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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道家仙,佛家神

宋时儿郎 新侨联委员 3911 2020-06-06 13:30

  

这问题问得好尴尬。那不僧不道的老者有些恼了。他本来已经气得脸上肌肉抽搐想要拂袖而去,却不知道怎么的,想了想,硬生生地把怒火压下去,

这不僧不道的老者下意识地用手一撸胡须……然而却抓了一个空……他的下巴空荡荡的,之前他也曾有过一部好髯,失火伤着之后,剃光了。

他抓了一个空,让周围酒客都看在眼里,有刻薄的人就说:“原来是一个阉人!”

有更刻薄的人讥讽道:“阉人也有胡子啊。你看那童泼皮,不是还有一点点胡子吗?”

哄堂大笑,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其实这老者颌下还是有一点胡子的,这么一说,他脸上再也挂不住,怒冲冲地一拍饭桌,碰地一声,那两指厚的桌板居然让他生生地拍碎了!木板碎屑四溅,桌上的饭菜乱飞,更有邻近的酒客脸上都被溅到了。

太白醉酒楼的大堂死一般的安静下来。特别那些刻薄的酒客,人人脸色苍白,有人在心里默想:天老爷,这得多大的手劲!

这老者拍碎了饭桌,自己也是大吃了一惊,脸色瞬间惶恐起来,拔腿就往外走。那满堂酒客与伙计,眼睁睁地看着他走了,无人敢于阻挡。

待到他走远,一脸精干的店老板董十一挥手叫来伙计伍仁:“跟上他,看着他去哪里,再去报官!”

那伙计伍仁只有十七八岁,正是冲动好事的年纪,看那老者砸了饭桌,心中不忿,早就想报官了。店老板这么说,他满心欢喜就出门跟上去,远远缀着。“太白醉”酒楼往日还有送外卖,店内的伙计对大街小巷很是熟悉,即便相距老远,也知道这个老者要往哪里去。

那老者人高步伐大,走路极快,店伙计伍仁也是跑惯了街巷的伶俐人,一路无声无息,贴着街边暗处,仿佛粘着一样,甩都甩不掉。

店伙计一路从中坊子,跟踪到了保佑坊,看着他走入坊子,心中暗暗问自己:莫非他要去翔龙宫?

哪知他绕开翔龙宫,继续向北走,走过三桥,沿着河边小路,一路北走。河对岸的敦睦坊、大坊子、积善坊都是灯火不夜城,时不时有歌声传过来。只是这隔着一条河,就冷清很多。那个老者似乎有功夫在身,走起来如走白昼大路,很是轻松。店伙计伍仁也是送惯了外卖的小伙子,拼着一股气,就是不舍得那一桌饭菜,悄悄缀着。

那老者走了很远,终于走到了积善坊后面、河对岸的鹤林宫。鹤林宫是杭州城内著名的道观,一直香火不错,也收挂单道人。此时天色已经深黑,道观大门口挂着两盏半人高的灯笼,放出明黄色的光芒。那老者在大门口停住脚步,还向后向来路张望。还好店伙计伍仁机灵,看到老者走到店门口,自己就在路边一个阴暗角落蹲下去,将身形隐藏起来。

那不僧不道的老者并未去道观敲门,而是转过去,走到道观左近一处民宅,轻轻拍打门板。不多时就有人来开门。木门吱呀一声打开。老者闪了进去,有人向外张望了一下,接着就把门关上。

店伙计伍仁蹑手蹑脚摸上前去,在这处民宅绕了一圈,记住了位置与地形,慢慢地走开去。

待到走出去有百来步远,店伙计伍仁撒开脚丫子就跑。之前说话人早在店里面说过:杭州府悬赏缉拿白莲教徒,但凡检举有用,捉到人犯,可给大额赏钱!店伙计伍仁并不知道这老者是谁,可他形迹可疑,万一是一个通缉犯呢?有鱼没鱼先撒一网!至少让官府抓了他去,好好拷打一通,谁叫你砸了饭馆,俺也要出口气!

伍仁是一个有长力的小伙子,这一跑,就一气跑到杭州府衙的班房门口。时值戡乱要紧关头,这府衙班房寒夜值守的帮手一听也觉得十分可疑,倒也不敢将案件一推了之,即刻报于在班房之内烤火的副役费时。

副役费时听了,眉头都皱起来。这事如何是好?

要说这老者能不能抓?能抓,这厮在酒楼里面公然砸桌,抓他不冤。也不能轻易抓,因为这个老者可能是一个道人。大宋宽待修道之人,当今圣人好修道,有道君皇帝之称,多少道士投靠皇帝博得一个“提点某某宫观”的官身,社会地位还在衙役之上。杭州地面上的道士未必能够投到皇帝、皇族门下,也有不少道士与官宦、士绅来往颇多,谁知道这个老者究竟是谁家的牛鼻子?这深更半夜砸门拿人,万一他背后有些势力呢?到时候还不是对班房百般施压?

副役费时想得头疼,不由得把矛盾上交,将在另外一间班房之内睡觉的衙役魏省叫起。

魏省白天巡视牢房,已经累得脱了形,两眼凹陷,颧骨高耸。被叫起来之后,魏省惺惺松松地听完副役费时禀报,好久没有说话。

副役费时也不敢吭声,躬身抱拳,静静地候着。魏省又过了很久,才慢吞吞说道:“就当做是白莲教吧?靖安司不是想要查缉白莲教吗?交给他们。那个谁……”

副役费时赶紧补充道:“周虎儿!”

魏省迟钝地点点头:“就是那个周虎儿!他不是调去靖安司吗?交给他,就说疑似白莲教徒。”

副役费时苦笑了一下:这店伙计说那老贼不僧不道,可那老贼是真的入了道观外民宅,总不会是僧人吧?须知这白莲教徒都自称是佛家中人,教头多是僧人。

魏省这么说了,又倒下,自顾自睡去。

副役费时没有什么好说的,只能叹着气,出门将那个店伙计带了,去找靖安司。

靖安司今日中午方才新建,代理通判的钟敬还同意从班头游彪手下调拨去了两个捕快。两个捕快都是正当年的壮汉子。一马快,一步快。这时歩快周虎儿正当值。

周虎儿才二十七八岁,长得极其高大雄壮,做事积极,嗯,有点积极过头,才会被派去这个新成立的衙门。

周虎儿进了靖安司就想着办一桩大案,好显示自己的本事。

可靖安司刚刚建立,只有两个书吏,两个捕快,摊子都还没有来得及全面铺开,如何办案?周虎儿也觉得无处着手。可他真是运气好,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来了。

那副役费时满脸堆笑地把在靖安司班房里睡觉的周虎儿叫醒。

副役费时笑着叫道:“周虎儿,你的生意开张啦!这店伙计,喏,见过一个白莲教徒!”

周虎儿的睡意顿时全醒了。他一面穿衣,一面问:“哦?当真见过?来,好好分说分说!细细讲清楚,不可遗漏分毫!”

能当店伙计的自然是伶俐人。店伙计伍仁详细从那老者进店开始说起来,到他独自霸占一桌,点了什么菜,都说得清清楚楚:“那老贼方脸骨架极大,方脸阔嘴,浓眉大眼,端是好相貌,可惜却是短发,发长不过一寸,不知道是否刚弃僧入道?那老贼进店时候,穿着一身绣着太极两仪的道袍,倒也有些仙气,就是一脸晦气,仿佛欠了赌债四处躲避似的。老贼在一楼大堂,强占一桌,也不多点,只有两个素菜:菘和芋。吃得又慢,饭也吃得多。哦,左手,他是左手持箸。”

这店伙计伍仁说得如此详细,周虎儿自然也不用再问,只点头鼓励:“说下去。”

店伙计伍仁得了鼓励,自信心满满,接下去说道:“须报于班头知晓,那老贼坐在大堂之中,看似细嚼慢咽,其实专来偷听别人言谈的!”

周虎儿粗大的眉毛一挑,问道:“你如何得知这厮在偷听别人言谈?”

店伙计伍仁嘿嘿一笑,说道:“他耳朵会动!俺端菜从他身边过,看到他耳朵会前后摆动!”店伙计用手拧了拧自己耳朵,示意道,“摆动很大。”

周虎儿点头,心中暗想:此人倒是有异象。在他看来,白莲教徒都是有异常功夫的妖人,这厮耳朵会摆动,也是妖人妖像。

店伙计伍仁觉得这捕快虽然长得凶,说话却和气,就大着胆子说下去:“那老贼听了很久,不知道怎么的,被邻桌取笑,发了怒,猛拍饭桌,生生地把那饭桌给拍碎了!两指厚的桌板啊!那老贼拍碎了饭桌,也不赔钱,连饭钱都没有付,拔腿就走!”

店伙计伍仁说到这里,一脸痛恨。醉仙楼的饭桌被拍碎,菜碟饭碗全摔碎,这一下子要折损好多钱,作为伙计,是要被扣钱的。

那周虎儿知道他心思,点头道:“说下去,若真白莲教徒,擒拿住了,也该你得赏钱!”

店伙计伍仁说得更加起劲,说道:“那店主吩咐小的跟上,俺就远远缀着,一路穿过大瓦子,跟到他从三桥跨过浣沙溪,沿着溪边,摸黑走到鹤林宫。那老贼在鹤林宫门口,还向后望了望。幸好俺灵醒,即刻就蹲伏下来。那老贼看身后无人,转去宫观边上一户人家,轻轻拍了门。有人开门,那老贼闪了进去。”

周虎儿抬起手,说道:“打住,那老贼拍门,拍了几下?”

店伙计伍仁歪着脑袋想了想,摇头说道:“天色已经大黑,溪边水声也不大,很安静,可俺没有留心,不记得他拍了几下。”

周虎儿和气地点了点头,说道:“无关紧要,继续说罢!”

店伙计伍仁继续说下去:“那老贼进了民宅,俺还靠过去,绕了它一圈。占地不大,里面没有狗,土墙也不高,主屋是砖墙铺瓦,看起来是一个独门独户小康人家。俺是记清楚了地形和方位,才回来告发的。”

周虎儿咧开大嘴,轻轻笑了:“你做这个店伙计,确实屈才了!店主与你一个月多少钱?要不要来某处,当个帮手?”

店伙计伍仁心里一缩,连连摆手道:“店主待俺甚好,一个月也有许多铜钱,不敢背出门去。”

周虎儿自失一笑,心里默想:也是,人家店伙计好歹是正经营生,这衙役是贱役,不是闲汉混子,谁愿意当这帮手?

周虎儿点头说道:“你在前带路,某这就去看看,探个究竟!若是一处白莲教窝点,端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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