

李夫子,本名李茂财,是青州城西北角小有名气的读书人,少年还未及第便中了秀才,常年苦读诗书让他看起来更接近满嘴之乎者也的老酸秀才的形象。青州城西北角这片大部分人家祖祖辈辈都是庄稼人的地方虽然地方看起来很大,但是识字的却没有几个,能出一个咬文嚼字的读书人就很让人羡慕,更别说考一个秀才了。

可惜,李夫子进士屡试不中,眼看快过了而立之年,不免有些心灰意冷,于是开了家私塾,一面苦读诗书屡败屡战,一面赚些钱财补贴家用。偶尔,谁家新婚写个对联,或是生孩子起个名字,也会找他。若是大户人家,酒足饭饱之后还能带回一下精致的糕点。李夫子带过来的那些糕点,少年也尝过,味道确实很好吃,至少比大嫂煮的粥好吃一点点。

真的只是一点点。

少年默默地在心里补了一句,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后,发现没有人杀过来,暗自松了口气,而后忽然想起昨天好像听说谁家的主人又邀请李夫子诗词会友去了,今天恐怕回来不了。李夫子屡试不中便将希望寄托在三个儿子身上,平日里家教极严,想来三个小家伙怕是趁这个机会偷偷想要溜出去了。

“站住,你们三个。”

少年双手合成喇叭状,向着三人身影消失的街角大声喊一声。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三人似乎跑的更快了,尤其是最后面的那道身材瘦小的身影几乎是在少年话音刚落就‘噌’的一下窜到墙角的后面。还未等少年有所动作,但见墙边上由上到下探出三个小脑袋,直到确认少年的目光一直落在他们身上,三个小家伙像是受惊了的兔子再次把脑袋缩了回去。

“大哥,大嫂,我有点事要走了”

说完,不等两人答话,少年已经顺手拿了一个包子塞在嘴里,然后急急忙忙朝三人消失的街角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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