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我东西?!”谭洪亮奇道:“啥?”
“你不是老挨欺负么?先给你个天机镇产的袖箭防身……”陆承宗摸出个二指粗细、一尺来长的铜管:“这里面能压十二支精钢弩箭,一般人再劫你、你就射他!”
“噢?哈哈!这个好。”谭洪亮接过箭筒仔细打量:“这个就藏在袖中?”
“对!打开这个机关,再摁这里、就能发射……里面装着十二支八寸弩箭、用元灵珠发动——”陆承宗演示道:“且用呢,用一年没问题……拿着它别乱放啊、别生事、也别往人要害地方打!”
“知道了!”谭洪亮喜道:“正缺个防身之物!”
“呃,这也就是打个伙计学徒啥的……”陆承宗叹道:“在这新城,只要稍微像点儿样的人物、你都打不过……”
“我明白,他们都是练家子……我不也快是了吗?”
“对对!你也快了!”
谭洪亮笑道:“等我有了银子,等我学会炼丹、再会了功夫,我比他们厉害!”
“哈哈好!‘志者、学之师也’——”陆承宗赞道:“有这志气挺好!”
“嘿嘿——”谭洪亮羞涩一笑,又摆弄道:“箭射丢了,再补充、去哪里买?”
“这八寸弩箭的制式都是统一的……”陆承宗介绍道:“当然我这里用的是天机镇弩箭,别家生产的也能用。”
“好好。”
“这些日子你没少受委屈……”陆承宗叹道:“身上伤好了没?”
“好差不多了——多亏陆大哥的灵药!”
“唔!说起这个,灵药也分你一些……”陆承宗又忙着掏兜。
“不用不用!”谭洪亮笑道:“还能老挨打了?”
“……有备无患!”陆承宗分出一些伤药递过:“愿你再也用不上……”
“借您吉言……”谭洪亮一声轻叹。
“唉!等你立住脚、再找到你二哥、就能过安生日子了——”陆承宗劝道:“那修道、炼丹什么的,玩玩就行,江湖凶险世道无常,踏进来也是不归路……”
“你……”谭洪亮看看陆承宗脸色,想了想又点头道:“……唔。”
“有时候这人啊、不知道追个什么,等这个得手了、又看向那个——”陆承宗茫然道:“最后终于明白,那最好的——永远是下一个!”
“这……这……”谭洪亮不知该如何应答。
“听我的!”陆承宗道:“有了这些银子,够你和亲人过一辈子的了!别再生起杂念、更别刀头舔血……”
“这不是还没银子吗……”见陆承宗有些怅然,谭洪亮转开话题,笑道:“说起银子,咱那边炼银炼得如何了?这两天我伤也养得差不多了,还想过去学学呢。”
“那个不用看,又脏又累又热——”陆承宗不屑道:“学它呢……”
“不是着急吗?!这一聊起来、还更着急了……”
“放心!”陆承宗安慰道:“我用了重金,让他们加紧干、连轴转——估计再有个三五天差不多了。”
“三五天、三五天……”谭洪亮喃喃道:“能有那么容易?!”
“也不复杂。”陆承宗道:“就那么几步,我一说、你就能明白!”
“噢?真有那么简单?那你给讲讲,省得我去看了……”只要牵扯到银子谭洪亮就关心,当下凝神静听。
“呃……主要就是用‘吹灰法’、分离银铅……估摸跟你那炼丹差不多——”陆承宗笑道:“这银矿呢一般含银量很低,关键之处就是如何将里面的银集中起来——铅和银互溶、且熔点低,所以炼银时先混入铅、使银溶于其中,熔烧之后再将铅吹落灰中,这样银就分离出来了……”
“嗯……”谭洪亮紧跟思路、皱眉道:“没太明白。”
“不明白没关系,咱不是有书么?书中自有白银屋啊!”陆承宗笑着掏出一本书册,指道:“你看,这是前人陆容著的《菽园杂记》,这上面就有记载。”
“噢?我看看。”谭洪亮接过书册,只见上面列出炼银的大致流程——
“一,选矿:
矿石不拘多少,采入碓坊,舂碓极细,是为矿末。次以大桶盛水,投矿末于水中,搅数百次,谓之搅粘。
凡桶中之粘,分三等:浮于面者为之细粘,桶中者谓之梅砂,沉于底者谓之粗矿肉。若细粘与梅砂,用尖底淘盆,浮于淘池中,且淘且汰,泛扬去粗,留取其精英者。其粗矿肉,则用一木盆,如小舟然,淘汰亦如前法。大率欲淘去石末,存其真矿,以桶盛贮,璀璨星星可现,是谓矿肉。
二,烧结:
次用米糊搜伴,团如拳大,排于炭山,更以炭一尺许覆之,自旦发火,至申时住火,候冷,名窖团。
三,炼制铅银合金:
次用银炉炽炭,投铅于炉中,候化,即投窖团入炉,用鞴鼓扇不停手,盖铅性能收银尽归炉底,独有滓浮于面。凡数次,破炉爬出炽火,掠去炉面滓垢。烹炼即熟,良久,以水灭火,则银铅为一,是为铅驼。
四,灰吹法提银:
次就地用上等炉灰,视铅驼大小,作一浅灰窠,置铅驼于灰窠内,用炭团叠,侧扇火不住手,初铅银混,泓然于灰窠之内。望泓面有烟云之气,飞走不定。久之稍散,则雪花腾涌。雪花既尽,湛然澄彻。又少顷,其色自一边先变浑色,是谓窠翻。烟云雪花,乃铅气未尽之状。铅性畏灰,故用灰以捕铅。铅既入灰,唯银独存。自辰至午,方见净银。铅入于灰坯,乃生药中密陀僧也。
……”
“噢——”谭洪亮点头道:“大略能看明白。”
“看完了?”
“看完了。”
“背下了?”
“啊?!”谭洪亮慌道:“没有没有。”
“哈哈!这才几个字,依你的本事,别说背了——”陆承宗指着太阳穴笑道:“只怕早刻在这里了。”
“哪有哪有……”
“哈哈别谦虚——”陆承宗笑道:“这也并非什么秘密,随便找个工匠都会,只不过需要大作坊罢了。”
“唔唔——”谭洪亮又紧盯几眼、放下书册:“将来提出的银子……都制成元宝吗?”
“制成大银铤就行,元宝还得铸模,一个个的太麻烦,还得刻一堆字——什么年号啊、银号啊、工匠啊……难道刻上咱俩名字?”陆承宗笑道:“就做大银铤,这样看上去也像祭器不是?”
“对对。”谭洪亮点头道:“怎么省事怎么来——夜长梦多!”
“反正日后也要将这银子拿去换钱票,做成啥形状无所谓……”陆承宗叮嘱道:“你呢——钱票我给你换成升通钱庄的,你花的时候小心些,别让人盯上了——让官家盯上你是死罪、让恶人盯上你是尸骨无存……”
“是,我知道——”
“钱怎么花、稍后再议……”陆承宗头疼道:“先得着银子再说……这事最好在厚土中宫察觉之前——作个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