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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4章 驰援前的动员

宋时儿郎 新侨联委员 4567 2020-06-06 13:28

  

桐庐拦截战刚刚结束。朱汉旌把所有伙长以上的军官召集起来开军议。军议就在码头边上的火堆边,围着火堆烤火。朱汉旌环顾众人,说道:“尔等可都是本乡本土之人?”

在场军官,除了盐贩子吴路生,都回应道:俺就是本地土人。

朱汉旌朗声道:“此时此刻,贼军杀向杭州城,杭州城危在旦夕!杭州城可是有一百万人啊!那都是你们的父老亲眷!怎么办?能看着不管吗?”

众人哄然回答:“不能!”

朱汉旌大声说道:“本王子一个海外归侨,尚牵挂杭州父老,尔等本地土人,莫要在落本王子之后!即刻准备驰援杭州!一昼夜要回援杭州!”

众人大为惊讶。从杭州到富阳有一百里,富阳到桐庐又是一百里,大军辎重甚多,如何一昼夜赶回杭州?

朱汉旌断然挥手下劈,做一个果决的手势,说道:“本王子决心已下!坐船,走水路!昼夜兼程!”

水路夜航,风险极大,于是众人都把目光投向水军都头小鱼儿。

冬日寒冷,小鱼儿今日下水捞人,受过冻,此刻已经换了干衣坐在火堆边烤火。医官葛方给他灌了大碗药汤,又令他烤火出汗。汗湿的衣服已经换了两次,此时已经恢复了精神。他眼中精光一闪,说道:“古来江上不夜航,说水鬼夜半拉人下水,其实啊……缘由不外乎有两个:其一,江面真是他娘的看不清。其二,是水贼趁夜打劫。水贼……嘿嘿,如今是这大军行船,谁敢打劫?冬日水缓,桐庐以下江面广阔,多点些火把,倒也安然。只是这船速……”小鱼儿犹豫一下,补充说:“小鱼儿自请一艘帆船在前探路,其他人跟上,即可!”

朱汉旌追问道:“水军船只,可载多少人?”

小鱼儿眼睛一转,就盘算出来了:“昼夜行军,需要大船,挂帆,只能载三个都,多了不行。”

朱汉旌一拍手掌,啪一声,果断说道:“足够!在桐庐的三个弩弓都全部上船,没有长刀巨斧,多带一些手刀,以备近战。即可准备出发!”

小鱼儿说道这里,朱汉旌转头问火头军老陆:“老陆,这三个都的干粮……”

老陆是一个原来禁军留下的火头军,满脸黑灰烟火色,脸上皱纹沟沟壑壑,此时一脸愁苦,讷讷地说道:“这大军开伙不容易,今日已经开了两火,所有火头军都忙得吐血,才保得全军不饿,现在深夜还要开一火……怕是等炊饼做熟了,大军都到富阳县了!哦,大军天亮时过富阳县,让富阳县预备着如何?”

朱汉旌点头赞同:“好办法!水军派遣一艘小船,赶着先去富阳,通知富阳县衙备着三百人的早饭。小鱼儿,大军顺水,何时能到富阳?”

小鱼儿抬头看了看天色,回道:“挂帆夜航,水手轮换,天亮时可到富阳!某现今就派人去传话!”

“且慢!”骗子金德站起来,拱手道:“今次不同之前。之前铺兵急递,凭着铺兵身份和熟面孔,又是事关全城的大事,他说什么,官衙都信了。今次没有铺兵,靠一个水手传信,富阳县衙若是不信……”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计。

骗子金德这才从容从怀中取出一枚木印,说道:“这几日尔等前方奋战,学生手无缚鸡之力,不能应战,就在后方营中做些微博之事。闲时,也刻了一枚官印。”

“哎呀呀……”屠户张松惊得合不拢大嘴,“这官印也是你能刻的?”猎户孙大哥奇怪道:“你自己刻的官印,哦,还是木印,谁信?”

骗子金德施施然一拱手,轻描淡写道:“学生之前也刻过官印。这官印谁刻的不要紧,紧要的是富阳县衙不得不信。试想,岂有骗子会刻印,派兵,骗县衙做几百个炊饼?”

屠户张松嘟嘟囔囔道:“这不就有了?”

众人哗然大笑。

就在笑声中,朱汉旌突然想到蔡勇,问:“蔡勇不就有官印吗?蔡勇被杀之后,官印在哪里?”

众人收声,人人都是醒悟过来:对啊,蔡勇的官印在哪里?

骗子金德很得意地从怀里又拿出一枚官印,晃了晃,说道:“等学生捡搜大营,找到蔡勇官印之后,才发现学生刻的假印,其实与真印相差仿佛!”

众人一楞,接着大笑,笑声之大,连远处江边树上野鸟都给惊飞了!

就在笑声中,金德权当书吏执笔,写好命令,又取出早早备好的朱砂印泥,盖上鲜红的“权领两浙路禁军先锋军都指挥使”官印。早有水军小伙长领命,接到手之后,用竹筒密封了。这个伙长自信说:“请王子放心,绝不误事!”

火堆旁边,朱汉旌又问:“大军主力驰援杭州,这一万五千人俘虏,如何看押处置?”

班头游彪、莫行、汤雷对视一圈,神情颇为放松。游彪开口道:“某等就是衙役,看押犯人是吃饭的本事。倘若王子分给某等二十个弩弓手,十个刀斧手,某等就能带着民壮将这一万五千人牢牢看住,还能用将起来!”

朱汉旌有些奇怪,反问道:“如何做到?”

游彪展颜自信笑道:“某是壮班班头,常年看守监狱。这一万五千人虽然多,却是被大军吓破胆的俘虏,徒手无械,有三十弓弩手和刀斧手在,率领百多民壮,就可以吓住他们。经过一日检点,搜出其中胆大恶徒,另外看管。将剩下的人用起来,修路造桥,戴罪图功,分散开来使用。发放粮食,一日两饱一倒,即可粗安!若是一日三饱,这些人不会吝啬气力。待王子率大军凯旋,可见这桐庐县城,处处道路平坦,河渠通畅!”

捕班班头莫行和站班班头汤雷也是一脸轻松,点头赞同。

朱汉旌大笑道:“哈哈哈!好!这后方教给你们,本王子放心!还有……”朱汉旌突然一脸猥琐,左顾右盼才开口道:“尔等是衙役,可否精通看押之术?有无对付女犯的精巧法子?”

火堆旁边众人都是一怔,人人脸上都露出古怪的神色。今日水军都头小鱼儿从水中捞起来一个女反贼,就塞到船舱内,看到的人不多。围着火堆议事的军官,也就只有小鱼儿知道。其他军官都讶然王子怎么在军议上怎么讨论驯服女犯?

朱汉旌倒也不向手下隐瞒,故作坦然说道:“今日俘获一女贼,桀骜不驯。若是本王子能驯服她,翌日有大用!”

火堆边上一干人等,脸上都露出了“是男人都懂”的表情。

本来严肃的军议,气氛刹那间古怪起来!

大型江船有客舱,客舱内有床有桌,可供旅途休息。这客舱还分等次。上等舱在水线之上,有窗,宽敞,空气清新,家具众多,内设豪华,供官绅大户人家坐船游江享乐。下等舱在水线之下,无窗,狭隘,家具简陋,无非就是供坐卧而已。

昏暗的下等舱中,一灯如豆,照得船舱内暗昧不明,更显狭小压抑。舱内仅有两个床铺,一马桶。舱中,一个年轻女子缩坐在床上,被褥裹身,瑟瑟发抖。

她个子本来也不小,此时畏畏缩缩,杏眼含泪,仿佛是一只胆怯的小仓鼠。她的手脚都被捆起来,手指粗的麻绳束缚了两重。她试过了,哪怕她力大气长,不怕疼,不怕死,挣扎了半夜,也未能挣脱。看起来那捆绑的人手艺很好,让她是不是力气,挣扎不开。

她又累又饿,终于冷静下来。自己是一个猎户,身手矫健,上树掏鸟窝,爬山打虎狼,设伏捕野猪,她都干得来。大宋不比大唐,风气日渐收敛,她小时候学过游泳,长大以后就少下水了,水性也就退了不少。她乘坐的竹筏上让官军大船一撞,站立不住,落水以后,很是呛了几口,好不容易挣扎出水,就让一个水性极好的汉子揪住。她想要反抗,那汉子轻轻松松给她按下去,又呛了个半死,然后就像是扔条大鱼一样给扔进船舱里面。这还不算,她被剥得精光,捆起来,身上只有一床被褥。她知道,冬日落水者必须扒光,否则不溺死也会被冻死,可这些臭汉子,就不给自己哪怕一片布!

半个时辰之前,两个穷凶极恶的衙役打着火把进舱,见面先打一通耳光,之后才告诉她:她犯的是谋反大罪!要凌迟处死!处死之前,先要便宜了众衙役,再便宜众人犯,最后会被光洁溜溜在菜市口被剐了示众!火光之下,这两个衙役仿佛如地狱牛头马面一般面目狰狞!

两个衙役走了之后,船舱之内就剩下一盏灯。油灯的芯只有短短一截,火焰有气无力的样子,仿佛随时会灭,然后她就会陷入无边的黑暗。她之前在山上狩猎,也不止一次在黑夜中露宿。那时候的山野静谧,空气中传来淡淡的花香,草丛中蟋蟀争鸣,抬头是深邃璀璨的夜空……待到天明,她设下的陷阱内就有了一只无奈挣扎的猛虎……

而现在,她是别人陷阱中的老虎了……这船舱不通气,气味浑浊,实在让人压抑。船在动,外面传来号子声,破天荒的,他们居然在富春江上夜航,还喊着号子加快船速?不怕暗礁险滩?除了落入江中时候喝了几口水,这半天过去了,还粒米滴水未进,更糟糕的是自己已经憋尿了……

就在她忍得快要崩溃时,舱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冷风灌进来,让她的身子和心都缩成一团。

进来的人身量高大,几乎要把这个船舱给顶破似的,让她深感被压迫。他披着一领大红披风,十分扎眼,腰带扎得腰细,更显得肩宽。他端进来一盏油灯,也点亮了,还把之前的油灯给拨亮,船舱里面一下子亮了很多。等他端着一盏油灯转过身来,她看清楚了:是他!

这个年轻男子她第一次看到时,就觉得很是英武。明明是一个小白脸,也累得像狗一样吐舌头喘气,可是当他恢复了体力,那身上的自信与从容,绝不是一个书生该有的。这支队伍四五十人,全持官军武器!直觉告诉她,这个年轻男子十分危险,可这念头一瞬而逝,取代之是圣公(方腊)要求招纳贤达的命令!结果她让手下丁二楞带着他和他这一支小小的队伍去“投奔”圣公了。

当天晚上就出大事了!他这个狗官,带领队伍射杀了太子,又制造了一场大乱,成功夺取南门,越墙夺船!她后悔不已,沿江紧追,持弓对射,最后还是让他逃脱了!因为这个人是她放进来的,她因此险些被问斩!为了戴罪图功,她带领哨探小队连续出击,直到被这个人射伤!万幸这一箭直直透过去,自家伤药又灵验,很快止血生肌。可圣公将她遣出来,护卫二太子充当先锋,不幸又遇到这个年轻男子!这个年轻男子的大船如山一般压过来,竹筏就哗啦瓦解了!她毫不意外地落水,一落水挣扎,伤口似乎崩裂了!她现在觉得身上一阵发冷,自己不想也知道,发热了。伤口泡水,发热,若不及时救治,很快就会死……真要死了,也免受此人侮辱!

那个年轻男子端着油灯,很认真地看着她,看得她心里一阵发紧,本来已经贴紧船舱木墙的身子,又用力往里面贴,似乎要挤进木墙里面去……若是要侮辱她,她宁死也不从!

那个年轻男子看了很久,才长长叹了一口气,把油灯放在床头的凹槽里。听到他叹息,她心里一松,直觉这个年轻男子其实很和气,也更觉得这个年轻男子看起来顺眼了。

那个年轻男子从怀里掏出一个精巧的小葫芦,拔开塞子,把葫芦端到她鼻子下,轻轻摇了摇,一股药味荡漾出来。他温和地说道:“伤药。赶紧上了药,你感染了!”

那支箭贯穿了她的肩头,她本来已经敷药止血,就是这一泡水,隐约已经发炎,身上又发热厉害,再不用药,怕活不过两天了。可这敷药,怎么敷?伤口在肩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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