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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8章 困守州衙

宋时儿郎 新侨联委员 4579 2020-06-06 13:28

  

朱汉旌等人与乱军在州衙第一进相遇,双方都是一愣:怎么回事?

倒是乱军先识别出来朱汉旌他们:范阳笠、大红战袍、制式手刀,这不是官军还能是谁?领头的乱军一声怪叫:“贼斯鸟,怎生有官军在?大王呢?”

朱汉旌平素反应极快,也就是在这一句话之间,朱汉旌当即缓过神来,抽刀在手,就猛扑过去!朱汉旌心想:杀了他,杀了第一个带头的!

朱汉旌只几步就冲到这个乱兵面前,用尽全力跳起来,咬牙挥刀下劈!

那个乱兵下意识抬起右手,举起一把杀猪刀要格挡。

可朱汉旌所佩戴的手刀(注),哪是杀猪刀所能抵挡?

朱汉旌这一刀是跳起来砍下去,动量更大!这一刀劈断他的手腕,砍到他肩胛骨才停住。

那乱兵大惊之下,握着手臂张嘴,想要惊叫,可就是叫不出来!看他嘴张得大大的,歪歪斜斜倒下去,倒地以后才发出变调的哀嚎。

跟着这个乱兵身后的十几个乱兵看到朱汉旌如此疯狂,顿时吓得向后退了好远。可就在这乱兵开始后退时候,又有大群乱兵打着火把涌过来,这十几个乱兵受到了鼓舞,纷纷叫嚷:杀进去,杀进去!

这些乱兵都是地痞恶棍出身,平素耍狠斗勇,值此乱世成军,虽然缺乏组织,却不乏凶蛮。十多个乱兵也是打过架的,看对面只有四个人,身后又有数百个人,当下就抱定了搏一把的念头,又杀回来了!

朱汉旌毕竟只有四个人,其中相师李冉还不能见战阵。这一吓,李冉迅疾转身掉头就跑,边跑还边喊:“某去叫人来救!”

朱汉旌才一愣,怒骂脱口:“妈的个比!”朱汉旌嘴上骂,手脚并没有慢。他看到自己身边两个传令兵也冲上来,只喝令他们:“杀过去,杀过去,把他们赶出去,关门!”

朱汉旌回援杭州城时,官军几乎人人佩刀;而城中乱兵仓促成军,忙于劫掠与享用,无人组织去打开军械库分发军械,也就几乎没有制式兵器。迎面而来的十多个乱兵大多只有棍棒与不知道哪里搜罗的杂式刀具。

双方这一对冲,胜负立判。同样悍不畏死,朱汉旌用了制式手刀,虽然硬挨了对方当头一棒,可又刺倒了一个。

对方棍长,兜头就打,朱汉旌也不挥刀抵挡,只凭着一股血勇之气,硬挨了这一棍!他持刀直直向前,捅入这个乱军肚子。这一刺拼尽了全力,硬生生把手刀捅到透出!可这刀怎么都拔不出来,朱汉旌只能撒手。

那个乱兵丢了棍棒,抱着手刀哎哎叫唤,就倒了下去。

朱汉旌脑袋挨了这一棍,血流满面,放眼望过去,眼前血红一片!他犹自不管不顾,捡起棍子,还向前猛冲,一阵乱扫,磕飞了迎面的两条棍棒。对面乱兵看他满脸是血,嘶吼连天,吓得都是退出了门槛。

朱汉旌打得正酣,直到身后两个传令兵一起伸手揪住了他,急切吼道:“王子,快退,快退!关门!”

朱汉旌被揪得倒退两步,退过门槛,两边传令兵用力把门一合,大门轰然关闭。两个传令兵配合默契,合力把粗重的门闩抬上安好。

外面的乱军此时已经冲到大门之前,人撞脚踢,可州衙大门厚重坚固,哪里是肉身可能撞开?

几十个乱军在门口猛撞之时,突然有乱兵看到旁边一偏门也砰然合上!乱兵猛然醒悟:衙门有六扇门!于是乱哄哄去抢另外的偏门。眼看这两扇偏门要关,有一个乱军伸手去挡,手指头就被大门夹住,齐齐折断,惨叫声惊天动地。

朱汉旌也是才刚刚明白:衙门之所以叫做六扇门,是因为真的有六扇门啊!

一大门,两偏门,每座门都是两扇,合起来是六扇门。乱军攻占州衙之后,把大门和偏门都打开了。朱汉旌是后世穿越来客,对六扇门没有明确概念。他关闭州衙大门之后,头晕目眩,还没有来得及想要去关偏门,可乱军都是平民,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反应过来。等待他们要去抢偏门的时候,朱汉旌等三人已经抢先一步了!

终于把六扇大门都关上了!朱汉旌心情一松,头上被棍砸的疼痛才传遍全身,差一点就站不住。两个传令兵眼明手快,左右搀扶着他,他才没有倒下。

一阵脚步纷乱,火光摇曳。那是班头游彪带着十名衙役匆忙赶到。游彪看到大门已经闭上,当即下令:“左右分开,把所有的边门、后门全部堵上!王子,随我来开库房取用军械!”

毕竟是衙役出身,班头游彪深知州衙之内必定有武库。州衙中线是大堂、二堂、后堂、后衙,两侧有辅房。辅房中的武库也颇具规模,一排库房,有刀枪库、弓弩库、甲胄库。游彪捡了一间弓弩库撬开,里面满满当当都是强弓硬弩。

朱汉旌连连叹气:“万幸乱兵不懂,否则这些武备落入乱军手中,我们怎么可能攻进来?”

游彪却是一笑,看朱汉旌的申请有点像是看进城的村夫:“王子!州衙府库也不过数百人之用。禁军武库应该有数万人的库存!”

朱汉旌坚决道:“要守住州衙,决不能让这些兵器落入贼军手中!真让贼军武装起来,我们这三百人不是对手!”

朱汉旌等人背着弩弓和箭矢匆匆跑到正门时,正门已经被撞得碰碰作响了!

朱汉旌很惊讶地看到相师李冉带着十几个富商,扛着梯子前来。他们把梯子往墙上一搁,招呼朱汉旌道:“王子,上墙,射回去!”

朱汉旌心里莫名感动:原来你不是当逃兵,是去搬救兵了!关键时刻,你来得好!

班头游彪自己背着一张弓,抢先登上墙头,快速一箭射出,就听见下面有人惨叫。朱汉旌头疼,慢了一步,也第二个顺着梯子爬上墙头。紧接着,朱汉旌也弯弓射出一箭。不过站在梯子上,又是长大的步弓,朱汉旌不好发力,这一箭又软又偏,歪歪斜斜跌落地上,反而惹得乱军凶性大起:“官军就两个人,上啊!”

州衙之前,乱军猬集,火光撩拨着乱军的情绪。数百多个乱军本来是仓促扩大编军组织起来的,回州衙向鲁大嘴讨封来的。领头的恶少就是冲在前头的持棍汉子。他没有战阵经验,冲得太快,和自己队伍脱节,这才让朱汉旌有机会。否则,数百人一拥而上,朱汉旌再敢打敢冲,也是个文艺青年,肯定被当场打成肉酱!

失去了头领,乱军一时缺乏组织,不知道如何是好,只一味肉身撞门,折腾很久才找一些木料来撞门。也该这些乱军没有经验。换成是朝廷经制之军,此刻就会先退了回去,在州衙边上拆房子寻一根房梁来撞门。所以这些乱军声势惊人,州衙大门却巍然不动。撞了许久,忽然有人明白过来了:“撞偏门啊!偏门不如大门坚固!”

一语提醒梦中人。

乱军若是抱来房梁,就应该撞击正门,若是靠着目前这些就近搜罗的杂木料,撞偏门才对。很快,乱军分开两拨,各自抱着一个粗短木桩,使劲儿撞门。偏门被撞得摇摇欲坠。

至此危机关头,班头游彪一箭射出,乱军哗然,惊呼“有箭,有箭!”丢下木料溃退。可朱汉旌跟着第二支箭露了怯,乱军才想起来:门洞里最安全!一拥而上,更加疯狂地挤在门洞里面撞门。

紧要关头,十几个富商在墙下张弩装填,又把装好的弩递上来。传令兵、衙役们也爬上墙头来,用弩弓朝着州衙外的人群怒射。

大宋自建国之初就被北方骑兵压着打,迫使官军分外注重远射武器——弩弓。官造的制式弩弓力道相当霸道,弩箭射中墙下十来步远的人体,无不带着一蓬鲜血透射而出。

可弩弓射速很慢,又是在墙下装填好才爬梯子递上来,这速度更慢了。贼军慌乱过一阵子,很快明白在门洞里更加安全。这样一来,贼军分为两拨,一拨远远退后,一拨聚集在门洞里猛烈撞门,眼看这州衙就守不住了!

朱汉旌三步做两步爬下梯子,大呼:“去取长枪长刀,结阵死战!我们后面有女人,有平民,不能逃!”。

海商鱼得水才四十开外,正当壮年,少年时候又年年跑船。闯海讨生活的人,哪一个没有泼天的胆子、腿粗的胳膊?听相师李冉说衙门遭贼军,当即就招呼自己熟悉的海商和盐商冲出来支援。

自己落入贼军手中一次,贼军强迫他们捐钱助军手段凶残。若是衙门再被攻破一次,这些贼军一路带血杀进来,在衙门之内的富商恐怕人人都不能得活!拼了,博一次,反而得活!自己闯海三十年,和海匪搏斗过数十次,哪一次不是死中求活?

海商鱼得水是海商中素有威望的头领,他这么一招呼,平素比较凶悍的海商和盐商都站出来,十来个人就奔向前门支援了。

班头游彪有另外一番想法。游彪是一个衙役,贱役出身,从未看到如此爱民且英勇的文官。他年逾四十,子承父业当衙役,之前所见的大小官员,哪个不是贪生怕死,抓贼时候谁敢临阵在前?

可这个所谓的“海外来归王子”大有不同。朝廷现今鼓吹“丰亨豫大、万国来朝”,一个假冒的海外藩国王子来归,朝廷多半也是愿意当真了。他大可去汴梁寻一个安乐逍遥,怎么都能有房有车有侍女,何苦在这天寒地冻中搏命厮杀?

朱汉旌指挥的桐庐撤退也给班头游彪很大的震撼。官军向前,掩护平民向后,陆路不靖,还特地安排衙役和官军联合护送,相互制约。水路撤离,也是安排得当,一个偌大的县城,还能做到大部分平民撤离。这些平民还得到军营安置!连衙役家属也有妥善安置。游彪看得出这个所谓的“王子”对平民的顾惜发自内心。王子是假的,可怜惜平民的心是真的!

朱汉旌善待参战衙役、壮丁、祭亡的做法更让班头游彪感动不已。这样的头领哪怕是假的,也得帮他!军功犒赏丰厚不说,今后万一他诈骗得手,坐实了王子身份,自己哪能没有回报?

来之杭州之前,班头游彪就对自己带来的十个衙役、副役说了:此去是收复大州大城,风险不必多言。可此等上司,三生难得遇到一回,何不随我博一次,拼个莫大的功劳?十个人都是哈哈大笑,无人不愿。

班头游彪把思绪拉回到眼前,两座偏门已经被撞得摇摇晃晃,随时可能倒塌。他二十多个人分为两拨,各自守一个门,再把抱着的大捆长枪一一分发到每个人手中。

班头游彪脸色镇定,吩咐道:“平端,看到偏门开,就涌上去用里捅!捅了马上拔出来!守住偏门,这里狭小,乱军人多也过不来!”

朱汉旌就在队列中。他满头是血,可目光坚毅。班头游彪深情说道:“王子身先士卒,某等佩服!可某等犒赏还指望王子来付,请王子保重!”

朱汉旌转头看看身旁的海商盐商,还能抱歉笑道:“卫国佑民是官军天职。让平民与官军同列,已经是官军失职,某身为将领,岂能后退!此门狭窄,某等列队而战,只要不胆怯,贼军岂能杀入?”

朱汉旌费力想要咽一口唾沫,这才发现口中干得如火烧过一般!他单手从腰间取下水葫芦,以嘴咬开塞子,噗地吐掉,用力喝了一口冷水,然后把水葫芦递给身边的海商鱼得水:“来,以水代酒,以壮士气!”

海商鱼得水爽朗一笑:“某平日都是以酒代水,今日却要以水代酒!也罢!能与王子同饮一壶酒,也是福分!来,一人一口,喝了并肩上!”

这一葫芦冷水冰冷入肚,人人都是镇定下来,胸中血性反而激起百丈高:跟随王子如此血战,死有何憾?

轰隆一声,朱汉旌面对的左偏门被撞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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