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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招降

宋时儿郎 新侨联委员 4282 2020-06-06 13:31

  

听到头顶上弩弓一阵一阵响动,看到眼前乱军一排一排倒下,朱汉旌顿时觉得有希望了。

弩弓一阵一阵响动,说明射手们非常镇定,在有序的射箭、装填。敌军成排倒下,说明弩弓射得准,命中率高。不愧是自己花了大血本培训出来的弩弓手!在紧要关头,每一轮齐射,都将敌军冲锋队伍拦截得一停一滞!

可惜弩弓射速太慢,面对沿着狭窄南北大街冲击过来的大群乱军,无异于杯水车薪。

官军每次齐射射倒了一二十个,就这么被大队乱军踩过去,偶尔有人转身要逃,后面汹涌的人群又将他裹挟向前。

朱汉旌等人都是从被杀死杀伤的乱军手中抢得长柄兵器,手中什么兵器都有,也不合手。

朱汉旌很机灵地把手中的长柄凤嘴刀换取了身边吴路生手中长枪。吴路生嘿嘿笑道:“虽然不是大斧,好歹也是重兵器,趁手些!这杆长枪轻飘飘的,直让人握不住啊!”

朱汉旌心里还想:这么重的凤嘴刀,我才握不住呢。长枪轻便灵活!

吴路生大声对朱汉旌说道:“弓步,将长枪半收入怀中,看到敌军冲到枪尖上,豁出吃奶力气,猛戳出去!”

朱汉旌从未学过枪法,按照吴路生的吩咐,半弓步,将长枪半收回怀中,就等着迎接敌人的冲击。

这是最后一战了,对面数百上千人冲过来,自己死战也顶多只能杀伤几个,自己定然被砍死戳死踩踏死花样死。

男儿至死心如铁!自己就这么殉了祖国,也对得起家国百姓了!

朱汉旌背后数十个同袍欢呼雷动,接着听见开门的吱呀吱呀声响。朱汉旌回头,看见城门打开,门外赫然拥挤着高大的阿拉伯马,马上骑士都只披着皮甲,手中拎着长枪。从阴暗的城门洞里向光亮的门外看去,阳光从骑士们背后穿透进来,将骑士们身上镀上一层浅浅的金色,有说不出来的神秘感。

骑士中有人领头粗暴大喝:“让开!塌死无怨!”

此时这一声粗暴大喝,让朱汉旌有说不出的安全感。朱汉旌紧接着猛喝:“全部靠墙!靠墙!”

还没有等朱汉旌喊完,左右张松和吴路生奋力架起朱汉旌,几乎是用扔的,将他牢牢贴在城门口的墙壁上。

其它人也迅速闪开,让出一条杂乱不平的通道。

马队小心翼翼地散步越过这段摆放条石的通路,突然领头骑士暴喝:“跑!”他自己用力夹紧马肚子,一鞭抽下去,骏马负痛,撒开四蹄。那骑士毫不吝惜下胯坐骑,连着啪啪抽了几鞭,将骏马抽得发狂,嘶鸣着撞向南北大街密密麻麻的乱军人群。

在他身后,是几十匹高头大马,骑士们怒吼着扬鞭抽马,骏马吃痛,嘶鸣着狂奔。人喊声,马鸣声,在这城门洞大音箱中回响激荡,又冲出音箱,冲入南北大街,冲得街道上的乱军人人色变。

这一大群乱军脚步齐齐一滞,有人转身要逃,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几十匹被抽打得发狂的骏马瞬间而至,马蹄毫无顾忌地踏入人群。

这几十匹马顷刻之间踩倒了数十上百人,而冲击势头不减,继续踏入更多更密集的人群中。

马队嘶吼着冲击过去,骑士手持长枪,甚至随意一戳,就是戳翻一两个人。中枪的人带着长枪倒下去,骑士们失去长枪,拔出手刀,斜斜收割过去,又是一片血光。

几十匹奔马在大街上践踏人群,起初速度还因为人多而受限,很快乱军就懂得向街道两侧店面躲避,反而将街道空出来,让马队得以提速猛冲。

马队一冲而过,很快冲透了南北大街。

马队之后,还有更多的刀斧手,持枪持斧涌入城门,涌入这南北大街。这些官军沿着南北大街呐喊着冲杀过去,街道两边躲避的乱军士卒纷纷哀嚎着跪地请降,手中兵器,头上裹布,纷纷扔了。另外那些脑子不灵光的,沿着大街瞎跑的,就一路被收割!

南北大街上,不断有人倒下,不断有人被踩踏,更多人在两侧磕头乞活。

“宰相”方肥笨拙地骑在一头水牛上,吆喝着驱赶乱军向前扑击,抢夺南门。水牛矮壮,方肥矮胖,看上去颇为滑稽。

在方肥驱使指挥之下,上千乱军狂潮一般冲击南门,只差几十步,就能夺回南门。

城外马队进门之后,大批乱军倒卷,方肥起初还竭力呼唤亲兵以军法弹压,可是一盏茶功夫,这溃散的乱军倒卷,就把自己后军冲乱了。方肥见势不妙,也想骑着牛逃跑,无奈老牛耍了性子,将他甩在地上,自顾自跑路了。他自己肥胖,跑不远就气喘吁吁,哪怕亲兵架着,也实在是无力再跑。这三个人很快被乱军挤倒,无数支脚从方肥身上践踏而过,很快将方肥踩成了方扁……

方才朱汉旌是以决死之心,爆发了所有的勇气,此时肾上腺激素分泌减退,脸色苍白得如一张纸,手脚都在微微发抖。

张松和吴路生早兴奋地随着大军冲过去杀人,丢下朱汉旌。朱汉旌靠墙都站不住,顺着墙壁,下锅面条一般软滑下来,拄着长枪,坐在地上只是张着嘴乐呵呵地看着眼前汹涌而过的人群。

自己又赢了这一战了!

乐极生悲,这几百人纷乱脚步踏过,激起大团尘土,呛得朱汉旌激烈咳嗽起来。

方百花只披着皮甲,身子轻灵地飞跃下屋顶,奔到朱汉旌身边。方百花左手扶着朱汉旌的胳膊,右手轻轻拍打他后背,埋怨道:“何苦来哉?这些攻城的粗活,本来就不是你们文官该做的!”

朱汉旌看到方百花,才想起来:“哎呦,快去,抓住方腊,就说是你招安了他!”

方百花焦虑道:“那你怎么办?伤到哪里了?”

朱汉旌左手抓着方百花,右手拄着长枪,摇摇晃晃强撑着起身,边咳嗽边笑着说道:“呛到灰尘罢了。我身上两层甲呢。”

方百花娇嗔道:“吓死俺了!”此时此刻,她眼神突然妩媚起来。朱汉旌看得心动:这悍妞,越来越有女人味道了。

哪怕身边是滚滚铁流,在这一瞬间,两个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自己,看到了关切与柔情。朱汉旌倒也罢了,方百花的脸蛋越来越红,红得滚烫。

方百花自己先被烫得醒悟过来:“哎,俺要去劝降十三兄了!记得你对俺的承诺,要招安他的!”说着,转身便走,临走几步,又舍不得朱汉旌,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

方百花身上只披着皮甲,没有戴铁盔,长发只用一条花布束了,她这一转身,又回头,长发甩过,眼波流转,其中有满满女人味了。

这一切让大呼小叫的医官李冉带着一群医士给打断了。李冉带着人一围上来,就开始割断皮索,拆解铠甲,朱汉旌只是摆手,连连说道:“没什么事!本王子穿着两层甲!去救治别人!”

李冉等人也不答话,手脚麻利地拆下两层皮甲,还用剪刀剪开朱汉旌胸前衣服。朱汉旌此时低头才发现自己胸口上血红一片,瞬间头昏脚软,歪倒下去。

几个医护兵破门的破门,抬手的抬手,抬脚的抬脚,将朱汉旌抬入街边小店中,将几张桌子拼起来,再将朱汉旌抬到这临时诊疗床上。

李冉用一支钝头银针略略拨开伤口,很满意地笑出声来,说道:“王子,万安的啦。伤及肋骨,未能扎透。想来是被长矛之类的锐器扎透。若不是王子身着两层甲,这一扎,就得扎穿肋骨,伤及内脏。”

朱汉旌在恍恍惚惚中听到李冉宽慰,三魂七魄悠悠回转上身,开始有些精气神,微弱开口道:“得缝针吗?”

李冉笑盈盈地回答道:“缝一针便好。”说话间,李冉已经取出针线,手脚麻利地将这一针缝上了。李冉还宽慰道:“歇息两三日,伤口愈合了,便是无恙。”

朱汉旌重重地吐了一口浊气,中气不足地回答道:“那便扶我起来……主将不能倒下!扶我起来巡营!”

其它医护兵不敢近前扶持,李冉却收拾了手术器具,毫不客气地伸手将要起来的朱汉旌按倒下去,很决绝地吩咐道:“留两个人,去寻一处床榻,看住王子!别让王子乱动!省得某白缝了这一针!军中之事,有的是各级军官,凡事都是主将冲锋在前,万一王子伤损了,某等找谁要犒赏去?”

于是上来两个医护兵,扶着朱汉旌去店铺后面寻得一处床榻,说什么也不让他起床,几乎像是看囚犯一般,将他拘禁到这既冷又硬的破床上。

朱汉旌听到外面人声渐渐平歇,想来也是大势已成,乱军纷纷投降,就安心下来。神经这一松,连续多日的疲惫涌上来,几个呼吸之后,脑子中一片空白,昏沉沉地睡着了。

任凭朱汉旌如何热血敢战,如何撸铁健身,他终究是一个好逸恶劳的文艺青年,能够连续十多天奔波野外,与士卒同吃同住、行军、哨探、攻城,还能冲杀在前线,殊为不易。

这情绪一松,强撑的身子再也扛不住,昏睡到第二日凌晨。

在朱汉旌昏睡的大白天时间,官军涌入睦州城,冲过了南北大街,驱散了大批乱军,直至攻入睦州知州衙门,也就是方腊自称的“皇宫”。

大宋睦州知州衙门规模很小,浅浅的三进深;夯土包砖墙不高,六尺多,高个子还能攀援而过;墙也不厚,最上面只有两尺多宽。为了方便出入,四面围墙上开了许多个方便门。这样的衙门自然谈不上什么防卫能力。

本来城内衙门应该是城内最后抵抗所在,相当于一座小小的堡垒。可是江南承平两百年,这睦州又是一个偏远州,不曾经历过兵火,自然没有人想要去增建州衙,增强防卫能力。

大队官军以马队为向导,将这知州衙门围得水泄不通。先是马队绕着州衙驰骋纵横,炫耀兵威,接着就是大队步卒列阵,长枪大斧林立,弩弓戒备。

一百多张弩弓上弦填箭,对准墙头,原来墙头上戒备的乱军士卒退了下去——官军弩弓厉害,乱军士卒都是听闻的。更不要说在如此近的十来步距离,弩弓可以将人射穿!

官军控制了州衙四面之后,就开始准备破门了。笨重的冲车被丢在城门外,此时拆下左近房屋大梁,三十多个士卒抱着,准备撞击大门。

方百花叉腰站在大门口,对着里面高声呐喊:“里面的人听着!速速开门,接受招安,可保身家性命!凡是放下兵器,官军一概收降!”

方百花连续喊了三遍,里面杳无回音。

方百花气急败坏道:“十三兄!朝廷气数未灭,你做不成皇帝的!俺为你争得这招安良机,保全你身家性命!你纵然不惜死,可你总得保全儿子吧?”

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隙。所有士卒都紧张地握紧兵刃,看着大门,弩弓手更是将弩箭对准大门,生怕里面突然冲出死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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