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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6章 金鲤脱钩

宋时儿郎 新侨联委员 3657 2020-06-06 13:28

  

那队“天兵天将”都是饮酒作乐时被召集起来,正没有好心气,领队的头领大声咆哮道:“什么东西!本大将军你不认识了?张大你的狗眼看清楚!”

那城头上的声音还是气力不足:“举起火把,让某等认一认!看清楚,免得被骗了!某等刚刚杀了几个冒充的!”

那头领左右人等把火把凑近,那头领挺直身板,高呼:“看清楚了!某是大将军……杨!八!桶!”这杨八桶是方腊军中悍将,平素嗓门极大。这一高喝极其有力,撞在城墙上,似乎能把城墙撞倒一般。他人长得高大雄壮、秃顶、虬髯、豹眼,外形特征明显,乱军官兵自然是人人都认得的。

只听得城头上那个声音在竭力大声道:“看清楚了……射!”

“嘣嘣嘣……”一片弓弦响动之声,十来支弩箭就朝着杨八桶射来!杨八桶想要躲开,哪里能来得及?当即身中四五支弩箭,支支透身而过!杨八桶一倒,左右大哗散开,火把丢了一地。有人跪倒在地,哭喊道:“别射!自己人!”

城头上还是那个声音,声嘶力竭道:“某等是方肥方丞相的心腹,射的就是你们!”声音刚落地,又是一轮弩箭泼下来,几声惨叫,城墙下的乱军军卒都是惨呼着逃散了。

射退追兵,意外射杀了大将军杨八桶,城头上的朱汉旌脸上一丝喜色也无:他肋骨骨折未好,这几次拼力大喝,牵动了肋骨伤处,痛得他脸上肌肉抽搐:羊驼你个老天,你穿越谁不好,穿越我这样怕死偷懒的文艺小青年干什么啊?

码头上。小鱼儿上下左右,连续摇晃火把,这是在催着众人快走。自然有勇士看到,连连催促朱汉旌快走。

城头上,朱汉旌哈哈哈大笑,坐在吊篮里面缒下去。孙大哥最后一个走,他把火把捆在麻绳上,快速缒绳而下。等他落地,麻绳也烧断了!

待到方百花气喘吁吁率兵追来,这一帮人都走得一干二净。城头上只留下一行用黑炭草草写就的大字:“方肥反,为天子,坐天下!”众人都面面相觑……这方丞相怎么就反了?

方百花俏脸生寒,怒骂道:“贼人扰乱人心,还不把它给涂抹了?留一个人涂抹了它,其余人等,随俺去追!”

城头上,方百花腿长人高,又是猎户出身,视力极好,她远远望到江上一串火光,当即咬牙发狠,号令道:夜间行船,走得慢,所有人多造火把,沿江追击!

富春江,时值深夜,江面上漆黑如墨。

小鱼儿带着水手们在睦州城外码头收缴了二十八条大小船只。朱汉旌大喜,命令小鱼儿把所有船都带走,一只船都不给方腊乱军留下!水手不够,小鱼儿就让大船拖着小船走。这一路上虽然是夜航,但是小鱼儿的船行在最前面探路,每只船的船尾点一支火把,其他船都一只一只跟着走,缓缓顺流而下,也都不曾触礁搁浅。但是这样也就走得极慢。过了一会儿,睦州城方向就追出来一条火龙,人声喧哗,隐约听见喊打喊杀。

小鱼儿见势不好,果断下令把落在后面二十二条小船砍缆丢弃,让它们自己顺流飘走,只留下六条稍大点的船,所有人集中在这六条船上,用力划桨,加快行船速度。

那岸上追击的方腊乱军也是发了狠,不顾夜黑狂追,很快就追上来。方百花腿长,又是猎户出身,动作机敏。她提着弓箭跑在队伍最前,追到一箭之地,站住,调了两次呼吸,屏息静气,对着插着火把的木船射出一箭。

这一箭来自黑暗之中,众人毫无防备,就有一个水手哀叫一声,翻倒落水,显然是中箭了!孙大哥大叫:“灭了火把,射回去!”

当下船上水手加快划桨速度,弩弓手举起弩弓,对着岸上的火把,嗖嗖嗖射了回去。弩弓力大,精度也好过步弓,当下方百花身边一个举着火把的小卒子就中了一支弩箭,惨叫倒地。方百花也是吓得花容失色,远远甩了火把,就站在黑暗中和船上弩弓手对射。她身体欣长,这一拉弓,更显体态优美。

步弓射箭,胜在射速快。方百花就在岸上站定,大长腿儿叉开,挺胸收腹,调匀呼吸,使出连珠箭法,连射三箭。船上胜在人多,弩箭射速慢,但是六条船上的二十多个弩弓手嗖嗖嗖地齐射,也是威胁颇大。只是岸上人在黑夜中找船容易,船上人在黑夜中找岸上的人难!方百花这三箭射中船上一人,而船上一轮齐射还击,射手虽然不知道方百花具体方位,却也能把方百花压迫伏低身子。弩箭不断射来,方百花被迫像只蛤蟆似的趴在地上,直不起身子,步弓就无法还击了。

朱汉旌在船上也不敢趴下。他若是趴下,就无法拉开蹶张弩。朱汉旌把心一横: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拼了吧!他也和其他人一样,立姿,蹶张,上箭,平举,瞄准,发射!再紧接着又一轮射击。几轮下来,他的手指头被弓弦勒得发疼,也不敢歇息。弩弓上弦时,用八根手指头用力,有经验的弓手本来不需要戴皮手套,可朱汉旌一个文艺青年,手指嫩啊!匆忙之中,朱汉旌忘记戴手套,等他觉得疼痛时,两手手指已经几乎被弓弦勒断了!幸好,这几轮弩箭之后,岸上在没有人敢站直了!

船队顺流划出去几百尺远,小鱼儿又命令点起火把,水手们加快划桨。朱汉旌替过一个受伤的水手,抢过一把桨,忍着手指钻心疼痛,也使劲儿划起来。同舟同心,船队很快又划出一里地。这次岸上再也没有人敢追击了。

小鱼儿一声“歇了吧”,朱汉旌的劲儿一松,浑身上下就无处不疼:手指疼,肩膀疼,腰背疼,肋骨伤处也疼!朱汉旌忍不住在心里恶毒咒骂:贼老天,你要穿越也要找一个运动员啊,偏偏要穿我这个文科生!老子就会画画喝酒泡妞,你要穿越也应该把我穿越到汴梁城!贼你个天!

朱汉旌这番心思都只能堆在心里翻滚。他神志清楚,知道在宋时是万万不能在船上公然骂老天的,否则船夫都得吓得翻船了。

富春江睦洲段江面狭窄,此时正值深夜,天光黯淡,江面一片黝黑。船头高高点起来两支巨大的火把,噼里啪啦地烧着。熊熊火光照在江面上,也就只能看得见几十步远。再往前看,就是黑得令人恐怖的幽暗深处。两岸青山都是黛黑色的,又高又险,仿佛是吃人的巨兽,张开大嘴,流着涎水,等着朱汉旌落水,好将他连汤带水吃个干净。

小鱼儿当过水贼,行过夜间水路,可从来没有带领这么多船在深夜里走出这么远!他紧握竹蒿的双手都捏出一把汗。水太浅,水太浅!冬夜里水太浅,看得又不远,白日里可以远远避开的浅滩,现在只能估摸着,看两岸山脉棱线,推算出来航道,和心底里记忆中航线相互对照,尽量保持在江心行驶。再者,就是他拿着竹蒿一点一点地探路。好在竹蒿够长,万一触底,眼前那就是浅滩,赶紧吆喝停船!至于到时候船停得住,停不住,那就是赌命了!

小鱼儿彻夜矗立在船头,小心翼翼掌握着方向,一夜辛苦,到天色蒙蒙亮时,终于能够模模糊糊看到两岸,众人都是欢呼起来!

小鱼儿这才歇了,他一双眼睛满是红血丝,看到明晃晃的阳光,反而睁不开眼。古来江河不夜航,他是做水贼出身,使惯了夜船,可也没有走过这么长的夜间水路啊。这一夜,仿佛经历了三生三世一般。反正赌一把,输赢不过一条贱命而已!可搏一搏,居然也博出来了!这王子,当真是命大!

看到天色蒙蒙亮,朱汉旌心情大好,站在船头,贪婪地看着两岸风景,还摇头晃脑念叨道:“鲤鱼脱却金钩去,摇头摆尾不再来!”可怜他文采有限,也就这句了。

“哈啾!”朱汉旌猛然觉得冷了。富春江上的凌晨又湿又冷,朱汉旌之前脱下外衣内衣卷做绳子,后来找到绳索,他仓皇之中再穿上,也受了风寒。这凌晨冷风一吹,就受不了了。朱汉旌自嘲道:每每装范儿,都要遭雷劈!

朱汉旌抱着自己身子,缩回船舱里,翻翻捡捡,想要找些御寒衣物。可惜,这船上零零碎碎的锅碗杂物不少,也能升火取暖,那炉子还自带烟囱,烟气排出舱外,不会让人在船舱内一氧化碳中毒,可偏偏没有御寒衣服。想来是因为天气寒冷,水手们下船之后,把能穿的衣物都穿走了?这可如何是好?我朱汉旌就此缩在船舱之内烤火,那哪里能够带头指挥士卒?新建之军,部队长官只能须臾不离在军中,总是显示自己存在,才能起到带头表率作用,牢牢控制军心士气。如此缩在船舱中,与大宋朝那些旧军队军官有什么区别?

朱汉旌正烦恼时,船舱门板哗啦打开,是有水手抱着一件外衣进来,笑着说道:“将主,俺划桨,那个热啊。这外衣就穿不得了!”紧接着,又有多个水手纷纷抱着脱下的外衣进来,一件一件套在他朱汉旌身上,把他套得臃肿像一只狗熊。众人都是咧开大嘴笑道:“王子,莫要嫌弃某等脏,先穿上!到了桐庐再换件皮袄吧!”

朱汉旌走出船舱,转动臃肿的身子,向众人示意自己已经穿上七八件衣物。朱汉旌环顾众人,心中热潮涌动,感动得热泪盈眶,抱拳回礼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众人皆是肃然回礼,大声说道:“愿随王子!同生死,共富贵!”

应答之声,一船一船响起来:“愿随王子!同生死,共富贵!!”

“愿随王子!同生死,共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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