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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十五明月

浮生 空白格 3734 2020-06-03 19:34

  

暮色里,离安贫郡东郊数十里处,大江之上,有两位年轻男女御物飞行,女子立于古朴长剑之上,虽说不过中人之姿,但胜在一双剪水秋眸格外有灵气,再加上一袭白色广袖裙迎风飘扬,颇有些出尘意味。

男子则是锦衣玉带,面如冠玉,看面相不过及冠之年,腰悬玉佩,刻有玉清宗三字,手持一柄檀木折扇,立于清风之上,折扇敲打着手心,对着身边女子,有些鸡贼的笑道:“邱颖仙子,方才便想说了,这方天地有些古怪,像是被人设下了藏匿气息的阵法。”

被唤作邱颖的女子柳眉微皱,与男子一路行来,对于男子的性格或多或少都摸清楚一些,当初刚见面之时,这位男子就曾戏称她为蚯蚓,自然是给她提剑追杀了好几条街,若不是任务在身,她心底是一万个不情愿同这位人模狗样,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男子一同前行。

男子见邱颖不发话,也不气馁,摸了摸腰间温润玉佩,叹了口气,有些委屈道:“邱颖仙子莫要生气,在下呢,只是想好心提醒秋颖仙子,没想到邱颖仙子竟是这般小人之心,难怪古人言唯小人与女人......”

不等男子说完,女子脚下仙剑已落入手中,剑尖直指男子喉咙,嗔道:“龚柯文!你再说这些没用的废话,小心我把你狗牙拔光。要不是你学艺不精,又岂会让那头黑蛟逃窜至此。”

那位被唤作龚柯文的男子喉结上下滑动,连忙嬉皮笑脸赔礼道歉,然后装模作样叹气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谁让我跟了个便宜师傅,一年到尾见不着人影,就教了我这么几手唤雷法,给那恶蛟挠痒痒都算不上。哪像仙子师傅,兢兢业业,所以仙子剑术弹指惊雷,砍得那灵智初生的恶蛟顺着大江就地远遁,仙子风采,在下着实羡慕得紧啊,要不是因为我辈正道人士,胸有浩然气,我都想叛出师门,和仙子一同学习剑术。”

邱颖冷哼一声,剑尖离男子喉咙更近了几分。

男子立刻噤若寒蝉,不在胡吹下去。见恭柯文不再瞎扯,邱颖收起仙剑,揉了揉眉心,跟这种人打交道,太辛苦了,估摸着要折寿好些年,若不是自己如今修行有所小成,怕不是会在此地气得阳寿已尽。

女子不再说话,低头望着那滔滔江水,若有所思。如今那头恶蛟缩小了身形,顺江流而上,原本还能借着微弱的妖气追踪,可自从进了安贫郡方圆数十里内,这股小妖气便是消散得无影无踪,连同那尾被恶蛟逼着越过龙门的小鲤鱼也消散得不见踪影。

女子思索间,无意间抬头,见到那男子嬉皮笑脸的模样,又是一阵头大,左右为难。

大江中,一条“小泥鳅”回首望去,感应道两人在数里外停了下来,不由得心中松了口气。蛟龙之属自古便是强横之极,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虽说这条小蛟龙尚未修出人形,可也有触道期修为,谁知这小女娃出手这般狠厉,如今正道后生都是这般水准?一想起当时那女娃的一剑,这条小泥鳅就直哆嗦,心想着蚊子再小也是肉,哪怕这尾被自己逼迫跃过龙门的小鲤鱼尚且年幼,若是一口吞下,也能涨好些年的修为。

待爷爷我吞下这尾龙门鲤,嘿嘿,再好好教你这小丫头片子做做人。

“小泥鳅”心中打定主意,正欲去寻找那尾龙门鲤时,一道声音如同惊雷般从心中响起,带着阵阵真元威压,“郡城数十里的这方小天地,是我布下的阵法,可以隔绝气息,换言之,我救了你一命,你看中的那尾龙门鲤,我也很喜欢。”“很喜欢”三个字,语气加重了几分。

只见那头蛟龙身子颤抖不止,同时心中大苦,哪怕是它灵智初开,也清楚地知道能放出这等真元凌压之人,绝对能两只手指碾死自己。早些年这些修仙人士一个都见不着,怎么这段时间不单单是小辈,连这种深水王八也开始抛头露面了?

正当蛟龙迟疑时,心中那道声音再次响起:“前面就是安贫郡,你将那尾龙门鲤赶到那条最大的江中,完事之后再帮我做件事,你放心,事成之后,肯定不会亏待你,我可以送一你份大机缘,助你一举化出人形。”

蛟龙毕竟年幼,心智初开,一听见可以化出人形,便高兴得将头抬出水面,狠狠地甩了几下,心想着如今爷爷我不用那尾龙门鲤便能化作人形,你个小丫头片子,待你爷爷我化作人形之后,教你如何做人。

心中打定主意的蛟龙,想着日后化出人形的样子,心中便轻快几分,便是往那人口中所说的安贫郡游去,尾巴摆起来格外起劲。

虽说因为那不知名的大仙缘故,如今自己也感觉不到那尾小龙门鲤的气息,但是将大江里的鱼全部往前赶不就行了嘛,大仙肯定有办法找出那尾小鲤鱼。

心头这般想着,这头蛟龙干起活来便更加卖力了。

夜幕上了天空,如今正值十五,月亮又大又圆。

安贫郡南郊外的清泉小溪旁,两个男孩并肩坐着,一个粗布麻衣,皮肤黝黑,很是瘦弱。一个身着锦衣,皮肤白皙,眉眼间很有灵气。

黝黑男孩卷起了裤脚,将脚泡在小溪中,虽说冬天已经过去,可黝黑男孩似乎是低估了料峭春寒的威力,冷得打了个哆嗦,好一阵没缓过来。

锦袍男孩四仰八叉地躺在草地上,看着满天繁星,并不介意此举可能会弄脏那母亲精心挑选的锦袍。

两人良久无言。

锦袍男孩伸手虚抓那满天繁星,神色有些向往道:“那些演义小说里面写的,神仙手可摘星辰,是什么感觉?”

黝黑男孩脚丫子踢着溪水,回过头道:“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神仙么?我爹娘拜了这么久财神爷,也没见能发财。”

锦袍男孩坐起身来,拍了拍身上可能沾上的泥土,笑了笑,并没有说话,神仙一事的确是太过于虚无缥缈。

黝黑男孩回过头,托着腮,盯着那月下波光粼粼的小溪,自顾自道:“叶天正,我想清楚了,等我年纪够了,我想去参军。你也知道,我不是读书那块料。”黝黑男孩说着,随手抓起一块石头,丢进溪水当中。

锦袍男孩闻言,皱了下眉头,看着那扔石头的背影说道:“我之前路过大厅,听我爹说过朝廷很快就要打仗啦,一打仗就要民不聊生,死很多人。”

黝黑男孩撇撇嘴,“我丁一天不怕地不怕,还会怕死嘛。”说到这里,黝黑男孩神色黯然,“其实还是怕的,我爹娘就我这么个儿子。”说着,黝黑男孩双手叉腰,指着那轮明月,有些豪气的说道:“所以我不会轻易死的。”

男儿何不带吴钩?锦袍男孩莫名想到这书上诗句,笑了笑,右手小拳头挥了挥,既然丁一也有了目标,那自己也该努力啦。不说能否考上状元,怎么说也要有个探花郎的名头吧。锦袍男孩心中默默打定了主意。

在抬头看去时,黝黑男孩已经站起身来,甩了甩脚丫子的水,对着锦袍男孩道:“该走啦,天色不早了,回去晚了会被你爹骂的吧。”

锦袍男孩没有否认,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拍干净屁股上的泥土。

两人踏着月色,一路回到安贫郡。

丁一家住在安贫道上,而叶天正家住在安贫郡北端,要走过子午道。于是两人便在通江桥处道了别。分别前,丁一卷起右手袖管,神色得意地挥了挥手,说了句:“最近这几天不用帮我买早餐啦,昨天我打工挣了不少铜板呢。”

看着神色得意的丁一,叶天正笑得很开心,点了点头,“嗯!”

叶天正走在子午道上,看着处处灯火通明,他知道如今安贫郡能有这番景象,他爹功不可没。

叶天正正走着,忽然看见路边一个身穿破旧道袍的老道士,一旁立着一面写着算尽天机的帆旗,旗杆上还帮着一群嘎嘎叫的小鸭子。

结果这位老道士被一位年轻的姑娘扇了一巴掌。

那姑娘气的眼眶通红,只丢下一句为老不尊,便是气鼓鼓的走了。

那个老道士摸着火辣辣的脸颊,有些委屈。

叶天正一下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其实起因无非就是这个色咪咪的老头儿,缠着人家姑娘,问那姑娘算命否?接着便是一顿胡吹,诸如什么老夫通晓天地,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施主给钱,知无不言,可算前世今生姻缘。

那姑娘将信将疑,老道士看了看姑娘面相,说:“姑娘命格太硬,只看面相看不透。”然后便嚷着要看手相。

结果人姑娘伸手之后,给这老道士好一顿摸,之后便有了以下那一幕。

老道士摸着脸颊,看着一旁笑出声的叶天正,便是走上前来,摸着胡子,皱着眉头,神色认真地左右看了两眼。

叶天正忍不住打趣道:“怎么?也想给我看个手相?”

老道士听闻此言,有些心虚,便是装模作样怒道:“哪来的小屁孩,走走走,不知道老夫只给姑娘看手相的规矩么?”

叶天正闻言,只觉得这老头甚是有趣,便是学他摸着下巴,摇头晃脑袋地走了,边走边说道:“嗯,老夫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只要施主给钱,老道知无不言。”

老道士看见老气横秋地男孩,反而气笑了,气呼呼地蹲在一旁,也不算命了,就只是逗着那群嘎嘎直叫的小鸭子。

待到叶天正走远之后,那群小鸭子才渐渐平息下来。

老道士看着叶天正离去的方向,啧啧称奇。

走来路上的叶天正,看着那轮明月,忽而见到两个人影凌月,飘然而过,一位裙摆飘飘,一位袖袍猎猎,恍若神人。

叶天正揉了揉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再度抬首望去时,那明月中却再无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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