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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无法可想

东渡战国记 月上一人 2941 2020-06-04 19:29

  

轩明心说自己哪有这么大的本事,刚想要婉言推辞,一见阿薰泪汪汪的眼睛,那拒绝的话便不忍说出口了。他安抚着阿薰的情绪,让她稳定下来后把这些时日发生的事详细的说一遍。

却原来,时尧自那日回去后便开始暗地里调动兵员,并联络家中的几位重臣,想要让惠时彻底隐居。对于这一切,惠时看在眼里却又听之任之,静观其变。他本以为自己很清楚儿子的斤两,觉得没有人会跟从儿子的,傀儡领主怎么可能掀起大的风浪呢。所以,当他得知轩明的居馆被替换了守卫后,也没有表现出太大的震怒。

惠时太过自信了,他想的是在“反叛”之势更为明显之后,再出来力挽狂澜,这样就能名正言顺的将儿子拘禁起来,从而重新夺回实权。然而,令惠时万万没想到的是,时尧的羽翼已经丰满,不但许多年轻武士聚集到了他的麾下,连许多以往对自己忠心无比的老臣也被拉拢了过去,强弱的天平瞬间倾斜。

惠时将领主之位让给儿子后,却没有从领主才能居住的主城中退出来。而就在前天,时尧派了两百人想要包围主城。惠时提前得知了这一消息,但仓促间无法集合抵御的兵力,只能带着几个亲随在被围困前主动逃离,来到一座下城调集人手。经过一天时间,他勉强拉起了近三百人的队伍,守在下城中与儿子对峙,大有殊死一战的架势。

“不到三百人吗?”轩明摸着下巴琢磨道,“那你兄长身边现在有多少人?”

阿薰想了想,回答道:“大概有六七百人。”

两边相加兵员都没有超过一千,在未来被称为“村斗”倒也并不冤枉了。不过这也只是局部的小规模摩擦,还不能代表整个日本战国。

轩明道:“你兄长如今有何打算?”

阿薰哭着摇头道:“没办法了,兄长说他不想和父亲刀兵相见,但已经没办法了,既然做了就再也不能回头。可是我不想兄长和父亲打起来,他们......他们都会死的。呜呜,其实......其实父亲是很看重兄长的,经常和我们说只有兄长才能将种子岛家延续下去,可为什么会......会到如今这个地步?”

她扑进了轩明的怀内,声泪俱下。

轩明叹息着,想起了那日时尧来问“玄武门”的故事。如今让他下定决心走到这一步,自己也有一定的责任。

“我......我......”他踌躇着不知该说些什么,双方既然已经撕破了脸,自己一个外人又能怎样,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在未来社会,父母子女为了财产尚能打的头破血流,更别说眼前这个乱世,争夺的还是那能决定生死的权力。

阿薰不断哭求道:“先生,没有什么是您不知道的。我求您想个主意,救救父亲和哥哥吧。”

“可是我真的没办法啊。”轩明很想这样回答,但不知是男人的尊严,还是阿薰泪水的作用,使他死撑着不肯向面前的困境低头。他闭上眼睛双眉紧皱,暗暗琢磨,真的没有办法吗,或许还有办法呢?《孙子兵法》、《三十六计》里可有劝人罢兵的计策,《三国演义》、《水浒》中是否有调停矛盾的故事。

想不起来,急躁中什么都想不起来,轩明烦的龇牙咧嘴直挠头。他曾经有段时间,一直幻想自己如果穿越到三国、唐末这样的乱世,肯定会成为优秀的谋臣,凭现代知识纵横捭阖绝对不会在荀彧、郭嘉、贾诩等人之下。可如今,只不过是家族内几百人的械斗,他就束手无策了。

是现代人都太过妄自尊大轻视了古人,还是轩明自视过高?

他眼望长廊外积云满布的天空,眼神失去了光泽,逐渐变得迷茫。

“如今已死了多少人了?”他喃喃的问道。

阿薰又是一摇头:“父亲和兄长只是调集了兵员,互相还没有进攻,所以没人死伤。”

轩明奇道:“两边还没打起来?”

“没有,可那么僵持着迟早是要打的。”

轩明霍然起身,来回踱步。

若双方还没动上手,或许有劝和的可能,毕竟是血浓于水的亲人。时尧那边应该好说话,生为人子且占据优势,没必要把事情做绝,他的本意相信也只和唐太宗一样,把父亲囚养起来也就行了。难的是惠时这边,轩明虽然与他交往不深,但看得出他有浓厚的“武家”思想,死要面子之下不会那么容易妥协的,搞不好硬得来个杀身成仁。

轩明深知说服一个人其实就是“攻心”的过程,不管是晓以大义还是晓以利害,只要能攻破心理防线一切都将水到渠成。惠时的心理防线是什么,又或者说此时他的心结会是什么呢?

猛然间,轩明双目一亮,呼喝道:“与兵卫,去把所有的守卫都集中到庭院里来,我有话说。”低头又对阿薰吩咐道:“你去把阿柊也找来,这个时候她应该在为阿沧换药。”

“找她做什么呢?”

“时间紧迫,不要问那么多了。”轩明神情果断,心中所想的计谋能否成功,就看今晚了。

夜幕降临的很快,气温却并未随着太阳的落山而降低,依旧沉闷的令人窒息。

这是一座简陋的,只用木排搭建起来的城砦,最高的防御处才刚到三米,像是一推就能推倒似的。惠时穿着闷热的铠甲,站在城头眺望远处的山坳。他在等待着,等待随时会出现的敌人。

一想到“敌人”这个词,惠时忍不住露出了苦笑。在不久之前,那敌人还是他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是他血脉相连、苦心栽培的儿子,结果到头来只是给自己栽培了一个敌人,真是可笑啊。

惠时感到了凄哀与悲愤,不过在这层心情之下却还有一种不合时宜的骄傲——不愧是我的儿子啊,这样的念头偶尔会在脑海里跳出来。他确实没想到时尧这小子会做到这样的地步,完完全全的将了自己一军,或许他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己,身为父亲不应该为此感到骄傲吗?

如今想来,自己的确是太固执了一些,如果不是自己这样把持着实权不肯放,父子之间不会走到这样的地步。可扪心自问,他从未想过要换掉培养已久的时尧,起码在轩明出现之前他没这样想过。

轩明的出现让惠时看到了战胜祢寝家的可能,有这样一个来自明国的通才,祢寝家旦夕之间便可以被消灭,他那久违的战争欲望因此而被点燃。

身为武士是必须要雪耻的!

然而时尧却并不同意他这么做,父子间隐藏已久的矛盾终于被激发。但惠时知道,自己只想掌控实权,好让儿子乖乖听话,即便把他从领主的位置上拉了下来,以后再扶上去也就是了。

“唉,他们为何不能理解我的想法,我并没有错啊。”惠时固执的自语道,转而望向城砦内那些装备不全的民兵。从他们眼中看不到丝毫战斗的欲望,他们只是迫于威势而困在这里的无用之人,对面有太多他们的亲朋好友,一旦开战士气会瞬间崩溃的。

输,只是迟早的事,但要让“老太爷”向儿子投降,那是万万不能。

就让自己的头颅,成为儿子掌权路上的奠基之石吧,这不一样很荣耀吗?

“哈哈!”惠时竟自豪的干笑出声来。

此时,一阵紧凑的马蹄声从田土间传来。今夜没有月光,瞧不清来的是谁。若说是敌方抹黑进攻,来人的数量又未免太少了些。

“先不要射箭。”惠时对城头的兵丁命令道。

马奔到城砦前,众民兵只见骑在马背上的是个身着异域服饰的高大男子。

惠时一眼便认了出来,不由得惊呼道:“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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