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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人面不知何处去

兰双一梦 四时无月 2829 2020-06-04 16:32

  

兰泣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领着流云来到了那天河处。依旧是这水波粼粼的景象,却殊不知这水中藏着的是无数人的鲜血。

兰泣看了眼流云,然后便踏入那河水之中。疼痛自是如旧时般疼痛,兰泣的额头上冒出了越来越多的汗,一滴一滴滴入水中的声音犹如石子落入河中般清晰可闻。如缕如丝的血顺着河水散开,可兰泣却只是走着,不声不响地走着,或许是走的多了,便也走的习惯了罢。

“来吧。”兰泣走到了河对面的浅滩上,用着她虚弱的声音向流云唤道。她的眼前有些恍惚,双腿也有些撑不住,几近跌倒。可却只能坚强地摇了摇头,企图让自己清醒些。

流云过来后,天也有些暗了,他亦是恍惚着,可在这昏暗的天空之下,他竟是还有些看不清眼前景象,倒是靠着兰泣的搀扶才勉强站住。

“你,无碍?”流云看着兰泣,不解地问道。

“许是来的勤快了些,便习惯了。”兰泣说话时,脸上那洋溢着的笑容是掩饰不来的。带着心中期许而来,纵是前途是万丈深渊,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又何妨。

流云随着兰泣来到那曾经他不得进的树缝。这次,他没有被拦着了,和兰泣先后进了那树缝。

“这树缝之中果是别有一番洞天。”流云心想道,接着,他便看到了那浮于半空的逍遥的身躯,他笑了,带着欣慰与喜悦地笑了。他与逍遥,兰泣自幼相识,其间情义又怎是会因什么情爱而断了。

兰泣看着流云的笑,心中一颤,似乎回到了幼时,有她,有流云,有逍遥。而那一笑一颦是记忆中的模样,少年还是那个少年,哪怕过了再久,亦是不变。

“流云哥哥……”兰泣流着泪道。

这四字是天乩,隔着两人的千万情谊。这四字是桥梁,连着两人的那虽非血亲却胜似血亲的情谊。这四字于流云言犹如巨石有千斤重,搬不开,放不下,而如今,终于得以放下。

“……”流云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回与兰泣以一微笑,只是,如今这笑,笑如灿阳,暖人心扉。

兰泣走上了前,她向流云说了逍遥如今的情况。

“逍遥哥哥,他,他被犁若毁了肉身,散了魂魄,若非是莲心锁着其中一魂一魄,只怕是早已身陨神灭了。”说着,她抬头看向那正护着逍遥的楝果“混沌白莲可化为肉身助我重生,混沌玄扇亦是如此,它可化作逍遥的肉身。而那楝果,虽说生死人,肉白骨确是夸大其词,但之所以有此传言便是因它可凝魂。”

“所以,逍遥如今这?”

“看这方丈间帛缕般的光点,便是不断汇聚着的逍遥散于天地的魂魄。”兰泣看着这一丝一缕的光点,仿佛是看着希望般喜悦。

“那他,何时才能重生?”

“或是百年,或是千年,或是万年……不过,那又如何?只要他可归来,便是山河尽,万物枯,我仍会等着。”

“那你这莲心可能救活他人?”流云问道,他有点心虚,因为他也不知道他这一问是对是错,他也不知道是否该去救活“他”。

“应是不能了吧,莲心锁着我与逍遥的魂魄是因为我与他生来命运便纠缠着,剪不断却也解不开。”

“不能……不能……”流云嘟囔着“不能挺好的……挺好的。”他晃了神。

“只是他回不来,阿姊便也回不去了。”流云心想道“这莲心,终不是能救这天下人的。看来得去寻她一寻了。”

……

若微的宫殿不似其他宫殿般金碧辉煌,反而有些典雅,宫中用具也是精简得很,就连人影也没见着几个,倒是有些凄凉了。

“她仍是从前那与我果子的阿姊。”流云走进殿中,看着周围景象,心中有些难受,他上一次到这儿来却是早已不知是何时了,或许便是那次大吵后就再也没来了。

“见过流云殿下。”落儿手中端着盆清水,看见了流云,面露喜色道“殿下来了,公主定高兴,落儿这便去禀告。”

落儿服侍了若微数百年,若微心中所思所想落儿虽是不说,却是尽是知晓。如今,她说若微会高兴,那便定是会高兴。流云看着落儿,嘴角微扬,问道“你这是?”

“公主自人间回来后便说累了,歇下了。适才刚醒,落儿正要去为公主梳洗。”

“给我吧。”

流云从落儿手中接过那盆清水,看着水中映出的自己的模样,他忍不住在想自己这究竟是在做什么。

“公主殿下。”

听着这干净而又雄浑的声音,兰泣犹豫了,她躺在塌上不敢起身,生怕一起身这好不容易才来一次的人便又走了。

“公主殿下是还睡着?”流云将盆放在一旁,轻声问道。他顿了一会思索着,然后说道“我知你已醒了,这次我来不是与你争吵亦不是愿意与你携手,我只是想告诉你……犁若,回不来了。”

听到流云的话,若微不禁泪目,她缓缓起身,忍着悲伤,自嘲般地笑了自己几声,然后看着流云,她抿着嘴落下了泪,许久才说出话来“云儿,这么久了,才待到你来一趟。可你,却是为了告诉阿姊这……”

“我不能看你一错再错了,犁若没了,你至少还有我们不是吗?”

“你们?”若微知道流云的你们指的是谁,可心却更寒了几分“其玉时?其三风?”

“玉时哥儿,三风哥儿都走了,你便是连这也放不下吗?”

“都走了?都走了。”若微冷笑道“你既知他们走了,你既知犁若也走了,你既知我这一生唯一的夫家亦是走了!那你便该知,我从此只你可信了,何来你们?!”

“那他呢?”

“便是他杀了玉时,三风。杀了犁若,杀了我的夫家。你却还要我信他?”

“你便是不能忘了从前吗?”

“你可知,那日在那古殿,有人与我说‘他是汝血亲,爱汝,信汝,莫负了他。’可笑得很不是吗?”

“所以你是决意负了他了,是吗?”

“那有什么负和不负,我如今便要开始重建魔宫。来日,以我魔族之血,血洗这天殿,血洗这天道!”

“若是败了呢?若是败了,从此你便不要我了吗?”

若微从床边的桌上拿起一粒榛子,取出了果仁,喂与流云。流云的泪滴在若微的手臂上,若微想要动摇,但心中那份坚守却不许她这般做。

“阿姊永远伴着云儿。之后,若是败了,至少阿姊算是让云儿明白了那云儿不愿明白的道理。这般,阿姊虽死亦不悔。”

若微抹去流云眼角的泪,期许地看着流云“只是,阿姊何时能听到云儿再唤一声‘阿姊’。”

流云颤了一下,竟是连他自己也没发现自那天后,他便再没唤过“阿姊”这二字了。可心中那坎,却是便是如今,他亦无法跨过。他起了身,走了。他没有道别,她没有挽留,就这样无声地走了。

“你终是不肯信罢了。”若微落着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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