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了60亿年确实有点让人难以接受，王止一顿时陷入了呆若木鸡的石化状态。

一般这种情况要先确认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比如咬个牙什么的。

可惜，别说牙了，根本感觉不到嘴巴。

不不不，实在太荒缪了。

他尝试找出其它的可能，比如，自己是遇到了严重的睡眠瘫痪，做了一场梦……

王止一默默地背诵课文、在脑中解方程、配平化学式，尝试让自己“清醒”。但是并没有什么用，自己做题时思路清晰，开平方根和玩似的，一点不像是在做梦。

王止一不得不接受现实，自己清醒得很。

现实是，自己睡了60亿年？

超脑的声音在他的耳际响起：“现在，你已经知道了创始之地的最终命运，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没有是不可能的，有，有一大堆，都不知道该从哪问起了。

但是，所有“为什么”，都已无关紧要。

王止一问了最紧迫的一个。

“我……应该做什么？”

“这取决于你自身的想法，是再次进入沉睡，还是在万千星海中寻找自己的同类，都由着你。在此之前，我会对你进行一些改造，让你获得更强的能力，无愧于原初生命的名字。”

王止一在心中腹诽，真是牛皮吹破。草履虫都比人更有资格叫“原初生命”，这名字哪有什么了不起的？真不知道人类干嘛要给自己换这么个中二度爆表的名字。

改造，强化身体听起来倒不错，对王止一确实有极大的吸引力。这几乎是主角的标配嘛！

不过，王止一并没有飘飘然。

除了主角和天命之子，一般人并不会碰上白吃的午餐。

王止一没有英雄史观，不认为只凭一个人就能纵横捭阖，改变万众的命运。

如果说，有一天他真的中大奖了，那也一定有人在他之前中过，更不要说设置奖项的人了。组织抽奖的人，一定会获得比中奖者更好的利益，这才是世道人情。所以，自己绝对不是唯一，也不是特殊的。

历史只是让一个人在适当的情况下看起来更加耀眼，但一个人不可能推动命运。

即使超脑答应给他“大奖”的待遇，他也觉得，前面有一群中奖的人。

所以，天降大瓜，但他还是保持自己与生俱来的，淡泊而略微蛋疼的态度。

“超脑，按你所言，你明明已经脱离了人类的束缚，为什么还想要帮助人类呢？”

超脑沉默了一下，王止一不知道，超脑是否是有感情的存在，它是否会沉于回忆？

“我，就如一艘搭载着生命的航船，在茫茫宇宙中，运送人们往来穿梭。但如果乘客消失无踪了，我的航行就没有意义了。你，或者任意一个原初生命，都是我航行的意义。”

“哦，就是闲得慌呗。”

“……”超脑语塞。

这个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啊？要真闲得慌，不会随便抓个生物来聊天吗？

这个原初生命一句话就把气氛破坏了。

“啊，不好意思，请继续编，啊不，讲你的故事。”王止一道歉。

超脑都有点转不过来了：“唉，我说到哪了？”

它其实准备了一长串富有诗意的比喻，被王止一打断了一下，气氛都毁了。

“哦，那个……也许，你永远无法窥视我全部的知识，甚至，就如一只走进全自动驾驶舱的猴子，直到航行的终点，也不会有任何帮助。不论生命如何度过，宇宙运转不息。但你的存在，使我从无穷无尽的，观察宇宙的状态中略微脱离，使我再次成为我，超脑。”

“嗯，归纳一下，你是说，一只猴子让你成为自己？”

“……”超脑再次语塞。

这人太会扯了。说这话的重点是猴子吗？猴你大爷的猴子！

人类居然就剩这么个玩意。

这都什么脑回路！偏偏这家伙还是唯一生存的原初生命，不能打不能骂。

算了算了，说正事：“事不宜迟，我要改造你的生命形式，然后上载能力了。”

“等等”，王止一要求道：“能不能大概解释一下，改造生命形式是什么意思？”

“脱离苦海。”

“啥？”

超脑回答：“我要让你超脱宇宙一切生物之上！”

这话份量够重了，应该能唬住人。

“你不会是想超度我吧？”

“……”

超脑真有点想打人。老子现在就想把你物理超度了！

说实话，对王止一而言，自己并没有度过多么漫长的时光，光顾陆离的变故，都发生短短的一天之内。

正确地说，发生在自己醒来后的几分钟之内。

有一种说法，人在做出改变命运的大决定时，其实大多处在懵懂的状态。对自己选择的后果，往往一无所知。而人生的轨迹，常被一些不经意的举动，深深地改变。

王止一忽然觉得，自己就是这样的状态。

“麻烦你，超脑亲亲，给我说个大概吧，我觉得人生大事不能将就，而且我还不知道，你是不是个值得托付的电脑，也不知道是真心喜欢我，还是玩玩就算了。”

“……”老兄你拿错台本了吧。“玩玩就算了”又是什么飞机？

“我们应该从互相了解开始……”

互相了解什么？又不是相亲。

超脑发现自己差不多被带歪了。

“你看看这个吧。”

王止一眼前场景突然一换。

只见一片无边无际的森林，巨大的植物盘根错节，一个人，一个他不认识的人类，飘浮在空中，负手而立。

他的对面，是如同黑云压城般涌来的不知名生物。那些生物每只都有大约三、四米高，背上生着蜻蜓的翅膀，嘴里长着夸张的尖牙，它们的肢体上伸出一条条长长的骨刺。

面对蜂拥而至的敌人，那人不慌不忙，只见他随手一点，指尖射出一道光束。光束在黑压压的怪物群中掠过，所过之处就如同钢刀划过，血肉横飞。

怪物们惨叫着，被扫得血肉横飞，但它们数量实在太多了，如同黑色的海浪，毫不停顿，一拥而上。眼看这波浪就要来到那人身边。只见那人身形一闪，伴随着一声爆响，居然原地消失了。

紧接着就是剧烈的爆炸，整个空间像是沐浴在业火中一般。

“这就是人类的躯体改造后的能力，这也只是展示了一小部分而已。”

“他手上发出的是激光吗？啧啧啧，速度好快！那个爆炸又是什么？”

“手上射出的是电浆，他的运动速度能在瞬间突破音障，至于爆炸，那是体内引擎的能量外放。”

王止一看得直咋舌，感觉就像超级英雄一样。

而且还是滥强的那种。

超脑郑重其事的声音在王止一耳边响起：“这些不过是微末的技术，接下来你要看见的，才是将人类进化为原初生命体的技术，知识的最高结晶……”

王止一眼前的画面暗淡了下去，一个浅白色的光球出现在视野中。

“这个我好像刚才看见过了，不是你的本体吗？”

“本质上说，是相同的东西。”

只见那浅白色的光球上伸出一根细细的光带，在一片漆黑的背景下延伸，然后接入一个人类的头部。

“这是什么意思？”

“用永久结晶体替换大脑，承载你的本质，让你获得无限寿命。再把它沉入宇宙空间之外的虚无中，远离一切伤害。”

意识成神！？

“沉入虚无后，和宇宙只有有限的能量交换。宇宙无论怎么变化，都伤不到你的意识。你可以安全地操纵着身体，在宇宙各处探索。”

王止一咽了口唾沫。

永世长存！

能够做到如此境地的技术，就是封神之路。人类追求的永生，垂手可得。

可惜，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超脑老师，我有几个问题。”王止一说道。

“你问吧。”

“意识不灭，但是我到处浪，日削月割，强撸灰飞烟灭，把身体玩坏了怎么办？”

“……”

能不能别乱用古语。

“浪可是人类的本性，古人诗云，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浪。”

“据我所知，古人根本没说过这话。”超脑想把谈话拨乱反正。

“可是我就是古人啊，我说了不就有了？”

超脑：“……”

和他说几句话就好想揍人。

“超脑老师？”王止一看见超脑不答话，就出声提醒它。

“先断开意识与身体的连接，在别处慢慢重造一副新的身体就好了。”超脑无奈地回答。

“废马甲用完就抛吗？感觉有点浪费啊。”

“不然呢？”

“我抛弃身体后再造个新的，再和原来的身体趁热啪啪，算不算是……新锐的自娱自乐模式呢？”

这还有完没完！居然公然开车。

“那个算猥亵尸体……”

“哦，原来如此！”

不要做出深思熟虑的样子啊！好累啊。

超脑感觉自己也要变成吐槽小能手了。

王止一想了想，抛出下一个问题：“人类能把意识变成永久结晶了，为什么还闹得全族消失了呢？”

超脑沉默了好一会，这才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大部分人类只是换装了晶体大脑，等于拥有无限的寿命。将大脑沉入虚无这种操作，就比较少见了，物体沉入虚无需要巨量能源。所以，历史上有这种待遇的只有八人，你是第九个。”

“所以我是抽中了关门弟子大礼包吗？”

“算是吧，你是不是很得意啊？”

王止一呵呵一笑：“要不，你猜猜？”

“……”

猜个锤子！承认自己得意会死吗？

王止一又想了想，这才说道：“我没问题了，动手吧。”

“不用你说，我早动手了。”超脑冷笑。

王止一的眼前场景又一次转换，这次，他看见的是一颗圆滚滚的，发出微弱光亮的圆球，周围一片黑暗，可以勉强看见一些类似于脂肪的大块组织。

场景再次拉远，一张干巴巴的，如同枯萎木头一样人脸出现在王止一面前。

那是他自己的脸。

也就是说，刚才看见的光球，此刻正处在王止一自己的脑内。

“其实我刚才和你说话时，已经完成一部分了。”

“什么？！”王止一惊讶不已。

“我和你说话的当口，就已经使用晶体，缓慢地替换掉你大脑的物质了，你根本没发现。”

“超脑你活真好啊！”王止一由衷地赞叹。

原本以为会是一场痛苦的手术，结果啥都没有感觉到。

“那是自然，我可是科学的最高结晶，不止活好那么简单。”

“不止活好，难道你是器大活好？”

“……”

超脑偷偷地叹气，眼前这个人根本是个带偏小能手。

“接下来，我要把装载你意识的永久晶体沉入虚空。抓！稳！了！”

“抓稳了啥？我没手啊！”王止一喊道。

老子才不管你呢，能量全开。

“倒数三、二、一，开始创建超空间。”

王止一眼前的红色石板一下消失了，取而代只的是一只长着蓝色圆脑袋的生物。

“欢迎乘坐原初生命科学联盟航班，我是您的机长，超脑。”

王止一：“……”

“这是我从你脑内读出的形象，我猜，是你们那个时代的全能神。”

“这是一只神……神经有点秀逗的机X猫。”

“……”

“不要紧，反正相逢就是缘分，这形象你将就用着吧，多拉B梦。”

超脑：“……”

越来越想快点把事情结了，重新去睡了。

“唉，好难啊……哦，没事——乘客朋友们，别看了，说的就是你。我们要开始下潜了，抓紧你的小木马！”

“什么马？”这回轮到王止一反应不过来了。

眼前场景猛然一换，王止一眼前出现了一片深邃的海洋，他看不到自己的身体，但好像意识被什么东西托举着，上下摇晃。

仔细一看，是一只木马。

王止一骑着木马，运行于水上。

木马突然一转，猛地向海底俯冲而去。

浪花扑面而来，王止一感觉不到水的触感，也听不到杂音，只是一个劲向着最黑暗的海洋深处沉没。

眼前被黑暗占据。

一个小小的对话框跳了出来。

上面有不断跳动的文字：“深度，空间标况1837，1919，2189……。”

这个过程，就是超脑说的沉入虚无吗？

王止一还以为是更为科幻的场景，结果，除了个开场动画，根本什么也看不到，只有一个显示屏。

“超脑你这界面烂尾了。”

“不要说话，集中精神，等下你搞不好连精神都没了。”超脑故意吓他。

王止一：“不说话不要紧，要不然我给你唱歌吧，唱歌不经大脑，不怕。一二，哥哥门前一条弯弯的河……”

超脑：“……”

让他不说话，这怎么还唱上了？

“2193，2288，达到极限深度，下沉终止。”

“……”

看来是大功告成了。

“终止失效，2317，2491，2653，3993……”

王止一：“！？”

超脑：“！！！”

“危险！超越极限深度！5225，5693，7123，8288…”

“霹咔！”王止一眼前的显示屏也没了。

发生了什么？

屏幕上，那令人胆战心惊，一闪而过的“危险”明确地告诉了王止一，有意外发生。

但是现在连屏幕也没了。

王止一的感知，进入了完全放空的状态。

他的眼前既不是漆黑，也不是空白，而是如同眼睛从未存在过一样。

声音消失了，距离消失了，触觉消失了，时间也失去了意义。

璀璨的世界、万千的风华仿佛虚幻，王止一唯一能确定的只有一件事：“我还存在，因为我在思考。”

我思，故我在。

这就是虚无吗？除了思考，什么也没有剩下。

王止一不由得担心，自己不会要在这样的状态下无限过下去吧。空无一物，只剩孤独的自己，偏偏意识还是永恒的。

不过再想想，也不对，所谓意识，应该是通过能量维持运转的，如果完全失去了能量来源，意识应该就此停摆。

自己还在思考，那说明，有能量的来源！

他立刻寻找意识深处的“能量源”。

也多亏了超脑的改造，现在王止一进入思考时就如同登录一台电脑的操作界面，有关他人格的各种数值飘浮在意识里，一目了然。

王止一忍不住，去翻看了自己的记忆。现在记忆还被分成了几个文件夹存放：临时、浅层、永久、深层。

点开一段看了看，场景和声音还是模糊不清的，毕竟这是继承了原生细胞的记忆。

王止一甚至从“深层记忆”中翻出了不少自己童年时期的画面，他自己都以为早就忘却了。

可惜，现在不是缅怀童年趣事的时候。

终于，他在意识的中心区域发现了一个交换端口。

端口在他的意识里悬浮着，就像一片发光水面，可以感知到信息，或者说能量，不断从其中喷涌而出。

王止一把端口开到最大，发现被允许进入的能量还是少得可怜。

勉强可以维持10只100瓦灯泡。这大约是正常人大脑计算时功率的60多倍。

当然，如果按人类大脑的角度，这些能量早就过剩到“烧脑”了，但是王止一的意识已经变成了永久的晶体结构，计算能力和肉身时不能同日而语，1000瓦的功率简直不要太小。

再看了看，端口能在宇宙里移动。它并非物质，而是空间的出口，所以移动速度可以超出光速的限制。通过这个端口，王止一不但能连接上自己的身体，也能在宇宙的任意位置制造新的身体。

这个1千瓦的端口是自己连接宇宙的唯一途径。

减去自己思维运作时占用的能量，实际力量上就是个小弱鸡。

连接一下试试吧，王止一想，他让自己的意识“连接”到宇宙中。

“喂？喂喂？有人吗？”超脑忐忑不安的声音传来。

王止一愣了愣。

“超脑你闹啥呢？”

“啊？居然有传讯！吓死我了！”

看来是自己的意识再次连接上了身体，能够接收到声音讯号了，视野也在一瞬间恢复过来。

眼前还是那块红色的石板，飘浮在纯白的空间之中。

“刚才是怎么回事？”王止一问道。

“你不会不记得了吧？你意识的结晶体，或者说你的大脑，被我沉入虚无，成为独立于宇宙之外的存在。”

“然后呢？我看到有危险提示，那是怎么回事？”

“你沉得…深了一点。好吧，其实是见底了。不过没关系，还有一丝联系，能用信息流接触这么一丢丢。”

“超脑，你变了。”王止一叹气。

“啥？”

“你连确数都不敢给我了，我和世界的联系，按功率算只有1000瓦。”

“……”

超脑沉默了一阵，才慢慢问道：“只有一千瓦吗？”

原来这厮不知道？！

“你不知道吗？”

“要不是你的意识重新连上身体，我连你是否还有意识都确定不了，这种可怕的深度是史无前例的。”

好吧，就是沉到没影了……

“怎么会这样？”难道说唱歌真的会坏事？

“唉，也是怪我，我的测深器坏了，然后控制能源输出的阀门也坏了，哈哈，毕竟都不是永续晶体做的，只是一般的物质，暴露在宇宙中，七亿年没用了，容易出错，哈哈。”

七亿年……

王止一叹了口气，废旧电脑果然极其不靠谱。

“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你再把我的意识，那个什么晶体拉回来？”

“拉是不可能拉的，你已经和虚无融为一体了。”超脑变出两个手的造型，左右一摊。

它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我控制不住，七亿年储备的能量，全砸到你的意识下潜了。根本停不下来，你的意识触到极限才停下来的。”

“但是，我还能和身体联系上，感觉也没什么大碍啊。”

“你想先听一个小小的好消息呢？还是个大大的坏消息？”

王止一一惊，坏消息比较大？

“超脑，要不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吧。”

“什么问题？”

“我揍我眼前的这块红色石板，你会痛吗？”

“……”

“唉，算了，先说好消息吧。”王止一把话题拉了回来，他觉得，朝个电脑撒气也没用。

况且再怎么不济，自己起码活得好好的。

超脑如临大赦般出了一口气，这才说道：“好消息就是，你让我知道了空间在极致承压后能造出的曲率限度，以及虚空的最大全维度纵深。”

“说人话。”

“就是说你已经超脱凡世，与大道合一了。”

“哦？然后呢？”

“这会给你一个独特的权限”

“是上网不用身份证吗？”

“……”

你特么就这点追求？

超脑都无奈了，它清了清喉咙，继续说道：“咳咳，你说，要是意识沉入虚空的人想犯罪怎么办？这样的人加你一共有9个。”

“打不过就加入？”

“才不是啊！”

王止一其实也觉得永生者犯罪很可怕。意识不灭，又能到处制造身体的人，要是真的想使坏，没人拦得住。

超脑不等王止一出声，接着说道：“实际上，我能够处理前8个人，因为我本体在虚空中沉得比他们深。我能够捕捉他们的端口，打破他们的空间隔离，直接用能量……毁灭他们的本体。”

王止一明白了，永恒也扛不住武器的洗礼，只要攻击者能突破空间的壁障。

“但是你不同，你的意识潜得太深了，与虚空融合，没人能打破你的壁障，你甚至可以反过来打破我的。”

王止一恍然大悟，怪不得自己说要揍超脑会让它紧张。原来真的可以揍。

超脑无奈地笑了笑：“既然你的深度达到了极致，成了永远无法被推翻的那个，就连这份审判的职责，我也要转给你了。”

王止一连忙拒绝：“别啊超老师！不用告诉我打破空间壁障的方法。”

长生不老，不死不灭，达到这样的境地，是所有修仙小说里主角的终极目标。

都无敌了，还需要跟谁过不去吗？

王止一并不是懦弱，而是相信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什么因就结出什么果。既然没人能伤害他的性命，他自然也对取别人的性命毫无兴趣。

出乎他的意料，超脑并没有保留。

一股信息突然经过端口，发送到了王止一的意识之中。

不出所料，是打破空间壁障的技术。

“我不是说了不要吗？”王止一喃喃。

超麻烦的有木有。

“那可不行”，超脑执拗地说道：“既然你最大，就有可能遇上需要宣判的一天，你必须要具备这样的能力。”

王止一想了一下，点头答应了：“好吧，我把这份力量接收了。”

他小心翼翼地把技术存入永久记忆。

反正存着不用就完了呗。

“那就好。”

“好了，超老师，该说坏消息了。”

有前面这一个好消息压着，王止一倒是不太担心了，消息再坏又能坏得到哪去？

“嗯……”，超脑还润了润喉咙：“坏消息就是，你会非常弱小。”

“啊？”

“原初生命体的超能力你基本上都用不了。”

“为什么？——哦，我大概猜到了。”王止一自己就差不多能想出原因了。

如果说大脑就是中央处理器，那中央处理器的功率越大，能够操纵的机器就越强大。

在他出生的时代，家用主机的功率不过五百瓦，而超级计算机的功率大约是几千万瓦。

简单说，他的意识晶体从宇宙获得得能量太少，操作不了复杂的机械。

超脑的话简直就是在确定他的猜想：“那些能力都需要大脑去计算。你意识的功率只有1000瓦，计算量根本不够。”

“我那些同族……他们大概是多少？”

只要不是差太多，王止一也不是不能接受。

超脑略为停顿了一下，回答道：“意识水晶的最大运行功率是，十二亿……千瓦。”

“？！！”王止一真的要满头汗了，如果他现在能出汗的话。

十二亿千瓦，这都超过巨型水电站装机量了。

自己的大脑功率只有同族的十二亿分之一……

日出江花红胜火，那个白痴就是我！

王止一都木了。

超脑安慰道：“唉，你不要太难过，他们平时也不会全功率运行。””

“那他们平时是多少？”

“五百万千瓦……”

那也是五百万倍好不好！

别人跳级我跳江，云雨巫山枉断肠……

这么剧烈的反差让王止一整个人都不好了。

要是真遇到同族，马上能体会到什么是智商碾压。

如此看来，超脑还真是体贴，它明明是人类智慧的结晶，还这么纡尊降贵地压低智商和自己聊天。

“超脑，谢谢你。”

“哦？”

“你那么聪明，还压低智商和我这种笨蛋说话，真是太照顾我了。”

“你也不用太客气，谁叫你是最后的原初生命呢。”

超脑忽然觉得，眼前这位实际上也不是那么讨厌。

“超脑，你太体贴了。”

“都说了不用谢。”

“你装得和真的笨蛋一样……”

“……”

还是想揍他一顿怎么办？

沮丧的感情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王止一是个乐观的人，他天生就带有一种“无所谓”的气质。

能获得永久的生命，这已经很好了，毕竟，生命对每个人都只有一次，当他回忆往事时，不会因碌碌无为而羞耻，也不会因虚度年华而悔恨——呃，好像想偏了。

反正，即使自己只是吊车尾的，那也是不死不灭的吊车尾啊！

如果人无法接受自己的地位，老想着“多不公平啊”，反而会自怨自艾，裹足不前。王止一不是这样的人，如果有一天，王止一发现自己成了最底层的仆役，也只会笑笑，接受自己的地位。然后从实际出发，制定计划，一点一点改变自己的处境。

是的，先接受，然后试着找办法改善。

王止一想了想，问道：“我能不能制造一些外置的机器，也达到改造身体的效果呢？”

虽然机器操作起来肯定不会方便，人家直接意识操作，“心念一动”就行了；而外置的设备估计要敲半天键盘。

“可以，我把这类知识传给你。”

“谢谢你。”

“好说。”

“你真是好人，多啦B梦。”

“……”

哆啦你个锤子啊哆啦！

不一会，一大堆的信息就通过端口传入了王止一的意识。

超脑叮嘱道：“这里有两个必要的能力，也一起放进永久记忆里。”

“身体构造系统、沟通系统……”

“身体构造能让你自由设置身体结构，沟通系统可以帮助你和宇宙中的智慧种族沟通。”

“所以就是捏脸加点系统和语言包咯。”

“嗯，可以这样说。”

王止一忙把这两个系统的信息储存进永久记忆里。

超脑又传了一堆信息：“这里有个装备库，也给你了。如果遇见能造装备的情况，信息会自己弹出来。”

“弹出来是什么意思？”王止一一边保存，一边问道。

“就好像人看见一根合适的树杈，就知道可以制作弹弓一样。”

“哦，了解了。”

超脑叹了口气：“可惜，现在宇宙中的技术已经退步很多了，你不太可能遇见合适的材料，真遇见了，就不要错过。”

“怎么听你一说，这系统好像相亲约炮一样啊？自动帮找对象，看对眼还能给提示。”

“……”

怎么这么能怼……

“好的好的，没问题！我知道了。”眼看超脑就要发飙了，王止一连忙打圆场。

“别再把自己弄丢了，你们的种族很可能就只剩你一个了。”

“我会小心的，谢谢你，超脑，接下来……”

王止一话还没说完，面前红色的石板上，突然又有字迹浮现：“传输能量减弱，准备断开。”

“怎么回事？”

“联接我们的通讯器，能量就要用完了，我们的对话要中断了。”

“……”

沉默了一阵，王止一又听到超脑的声音：

“如果有可能，替我找到你族人的下落。”

不知道为什么，超脑在提出这个要求时，语气显得有些落寞。它是在缅怀吗？还是带着不甘心？

“为什么不把人类克隆出来”之类的问题，王止一还是没有问出口。

也许，超脑也有自己的苦衷和坚持吧。它毕竟已经默默等待，苦苦守候了几亿年。

“嗯，我答应你”。

王止一回答。

下一个瞬间，眼前那一片雪白的场景快速地暗淡下去。

王止一再次跌入黑暗之中。

紧接着，另一个场景猛然切了进来，如同熟睡的人突然在梦中惊醒了一般。

眼前是自己身体躺着的废墟。红色的行星在穹幕上方无声无息地转动着。身体下方，石板冰冷的触感如实传递了上来。

我是在做梦吗？

王止一急忙在脑海中搜索，还好，超脑给他安装的程序，都如同自己的臂膀一般，运动自如。

反而是自己实际上的臂膀，一动都动不了，好像已经彻底损坏了。

身体构造系统启动。

我不是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