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陆承宗弯腰急探:“这!这!这是……”
正急怒间、忽觉衣袖被扯,回头见杨简暗向自己摇头。
陆承宗长叹口气——这当口,再追问什么秘诀就太不近人情了!
站直身看谭洪亮痛哭一时,陆承宗忽是猛省,问道:“谭洪亮——你不是有两个哥哥都在这儿吗?”
“呃?两个?是、是啊……”谭洪亮指道:“这是我大哥!”
“二哥呢?”
“……二哥?二哥不在这里,可能是脱身了!”
“那,我问一句……你别生气啊——”陆承宗不顾杨简阻拦,强行问道:“会那半部秘诀的、是你大哥还是二哥?我记得你说是二哥!”
“……”谭洪亮眼含热泪,定定看向陆承宗。
“你、你别怪我……”陆承宗咬牙道:“这事对我来说很重要!”
“唉……是我二哥——”谭洪亮轻叹口气:“是我二哥学了那半部口诀……”
“噢噢……”陆承宗放下心来:“那他、在哪里?”
“可能、可能是……逃出去了。”
“逃哪儿去了?”陆承宗追问道:“你知道吗?”
“不知道——我们之前是约过……不管谁能逃出去,就带上我娘和金桂……”谭洪亮顿了一下,又道:“一起去那漠北敕勒川、去那新城……”
“敕勒川?新城?……”
听到这个,陆承宗刚热乎的心又凉了半截——就算谭洪亮二哥还活着,要找他还得去千里之外的新城;漠北广大,要找一人谈何容易、岂不是大海捞针?!
刚才与广宣等人见礼、已经露了行藏,此地不能再留;而且在被道门中人抓住之前,一定要去曼塔寻宝,这事也绝不能再拖!
这、这……
既然找不到谭二哥,为今之计——只有先拴住谭洪亮、再图日后了……
“这样——”想到此处陆承宗一咬牙,摸出一锭银子递给谭洪亮:“你拿这钱先去买口棺材、葬了大哥,然后就去新城找你二哥……毕竟在那边好活!”
“呃……谢谢陆大哥,谢谢……”谭洪亮接过银子。
“没事没事,兄弟一场、这都是缘——”陆承宗又补充道:“一会儿英阳就回来了,他那里有一块白莲教的掌事令牌,你拿着,到了人家那地界、也能护你周全!”
“好、好……”谭洪亮道:“明白。”
“你去新城之后,找白莲教下朱雀门中一位四先生,就是救下你的那位——知道吧?”
“知道知道。”
“你拿这令牌、就说是我兄弟,不用怕他,他不会再为难你——”陆承宗勉强笑道:“你且在他麾下谋个营生,先安顿好、再慢慢寻你二哥!”
“唔唔,好——”谭洪亮叹口气:“说起来还真是感谢陆大哥、杨大哥了……这几次帮我,又是救我性命、又是安顿后事……”
“别客气!呵呵,我刚才就是问问你二哥,没别的意思……”陆承宗作无谓状:“至于那《点石成金》本就是飘渺之谈,谁会当真呢!我也就是好奇……我是专门研究这矿物的开采提炼的……”
“哦?唔……”谭洪亮眼睛一亮,又低下头去:“待我见到二哥,定将秘诀全本告知恩公!”
“嘿嘿什么恩公不恩公的,你且去你的,好好活下去,定有重逢之日……”陆承宗拍拍谭洪亮肩头:“等我有空了找你玩去——好不?”
“好好!”谭洪亮不住点头:“一定一定!”
“唔,那你、你也别哭了,别伤着身子……”陆承宗挺身望道:“我们先找找英阳……”
“你们忙、你们忙,我这儿、我……”谭洪亮低头看一眼兄长尸身,又大放悲声。
……
陆承宗将杨简拽到一边,悄声道:“也只能先这样了——先安排好谭洪亮再说,至于《点石成金》……唉!没准儿我这金锭银锭都打水漂了!”
“你难得干点儿好事——”杨简低声道:“积积福吧,别老想着金银财宝!”
“若没金银财宝——怎么干好事?!”陆承宗反驳道。
“呃……”杨简翻眼道:“问题是你得了金银财宝,也没干啥好事啊!”
“不跟你扯这个——”陆承宗看向后院:“咱就在这儿等会儿英阳吧!”
“要不——咱们追出去?”杨简不安道:“反正这也没咱什么事,一会儿幻阵一收、更乱套了……”
“就这儿等!别再走岔了!”陆承宗思咐一刻:“找个清静地方先把小龙放出来,我这乾坤袋中了无生机,迟些再把她憋死!”
“……”杨简道:“那快些吧。”
*
话说英阳从幻阵后院穿出,果然潜行一时后、就来到观后十里的荒山之间。
这一路上白莲教徒断续不绝,估摸有一二百人……
“这、这位大哥——”英阳也不知教内该如何称呼,向一位农夫模样的汉子问道:“那个……那白裕山呢?”
“白裕山?”汉子不明所以。
“就那白老头!老头——”英阳比划道:“押走的那个!”
“噢……”汉子恍然,指道:“就前面、没多远,刚我还看见了呢!”
“好咧,多谢!”英阳足下加力,顺着山林向前猛钻。
果然不多时,便见前面几人扯着一马正在登山,那马后跟随一瘦小的白发老者,只消一眼、英阳立时认出——正是师父无疑!
看其身上并无镣铐枷锁、也没人特意看管,看来还真不是什么囚犯……
英阳快步上前,离着三丈轻咳一声。
只见白发老者身形一滞,回望一眼又继续登山。
“你小子怎么跑这儿来了?”英阳耳边响起师父低语——正是“传音入密”的功夫。
英阳可没练到这份上,只能自顾自地嘟囔道:“玩儿到这边来了,听说您在这儿——您怎么跑这儿来了?被擒了?”
“被擒?我能被谁擒?”白裕山耳辨八方,自然能听清英阳低语。
“被青龙擒呗——”英阳一边左顾右盼,一边作无意跟随状:“我看他就比您厉害!”
“比我厉害?!哈哈,我那是懒得跟他打!”白裕山道:“……就算打不过,我还跑不了吗?呵呵真是!你也太小看为师了……”
“那您跑啊!”
“我为啥要跑?”
“您为啥不跑?”
“……唉!英阳啊——”白裕山长叹口气:“万想不到在此处能遇到你,以后这么危险的地方你不要来裹乱……知道不?!”
“知道了。”听师父语气严厉,英阳应了一声,又道:“对了师父——人家在墙角作的那些暗记本来是‘集合’之意,对吧?您为什么要告诉我那是‘快跑’呢?”
“我就是让你少掺和!”白裕山怒道:“你这孩子就爱看热闹!俩狗打架你能看一晚上——有什么好看的?远远躲开才是!”
“那您倒说清楚啊!告诉我那表面上是‘集合’、但我看见之后赶紧跑——不就完了?!”英阳气道:“结果我还跟人家吹呢,说我认识!没成想意思是反的——多丢人啊!”
“……丢人?”白裕山喃喃道:“谁会想起‘丢人’这茬来……看见暗记你跑不就完了,有什么丢人的?”
“那为什么只有看见白莲教的暗记才跑?为什么没教我辨认其他门派的暗记?”英阳转回正题:“这里面——定有缘故!”
“咦?……”白裕山微微一惊:“这才半年不见、你小子就变聪明了?!合着在这儿等我呢……”
“那是!我本来就聪明——”英阳得意道:“说吧!您和白莲教啥关系?为什么要跟他们走?为什么要我远离白莲?”
“嗯……”
“您要是不说,我就一直跟着。”英阳笑道:“咱俩作个伴儿!”
“唉!为师本来不想说,但你都追到这儿了,我就说说——”白裕山沉吟一刻:“我原来,确实是白莲教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