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头，统合教那群神经病上新闻了诶。”赵莫推开派出所传达室的门，里面一个长得的猴腮嘴，剃着刺儿毛短发，黑色夏常便服落满了瓜子壳儿和烟灰的瘦猴儿似的人回头看了一眼，随后便将头缩了回去从桌子下面掏出一包快件放到桌上，一边抬起蜡黄色的瘦的骨头都突出来的手臂指着房间办公桌一头那个长年闪屏不断的被人从旧家电市场抬回来的老旧显示器道。

“呸，妈的你先给老子把烟灭了，你糖尿病这么多年了，抽烟的习惯也不改一下。”被叫赵头的赵莫一脸不快，他先关上房门在外面憋了一口气然后冲进去夺下坐在传达室里面吞云吐雾的那个家伙手里的香烟扔在地上，然后拉开了玻璃窗和空调。

“滚滚滚滚出去，这里面快臭死了！！”

那人连忙端起脸盆的毛巾朝着澡堂跑去，似乎是已经预料到接下来赵莫的话了；果不其然接下来赵莫就把装着牙刷牙膏的漱口杯拿了出来，声洪如钟的喊道：“周扒皮，周扒皮！！你不洗口刷牙嘛，一个晚上都闷在传达室吸烟，你总得刷下牙吧？？！！”

.

老莫平日里是个满嘴骚话，抽烟喝酒吹牛皮打麻将几乎恶习都快占全了的人。四年前因为在看守所被人投诉刑讯逼供和虐待囚犯而被强制撵到这么个荒凉的灰不溜秋鸟不生蛋没人愿意来的地方。

在军事管制之前，这个地方他简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这地方以前是个经常出现暴力伤人事件的闹市市场。

就比如那边那个球场，总有个卖一切糕-的，那人你跟他聊得找个人一起，要不然指不定什么时候被弄一下，人都不往这边看，出了事儿都看不到；还有这边卖猪肉的，你要经常隔几天就检查下他的肉，因为他这肉很特别，偌大的菜市场，哪儿都能看见一个小电机带着塑料条劈里啪啦劈里啪啦甩得噼啪作响在那里驱着虫的，唯独就他这儿啥也不做，肉就在那上面摆了一天也不见有什么蚊虫苍蝇过来叮，搞不好这块肉剁了就往柜子里一扔，柜子还就搁这儿了晚上，第二天把肉从柜子里掏出来挂钩子上浇点水搓巴搓巴他还接着卖你说厉不厉害。

然后还有些小偷小摸的，那些人啊，专门冲着人多，老年人扎堆儿的地方下手，那菜贩借着巷子在前边儿偷梁换柱，唉他就在后面用镊子朝人家口袋里头镊纸币，零碎的还不要，只挑五块八块的，然后转头找个摊子花掉换成零钱，几百个菜摊子你压根就别想找了，找不到的。

本来这种差事儿特别糟着老爷子心，心里估摸着也快半个脚踩棺材里头去了，怎么就被弄得被人撵到“发配边疆”的地步去了呢。老莫心里特拧巴，在新的派出所瞅见谁都是一副皱着眉头的表情，于是乎这个地段出现了据说在业界号称“黑暗凶神”的刑警老队长坐镇当地派出所，众多嚣小到处打听口风的消息。这就让这被明升暗降的老爷子不乐意了，他现在毛病多了去了，不经打了啊！！万一碰上个硬茬子怼上了下不了场怎么办，本来这片人手就不够他也得没事儿出去到处溜达溜达瞅瞅，这不尴尬呢不是嘛！？

哎，这个时候一个小子就认准机会了，这是个刚刚警校毕业的小子，家里没什么关系，也没什么钱，所以毕业后被丢到这么个娘不亲爹不疼的犄角旮瘩里来了。他有一天拎着一只杀好的鸡和两瓶老白干大晚上回了所里找老莫吃火锅，就在这吃火锅爷俩吹瓶子的当子上，这鸡贼的小子就开始拜师了。事出有因，人不会无事献殷勤，老莫摸过所里面的情况所以他也知道大概会发生什么事，看着这小伙子人还挺不错也就半推半就的认了这么个徒弟，从此就当上了师傅坐镇派出所，而亲传弟子就特别上进，到处走家访户为人民服务。

然后嘛。。。

也不知道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往年还在盘算着这附近总算能安静下来了，就是苦了那孩子没机会上进了。。结果今年这个星期来了这么个奇怪的案子。。

老莫就很纠结，他放下电话，让徒弟现在那边盯着，这边先把水烧开了给不锈钢饭盆里倒上，然后关了小房间里头的灯和空调，戴上了帽子骑上停在派出所门口的那辆破破烂烂用了八年多已经可以称作“镇所之宝”的警用自行车踩着就冲案发现场出去了。

也不远，充其量就四条街，要现在洗完了澡倒沙发上睡得跟猪似的那货，踩这自行车路上要没劲儿了喘上几口那也就到了。

赵老莫自我安慰着，某个值了一夜班此时正在沙发上躺着鼾声如雷的可怜人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媳妇~~吧唧吧唧~~”他砸吧砸吧嘴用手揉揉鼻子“媳妇我听到你在喊我了，~~吧唧吧唧~~媳妇儿你想我嘛，想我吗？？嘿嘿嘿嘿。。。”

十五分钟后。。

“现场一共两名死者，第一名是受害人，身份是在祥记杂货商店的服务员，死亡时间是昨天。”林羽生看着手头的笔记，一边将包裹着两根沾着血污的电子针的塑料袋放进赵老莫的警用自行车车篓里。

“昨天？”赵老莫看着看着笔记本上法医留下来的推断报告，皱着眉头瞅着地上两个画成人形的白色胶带框。

林羽生也是对这个结果表现得很意外，他迟疑的看着法医的楷书字体，嗯了一声。

“那另一个呢？”赵老莫拽过笔记本的纸张放在鼻子下仔细看着字迹，撅着嘴看着单子下面另一个人的报告，“今天的？！？”

林羽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又嗯了一声：“嗯啊。”

“这他娘的不是放屁不是？”赵老莫把单子塞回林羽生的笔记本里，用手指着地上俩胶带框子“合着昨天莫名其妙死的一人今天光天化日之下蹦出来把一个杂货店的干死了，你觉着这可能吗？？？”

“师傅。。。您这也不能怪我啊，这是人家法医说的。”林羽生摊手说到。

“这哪个家伙来做的检测，电话给我。”赵老莫伸手讨电话。

“哦。”林羽生掏出电话摁出拨号面递给赵老莫

“这什么人啊就当上法医了真是。。”老莫嘟囔着按着号码键拨通了电话。

2.

“今日的联合国代表大会上，梅根丝甲基尼指责Z国行政府干预他国宗教自由，呼吁其他国家对其进行经济上的制裁，并就此事以常任理事国身份发起了投票。我方投反对票，毛熊弃票，桑国弃票，太空国际弃权，星众国获得了两票赞成，提案并没有通过。”

在解剖室里，商梓泱正带着耳机接着口袋里的手机听着今天的新闻。这是她干完一天最重要的事情之后必须进行的事情，她将一切器材收拾好放归原位，擦干净解剖台，在水池洗干净抹布，检查好每一具尸体的脚踝上系着的红色号码牌，然后掏出钥匙准备锁门离开。

就这时，她口袋里面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Its not until you fall that you fly

When your dreams come alive you’re unstoppable

Take a shot chase the sun find the beautiful

We will glow in the dark turning dust to gold。”

偌大的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商梓泱猛地翻出手机划开屏幕瞬间爆了粗口：“林羽生你个牲口你再在这个时候打我电话姑奶奶就拿着解剖刀去找你笔划了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时候打电话来是能吵死人的你不要跟我狡辩我不听我也不想听就这样了再您的见拜了个拜！！！”

说完她就把手机拿开看着手机屏幕上那硕大的几个“正在通话中”的字眼等待着。可是她等了一会儿，发现通话对面居然什么动静都没有。

“喂？！！林羽生你在不在那边啊？？你有没有在听啊！！？？喂？？！！”商梓泱看了看手机屏幕，拨弄几下举起来对着手机话筒问道。

“咳咳————涂！！”

电话那头只传来一阵咳嗽和吐痰的声音。商梓泱皱着眉头听了一会儿，手机通话另一头里嗡嗡的传来一个糟老头子瓮里翁气的声音：“这他妈是谁家的闺女啊，这火气真不是盖的啊。你认识她？就电话里头那位？？嗯？？她是你同学？？同学？？！？”

商梓泱很奇怪，看了看手机屏幕。

“你谁啊，我朋友手机怎么在你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