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四月，星期一，清冷雨滴伴随着暖风，滴答敲打行人的伞。

这是季天在G市工作的第二个春天，今天不用上班，却拉着疲软的身子早早起来，因为公司的两个部门要举行羽毛球友谊赛，季天作为本部门代表之一参加比赛。

一条中裤一件衬衫一双休闲鞋，与其说是参加比赛，不如说是忙里偷闲。

几乎每天都是凌晨五点起床，那时候太阳公公都还没有起床，季天就已经在又臭又脏的环境里开始忙碌，因为有近两千张“嗷嗷待哺”的嘴不断叫吼着。

拿着水杯刷完牙，洗掉眼里的迷糊，对着镜子看清自己青涩仍带稚嫩的脸，笑了笑，默念着四个字，这是他每天的习惯。

“坚强，勇敢！”

是季天偶像的座右铭，也是他的偶像的座右铭之一。

二十三岁的季天性格有点腼腆内向，但心底还是有股不服输的执拗，投身这个辛苦行业，也是因为他心里的那个隐形“偶像”，那是一位流星一般耀眼夺目，目光卓绝的“大愚者”，所做之事，足以惊天动地！

艰苦环境，是季天对自己的淬炼……

“大愚者”是季天给偶像的外号，人生在世当如他！

据说“大愚者”同样是最底层出身，来自于季天老家隔壁的“南岭天花平”，靠智慧眼光和坚苦卓绝，坚强勇敢成就一番大事业。

可是在其最为璀璨的时候，“大愚者”却在三十多年前消声灭迹，足以撼动世界格局的“大动作”也因此戛然而止。

之所以季天叫他“大愚者”，是因为在现存官方的资料里，连他的名字事迹都莫能详焉，季天能知道有这样的人存在，做下的“蠢事”，还是家里人口传下来的。

一个身家百亿的有钱人却将他的商业帝国驶近了低贱卑微的农村，最终莫名湮灭……

他用自己的炼钢厂，锻造钢材，用于机械研发制造，再用于生产力低下的农村，集约共产！

用供给城市里满街跑的小汽车的能源，硬是在南方丘陵地区，用挖和填，平整了土地，改变了人多地少的局面！

机械化与自动化彻底提高了农民的生产力，又致力于对年轻一代的培养，对年轻人独特创造力大力支持，极大影响了一代人。

甚至还让村与村，镇与镇，县与县之间开了双线铁轨！

花费庞大资金和精力，最后的结果竟然还是零利润！仅仅依靠本金回笼维持薄弱的循环。

“到底是什么样的胸怀，什么样的魄力，能让一个身家百亿的超级富翁做这样的事？”

想起“大愚者”，又想起现在的那些亿万富翁，季天心里都会有这样的疑问……

“共产主义者，莫过如此……”

很多时候季天也会问自己，城市里满大街没日没夜溜达的小汽车到底怎么了？耗费如此多的能源，不如真像“大愚者”那样改天造地？！

但……如果“大愚者”的事迹真的存在么，那他究竟是怎么突然就消失不见了，为什么从来没有文章报道与记录……

如果不存在，那自己老家那边“南岭天花平”的巨大成果何来？

让农民第一次摆脱低，贫，贱的代号！

那里的丘陵不再是难以开垦的荒地，小的丘陵直接挖开填向低洼地带。

大的丘陵从半山腰开始推平，平整出以百亩为单位的土地，丘陵的四周种上各种经济林或次生混交林，生态和经济相得映彰。

曾以造型奇特，蜿蜒曲折的梯田也因此不复存在，据说当时还引起城市人的公愤，对他们来说损失了看似秀美简单祥和的景点。

但对生活在丘陵间，依靠梯田生存的农民来说，梯田更像一个世代相传的梦魇，其中劳作，辛苦只有自己知道……

“等下个月休息，一定再去南岭天花平走一下！”

直到坐上车前往位于半小时车程的羽毛球馆，季天收回飘渺神思，才知道本部门的大部队有多“声势浩大。”

放眼望去都是熟悉的身影，领队的佟班长，刚毕业的小兽医常依秋，财务的御姐王妍，司机老赵，加上季天总共五人。

就算事先了解，季天还是吃惊不小，就这点人还比什么赛？

一路上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叽叽喳喳聊着各种话题，王妍像熟透的苹果，一身紧身的运动衣把熟女的完美都勾勒出来，即便车厢有点吵，季天还是能听到佟班长吞口水的细小声音。

常依秋性格阳光活泼，个子小小，只到王妍的耳伴，典型的南方姑娘。

雨，还在下。

芝麻大小的雨点密密麻麻的依附在车窗玻璃上，又被风吹聚在一起，化成泪珠大，拖着长长的痕迹飘散不见。

“这怪雨已经下了一个星期了，还要下多久才停？”季天收回异样的目光，稳稳心神，看着车窗上淡红色的雨水自语道。

除了常依秋偶尔投来的眼神，季天在车上都是被忽略的，谁叫他才在这里干了一个月，只有和常依秋因工作关系还算认识，其他的几人都是见过几面而已，算是认识。

四周天空压着如晚霞般的云，红红的，十分妖冶，路旁绿化带上的植被，在细雨蒙蒙中显得异常茁壮。

拿出手机，打开浏览器，原先占据头条五六天的“红雨论坛”“血雨专题”换成了各大专家们各抒己见的“辟谣”与“论证”。

时间回到上个星期一上午十点，一场暴雨不期而至，还把正在推奶牛料草的季天淋得半湿。

雨来的急去的也快，雨后仔细观察有积水多的地方都会发现，这水是竟然略带着淡淡的红色。

从那天开始，下雨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红色也渐渐变深，范围涉及全球各大洲。人心也变得浮躁起来，应运而生的是网络上铺天盖地的帖子和视频。

其中季天还偶然间看到过一段视频，主角是一个衣衫破烂的老道士，行为举止都是疯疯癫癫的，逢人就说天地将大变，张口闭口都是初法时代要来了，但人们都对他避不可及。

后来不知怎么的爬上了市区著名的印海大桥盘坐起来。

有人说老道士是直接跳上去的，一直盘坐在钢架上淋着泛红色的雨，直到救援人员到位，老道士才叹了口气，一跃而下坠入珠河，救援队打捞三天都没找到人影……

一场“秀”，很快被各类更离奇怪异的“作”覆盖，各类“秀”和“作”，成功淡化了人们对淡红色雨水的关注度。

第五天，各国都召开新闻发布会，通报这是太平洋某岛屿火山群大规模喷发，火山灰携带的含铁之类的矿石在温室效应下产生的一种反应，呼吁各方各界保持理性，合理安排出行时间，正常有序工作。

对于电视上的，季天总是觉得很遥远，起先还对这“红雨”抱有警惕，随着一天两天相安无事的过去，也慢慢习以为常。

“天降甘露，初法时代就要来了！”

可是……自打看了疯老道的视频后，这话一直念叨的话一直萦绕在季天耳际。

初法时代，是什么时代，跟这淡红色的雨又有着什么样的联系……

“嘀嘀”两声汽车喇叭响，季天收回神。

下了车，踏着湿漉漉略带淡红色的地面，抬头看了看天空细雨蒙蒙，缓慢涌动的云，季天心中感觉倍感说不清压抑。

“季天干嘛呢？魂不守舍的样子。”

身材娇小玲珑，青春洋溢的常依秋从背后拍了一下季天，眨着水晶般漂亮会说话的眼睛，白皙的手提着自带的羽毛球拍。

“没，没什么…”季天搔搔头笑了笑，距离美女那么近，还真不习惯，连说话都有点结巴了。“只是有点郁闷，这雨下的不停。”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是没办法的事啊。”

常依秋一听又是这个话题，吐了吐舌头俏皮的回了句。“雨雨雨，每次见到我都是这个话题，我是学兽医的，又不是什么科学家，再说了电视上不是说出了颜色有点不同，没什么大问题。”

不等季天发话，常依秋就跟着“大部队”上了二楼的羽毛球馆。

电视上说的？跟童话里说的有什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