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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将军

王朝周期律 清风绿茶 3297 2020-06-05 16:38

  

柳州,地处南疆,阴热潮湿。几十年前筑的城墙已经斑驳不堪,细看之下,墙根处长满了青苔,颇有几分失落之地的味道。因最近的南疆叛乱,城门的守卫很多,行人却很稀少,且来往之人皆神色紧张,步履匆忙。在出示了兵部的文书后,在士卒们的目视下,林辅领着自己的二儿子林然牵着马进了城门。

五日前,林辅收到了兵部的调令,令自己速速前往柳州。当天,大儿子林勉的老师,内阁次辅于正阳也令大儿子给自己捎来消息,希望自己速速平叛,切莫错失大功。

林家世代为将,承袭兴安伯的爵位,到林辅这一代,已经是第四代了。四代人小一百年的功夫,林家的爵位待遇却没有丝毫长进。所以,林辅就动了从文的心思。自己是不成了,还好大儿子林勉有读书的天分,在走关系花银子拜了于正阳为老师后,现在已经是举人了。

林辅的二儿子林然,从小也跟着他哥哥林勉学习圣人之言,四书五经。可是却对此不甚感兴趣,偏喜欢兵书推演。见此情形,林辅心里打起了算盘。

既然想让大儿子加入文官集团,就不能袭武勋的爵位。那么自己的爵位就只能让二儿子来继承。这次既然接到了调令,又是去柳州打那些叛民,索性就把二儿子带上历练历练。于路上走了四日,方才到了柳州城。

两人步入了柳州城,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城中心高出城墙七八丈的鼓楼,鼓楼下面是开着洞口的城墙,两条不算狭窄的石板路在洞口处交汇,通向四个城门。再抬眼看石板路两边,只零零散散的开着几家杂货铺,粮油店这种的店铺,些许游商货郎穿梭在巷子里,街道上不时有一对巡逻的士兵走过。

“好一个贫穷困苦的柳州城啊。”林辅感叹着,却听到自己身后的儿子也叹了一句道:“好一个易守难攻的要塞!”

林辅转过头看着林然,似乎是想听一番儿子的高见。林然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毕竟这是他第一次离开京城,他激动地对父亲说:“父亲,这柳州城城墙高大,虽饱受雨水侵蚀长出了青苔,却不见一丝松动,必定是用糯米汁填充墙砖的缝隙。再加上女墙,垛口这些设施,别说那些叛民,就算是再往南边去的那些个小国,给他个十年八年也拆不掉。再看这鼓楼,柳州城墙本就高大,这鼓楼比城墙还要高出许多,楼顶设瞭望台,足以平视四面的山顶。敌人若是想要于山谷中进军,则一举一动皆在掌握之中,再辅以鼓声,偷袭已不再可能。如此看来,只要一两万的精锐,足以抵挡五倍以上的敌人。”

见儿子说的兴起,林辅欣慰的笑了笑。看来自己的二儿子真不愧是将门出身,第一次来到边塞,就能道出城市防御的要点。

没有让儿子继续说下去,林辅摆了摆手,拿出父亲的姿态“好了,这些话日后再说,现在随为父前往都督行辕交接。”

“是。”林然惺惺的回答。

柳州都督府是由之前的守备将军衙门改成的,地处柳州城西北角。大门朝向的就是柳州的西侧城墙。离着西门也不远,而柳州的军营就设立在西门外,这样可以保证一旦时态紧急,将军就可以快速的出城到军营调兵。

林辅领着林然到达都督府门外的时候,陈知同正领着一干镇南卫的将领在门口迎接。见到林辅来了,陈知同快步上前行礼,说道:“刚接到守城军士的通报,还没等陈某前去迎接,兴安伯怎么就自己来了,陈某失礼了。”

林辅大度的摆了摆手,毫不在意。都是京中的将领,他们早就相识了。虽然陈知同并无爵位,但林辅自己也是个不上不下的人物。所以他并没有看不起人,对陈知同仍然以诚相待,这导致二人的私交一直都很好。

这次见陈知同如此见外,反而弄得林辅不好意思了。他豪迈的笑了几声,说道:“老陈你干嘛如此拘谨?我初来乍到有许多事还需你提点,你这样还怎么谈事情?再客气我可走了啊。”

陈知同原本想着,这次自己作战不利,被调离柳州,而林辅则是新官上任。这么一来一走,他心里自然存着些恭敬。现在看林辅还对着自己开玩笑,他也就放下了。同样是笑容满面的说:“既然老林你这么说,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啊。来来来,里面请。”

陈知同引着林辅父子两个进了都督府大堂落座。先是客套了一番,陈知同还称赞了林然几句。随后林辅就谈起了正事。

“老陈,你也是沙场宿将,怎么打个叛民还打了这么长时间?”

听见林辅提起这个事,陈知同也是满脸的无奈,苦笑着说道“林兄有所不知。两个多月前,我率镇南卫抵达柳州,刚开始也如林兄一般的想法。些许叛民不过是土鸡瓦狗,一击可破。可是,打起来才知道,唉......。”

林辅看着陈知同长吁短叹的,猜测着问道:“莫非是地形不熟,再加上士卒水土不服,贻误了战机?”

“也不全是。”陈知同一只手摸着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林兄不必为我开脱。士卒和地形的问题,我初到此地,用了半个多月的时间就解决了。”

被揭破的林辅也没有不好意思,反而是变得严肃起来,说道:“请陈兄细谈。”

“其实久战不下真正的原因就是无可战之地。”

“哦?”

“那些叛民多是此地的山民或者盗匪,居无定所,今天来打这个村,明天又抢那个寨。往往是我接到他们在某地的报告,军队还没到那个地方,又接到他们在另一地出现的消息。我军一直疲于奔命,所以粮草才总是被截。”陈知同愤恨的说:“后来我决定主动围剿他们的据点,也次次都胜。可那帮人一跟我们接触就跑,据点也不要了,过两天人家又在别的山头建立了新的据点。老兄我是真的没办法了。”

林辅也皱着眉头,嘟囔道:“狡兔三窟?”

“不是。”林然突然在一旁插嘴说道:“更像是浮在水中的鸭子,一碰就潜入水中,片刻之后又在别处浮起。”

“对对对。”陈知同有种遇到知音的感觉,兴奋的称赞道:“大侄子说的对。三窟也得有个窟不是,咱们都堵上也就完了。MD这帮人连个洞都没有,让你想堵都不知道上哪堵去。”

“兵形象水,避实击虚。”林然在一旁沉吟道:“这帮人有些不好对付啊。”

听见林然这么说,陈知同大手一挥,满不在乎的说:“其实,要对付这帮人也简单。把城外的人全杀了就完了。就凭他们那帮人也打不下柳州城。”

林辅听见他这么说,赶忙出言阻止,说道:“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咱们怎么能屠杀百姓呢?”

陈知同看见林然也瞪着双眼盯着自己,面有怒色。讪讪的笑着说:“咱不是开个玩笑么。再说都杀了这柳州的主官也不让啊,边民都杀了,那柳州还要文官干什么。”

“这种话陈兄不可再说。让那帮文官知道了还不得参你一本,把你发回老家养老么。”

陈知同无奈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其实这里的情况我也写信告诉了卢平川卢大人,说的就是刚才跟林兄说的那番话。”

“可有回信?”

“未曾有过。”陈知同摇着头回答。而后,又满怀歉意的说:“说起来,倒是我害了林兄,这柳州的战事绝非一朝一夕能了结的。朝廷这时候把林兄你派来,是接手了一个烂摊子。”

林辅也深叹了一口气,说:“我来之前,次辅于正阳让犬子给我带过消息。希望我能快点结束柳州的战事,到时候好给我请功。现在看来这功劳是得不到了,但求无过吧。不过陈兄倒不必自责,咱俩的调动都是内阁的意思,不存在你害我我害你这种事。”

“好了,不说这些了。”陈知同起身拉着林辅的胳膊,说道:“走,我给你在城里最好的酒楼备了接风宴,也是给我自己的送行酒,咱们这就去。”

“这柳州还有酒楼?我来时怎么没看到。”林辅也开起了玩笑。

“哈哈哈,偌大一个州城,怎么能连酒楼都没有呢。你来时是从北门进的城,那酒楼在西门,没看见很正常。”陈知同也开怀大笑着说。

“那就走,给陈兄送行。”

“走!”

林然跟在父亲的后面,心思却不在酒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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