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周全贵从自家赌坊出来,没多远便见前方二人站在路旁、正紧盯自己。
周全贵胖脸一抖、心中一突,待回头看去,身后亦有二人已是逼近……
凝神戒备间,忽听旁侧一声高叫:“这不是周先锋吗?”
“唔?!”
周全贵定睛一看,正是东青龙镇的香主马永豪走了过来。
“呵呵,马香主!”周全贵不敢怠慢,急忙行礼。
“这是去哪儿啊?”
“呃……”周全贵眼珠急转,抬头道:“堂主叫我有事、我去趟分舵……”
“去分舵也是往那边走啊——”马永豪笑着指道:“你这走反了,是来找我吗?”
“哈哈呵呵,我、我……”
“行了!你别害怕!”马永豪拍拍周全贵肩头,又道:“大白天的、我不杀你!”
“哦哦……是是……”
“我就问你句话——钱呢?”
“啊?!不是给了……”
“那是三千两的第一笔——”马永豪盯道:“对不?”
“对对。”周全贵忙点头道:“剩下的不是说年前结清吗?”
“年前?!谁说年前了?你说了?”马永豪笑道:“咱们好像没定吧。”
“哦……哦……”周全贵知道说也没用,不禁慌道:“总得给我些时间吧,这都八月了、年前结清行不?”
“不行!我急!”马永豪阴笑道:“钱胖子一家还等着安抚呢……”
“不是、有一千两了?……”
“那他娘是安抚我的!”马永豪喝道:“你杀了我的人、伤了我的心……不安抚我、不安抚我手下,我这香主还怎么当?!”
“哦对对,是是,马香主高抬贵手……”周全贵低头揖道:“在下实在是困难,年前、年前行不?”
“年前?……年前也行!”马永豪道:“你马上再给我一千两,剩下的可以商量……”
“马上?!”周全贵慌道:“现在我哪有?”
“你没有?!”
“我……”
“嗯?!”
“我……”周全贵汗如雨下:“我就一千两了……”
“好——拿出来。”
周全贵哆哩哆嗦,把陆承宗给的一千两钱票取了出来。心中暗恨——不定是谁走露风声,让这马永豪又盯上了。
“呵呵。”
马永豪捏着钱票仔细观察,笑道:“谁这么大手笔?哪来的年轻人?”
听闻这话,周全贵心中益发笃定——确实有人走露风声——忙道:“这……听说是阴山教的……”
“阴山教的?”马永豪眉头紧皱:“阴山教的跑这儿干嘛?”
“听说要作个什么法事,需要一批祭器……”周全贵求道:“这个在下也不太清楚,他现在天天泡在西镇、泡在工坊。”
“唔……他制什么祭器我不管,可这小子、真有钱啊……”
“对对,是是。”周全贵巴结道:“不但赔我这些,给我们唐香主也塞了不少……至于西镇那边、听说更是银钱开路!”
“哈哈!这么大手笔!”马永豪笑道:“怎么也得从他身上挤出点儿来吧……你,给我把他盯紧了,有什么状况随时报告!”
“是是。”
“还有——剩下那一千两,给你一个月时间!”
“啊?!不是刚说年前吗?”
“那得看你表现了。”
“是是。”周全贵擦汗道:“我明白。”
……
*
轰走周全贵,马永豪叫过身旁手下:“你去西镇找一下李秀军李堂主,跟他禀明这个情况。”
“是。”
“我那秀军哥哥可是见识多、阅历广、足智多谋——”马永豪笑道:“让他给看看,这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是。”
*
西白金镇工坊内,堂主陆大才随意走动察看——捏起一块黑乎乎的“银铤”来,只觉这制式、份量、大小都与真正的银铤相同……
“可惜啊!做得再像、也只能当个祭器,就跟那纸钱一样……”
举目望去,高广工坊内围列着数十堆铸好的“银铤”,每层“银铤”中间都用方木托架、以防挤压……
眼看再有个两三天、这批货就能完工,到时就能赶制那用灵力驱动的攻城车了——如果真能圆成,岂不是大功一件……
正痴想着,忽听手下来报:“堂主,那边李秀军李堂主来了……”
“哦?!好。”
陆大才心中一动,李秀军同为西镇分舵堂主,也主管工坊、但所划区域不同——平日里他忙他的、怎么今日跑这边来了?
“陆兄!”只见李秀军大步而来,微笑揖道:“忙哪?”
“唔,随便看看……”陆大才笑道。
“我听说你这边——”李秀军环视道:“这两天停了打造机械,接了个什么活计。”
“唔,帮朋友个忙。”陆大才淡淡应道。
陆承宗早就跟他千叮咛万嘱咐——
第一,不可泄露“法银”之事,若有人非要问起,就含糊其辞、推过这几日再说;第二,关于那天机镇攻城车,更是不可外泄,以现有能力、还没准能不能造出来,造出之后再禀明圣母,岂不无过有功?……
“帮忙?!”李秀军狐疑地抓起一块“银铤”,疑道:“帮什么忙?”
“我一朋友要盖房,这是给他烧砖呢!”
“哈哈!陆兄你可不要蒙我,这哪里是砖?!”李秀军笑着指道:“这不是银铤吗?”
“呵呵!我可没蒙你——”陆大才背手道:“你看它、除了像,哪里会是银子了?”
“嘿嘿!我知道!”李秀军放下“银铤”,环视道:“周围这几间工坊里、若都是银子,只怕有百万两之巨!那岂不是天大的一笔横财?”
“哈哈就是!真是银子就好了!”陆大才擦汗道:“我还用在这里盯着工坊?早就买个几顷地养老去了……”
“嘿嘿是啊,陆兄……这到底是什么?!”
“既然说到这里,我就实说了吧——”知道这李堂主糊弄不过去,陆大才低声道:“这也是……呃……对咱们大教有好处的事——这是跟阴山合作、共助大汗的!”
“噢?!有这等事?!”
“阴山那边要做一场法事,助大汗攻打中原……”陆大才道:“可这法事呢、需要特制的祭器祭品——于是便烧制这些银铤,你看着像、实际上这叫‘法银’……”
“法银?!”
“对。”
“呃……陆兄……”李秀军眼珠一转,问道:“你说的这人、什么来路?”
“阴山的啊!不光有阴山教令牌,还有墨尺猎风那等稀罕宝贝……”陆大才道:“这还能有假?!”
“哎——此言差矣!”
李秀军分析道:“令牌那玩意儿还不随便就能搞来一块?至于墨尺猎风固然稀有,也不足以作为特使之凭吧?而且我听说……那人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毛孩子,也无随从,你能相信——他就是替阴山传令的特使?”
“这……”
陆大才心道:“十八九的毛孩子没错,可塞我的那钱票可都是真的……而且这事第一于白莲无损,第二于自己有益……又何乐而不为呢?”
“我看其中必有可疑之处!”李秀军定定道:“我听说这些矿石都是从一个双角地龙洞穴中取出的……这矿我虽没见过,但这双角地龙、这未名矿材、这铸造流程再加上这制式——我倒是想起一个传说……”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