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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珊朵拉的悔意

推门者 进一退二 5443 2020-06-06 16:33

  

熔炎军团的战士们开始入城,他们四骑一排鱼贯进入城门。最前方,弗雷克爵士带着几十名警备团的士兵领路,珊朵拉和其余臣属在队列中间。

长长的的骑队穿过两侧拥挤的人群,沉默的向公爵府所在的城堡而去。在城堡下方,分布着一片军营。

凯隆城的居民在街道两侧挤得水泄不通,窗口和墙头也有密密麻麻的人。没有欢呼和鲜花,骑队行进到哪里,哪里的喧沸声就静默下来,来自战场的冰冷杀气和闪亮的武器让围观的人群不由放低声音,脚下悄悄后退。

人群中一张张面孔神色各异:有人冷眼观看,有人兴奋好奇,有人默默施礼,有人焦急地在骑队中搜寻着亲人的面孔……

汉克用力挤开前面的人群,站到前列。望不到头的骑队整齐无声的行进,那些飘扬的火焰战旗,高大战马上亲切的身影,令他眼眶湿润,浑身血液沸腾。

这是我们的熔炎军团,我的熔炎军团……

他用仅有的一条手臂握拳放在胸口,深深低下头。这个53岁的鱼贩,熔炎军团的退役老兵,用战场的军礼向自己的军队致意。

抬起头时,他看到街对面的窗口处,皮具匠巴特莱满脸泪水,把支着拐杖的身子尽力挺直,向着骑队低头施礼。他也是熔炎军团的老兵。

围观的人群中,不时有人低头俯身,大多是一些年龄较大的中老年人。只有亲身经历过黑潮的绝望和残酷的人,才明白这样一支军队对于他们意味着什么。

在城堡下方的军营入口,一个披着白色中阶牧师袍的老人拄着拐杖站在那里,二十多个年轻的圣修士、圣修女跟在他身后。老人已须发全白,脸上皱纹深而密集,身子有些佝偻,眼神温和。

珊朵拉跳下马,快步走到老人身边:“舅祖父,又要麻烦您了!您年纪大了,不用亲自过来呀。”

奥西德牧师慈祥地笑笑:“珊朵拉,其它的事情我也帮不上你什么,救治伤痛是我们光明神殿的神圣职责。舅祖父老是老了点,还是能出把力的。”

他招呼着身后的圣修士、圣修女们:“走吧,孩子们,我们去为战士们疗伤。”

“舅祖父,当心身体,别累着了啊!一会儿忙完后来公爵府多呆一阵吧。”

奥西德牧师头也不回地走入军营:“光明大神殿才是我的家,我去公爵府做什么?你们有空来神殿看看我就行。”

………………

公爵府议事大厅中,珊朵拉神色严肃,对着面前的达伦和艾布特说:“你们愿意宣誓效忠我,效忠塔伦家族吗?”

“我愿意!”两人并排单膝跪地,垂下头。

珊朵拉接过杰弗瑞手中捧着的长剑,用剑身在达伦两肩轻轻碰了碰,庄重地说:“我,塔伦珊朵拉,凯隆城公爵领领主,以霍图森王国赋予我的权利,现册封你为爵士,统领熔炎军团返乡战士。”

她侧头想了想:“就叫凯隆熔炎团吧,达伦爵士,你为熔炎团总长。”

“我,安东达伦,在此宣誓:此生效忠于塔伦珊朵拉女公爵,效忠于塔伦家族。生命不止,忠诚之火不灭!”

“起身吧,达伦爵士。”然后她转向艾布特,同样用剑身轻触他双肩,册封为爵士。至于职位,她犹豫了下,说:“艾布特爵士,你协助达伦爵士管理熔炎团吧。”

“女公爵,我原是公爵卫队的一员,并不擅长管理和指挥军队。”艾布特诚恳道,“请让我们卫队成员留在您身边,保护您。”

“小姐,我看这样不错。您的护卫力量也需要增强了。”观礼人群中的亚特伍德老爵士说。

“女公爵,公爵卫队还有二十多人,全是中阶能力者。有了这些人手,再遇上敌人的刺杀,您就不会轻易陷入危险了。”卡尔文说。

“那就这样吧。公爵府护卫队改为公爵卫队,卡尔文爵士,你担任队长,艾布特爵士任副队长。”

“女公爵,您遇到了刺杀?是什么人?”艾布特问。

“大家坐下来慢慢说吧。”待众人在议事桌坐下,珊朵拉侧头向卡尔文说;“卡尔文爵士,你说说刺客的情况。”

卡尔文将刺客袭击的事情简要说了一遍,最后说:“我仔细检查了刺客尸体,刺客心口纹着一把黑色匕首,这是‘夜狩’组织的标志。”

“‘夜狩’?他们是哪方的人?”珊朵拉问。

“他们不属于哪方。这是一个杀手组织,行踪诡秘,主要活动在维希共和国和彭萨商业同盟。应该是有人雇佣了他们来刺杀女公爵。”

“这么说来,很难通过他们追查到幕后指使人了?”阿尔瓦伯爵用手指敲着桌面,沉思着说。五十来岁的舰队司令带着长年海上生活的痕迹,古铜色脸庞饱经风霜,皮肤粗糙。海上战斗不适宜穿重甲,所以他穿着轻软的褐色皮上衣,细长的厚脊刺剑悬在腰间。

“是的。只能我们自己加强防御力量。好在有艾布特爵士他们的加入,女公爵的安全让我放心多了。”

“既然暂时无法追查,那就先放到一边。”珊朵拉问达伦,“达伦爵士,你们在什么地方遇到袭击的,查出来是谁指使的吗?”

“十二天前,我们刚进入霍图森王国境内,在霍布山口遇上了第一次袭击,击溃敌军后我们审问了一些俘虏,问出是佩罗行省的康奈斯伯爵的军队。五天前在快到公爵领的尼亚拉森林遇上了第二次袭击,这次是蒙特侯爵的军队。”

珊朵拉把询问的目光投向首席执政官比尔汉克和亚特伍德,他们对王国贵族领主的情况了解最多。

“我知道这两人,但不清楚他们为何要袭击熔炎军团返乡战士。”亚特伍德说。

“据我所知,康奈斯伯爵是蓝登堡公爵西蒙弗恩的封臣。”比尔汉克花白的眉头挤成一堆,脸色阴郁,“蒙特侯爵,一贯和军务大臣朱利尔斯走得很近。而之前对我们采取封锁的一些贵族背后,也有朱利尔斯的影子。”

大厅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每个人的神色都不安忧虑。

珊朵拉反而悄悄松了口气。难道是我猜错了,不是国王,而是蓝登堡公爵和军务大臣?

“我认为,应该不是蓝登堡公爵的意思。”沉默半响后,亚特伍德说,“西蒙弗恩一向喜欢享乐,不太理政务,也没有插手他领地外任何事务的先例。而且,如果是他的主意,他的领地军团有8万人,装备精良,不会让熔岩战士们有机会返回的。”

达伦回忆了一下,点头同意:“的确,装成土匪袭击我们的军队战斗力比较低下,不像正规军团的样子。”

“应该是康奈斯伯爵私下的行动,不清楚是他有所图,还是听人指使。”阿尔瓦伯爵神情轻松了一些,“好消息是,经过熔炎团的两次战斗,康奈斯伯爵和蒙特侯爵的军队基本被打残,很长一段时间都无力再对我们打什么主意了。”

“可形势还是很严峻。”弗雷克摩挲着方正高挺的下巴,“那些叛臣开始集中兵力,有四万多人,以罗德利为首。现在他们与吕贝克、沃尔里西联系紧密,可能会汇合起来。这样,他们就有十万以上的军队。我们的军力还是太少了。”

“女公爵,我们在路上也得到了一些消息,知道了那些叛臣的事,战士们都非常气愤。要不,趁他们还没有汇合,我带熔炎团抢先出击,将那些叛臣歼灭。”达伦说。

“不可轻举妄动,那些叛臣军队已集结,熔炎团虽然强悍,但兵力相差太多,就算战胜,你们也会伤亡巨大。而且,吕贝克他们距离不远,一旦出兵,很容易被包围。”弗雷克着急地说。

“因为国王陛下的册封,敌人暂时没有直接进犯的念头。所以我们不能主动挑起战争,趁这段平静期,我们应该努力壮大自身的力量。”比尔汉克也表示反对。

“熔炎团刚刚从万里之外返回,又连连激战,战士们都疲乏不堪,先休息整顿吧。”珊朵拉说。她迟疑一下,问道:“达伦爵士,我们现在联系不上熔炎军团,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开始我们并不知道军团长遇袭的事,也不知道领地派出了使者到军团。利安德尔把一切都瞒下来了!”达伦愤怒地说,“维希共和国的奥布里将军与军团长关系不错,他来军营找到我们巨剑团、重骑团、枪兵团、游击团的几位将军通报消息。大家才知道军团长出事了,领地也有危险。”

艾布特接着说:“几位将军召集大家商量返回凯隆城的事,可这时候,曙光之剑军团围住了我们的营地。利安德尔也拉拢了一批人,说雷斯科特国王下令不允许军团返回。几位将军跟他争执起来,他又说国王陛下同意三千人返回。”

“那后来呢?”珊朵拉低沉着嗓子问。

“几位将军不清楚具体情况,也不能直接违背国王的命令。所以,让最精悍的战士充作普通士兵,选出三千人返回领地先看看情况。临行前他们让我跟您带话,说只要他们还在,熔炎军团就只会属于塔伦家族。”

珊朵拉闭上了眼睛,片刻后,她说:“你们用精锐战士充作普通士兵,利安德尔没察觉吗?”

“这么大的动静当然瞒不过他。几位将军跟他说,如果他敢揭露,我们熔炎军团绝不肯罢休,索性抗命冲出曙光之剑军团的包围,军团全部返回。反正家都快没了,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就因为这样,他不但不敢阻拦揭露,反而还给我们打掩护。”

“利安德尔……”珊朵拉念着这个名字,眼睛越来越冷,“父亲生前那么信任他,结果……他是想掌控熔岩军团吗?”

达伦摇摇头:“他没那个威信,几位将军和战士们不会听他的。几位将军认为,应该是王国军部,甚至国王陛下,在打我们熔炎军团的主意,给他许诺了什么好处。”

珊朵拉沉思了一会儿,问:“达伦爵士,艾布特爵士,有办法联系上几位将军吗?”

“应该可以。曙光之剑军团不可能一直包围封锁我们的军营,不让我们的人出来。只是不能走王国的定向空间门,哭泣壁垒那边的空间门肯定有人把守,等着抓我们的人。而骑马过去来回要近三个月,时间耽误太久。”

“这倒是一个问题……”珊朵拉皱起眉头。

“几位将军还提醒,目前形势不宜调动熔炎军团返回,需要从长计议。除非……我们做好了跟整个王国正面对抗的准备。”达伦说。

“这个我知道。只是我们需要与熔炎军团那边经常保持联系,才能知道两边的情况,为将来的事做好准备。”

众人沉默下来,苦苦思索着办法。

“用巨鹰骑士传信呢?我们不是有两个小队的巨鹰骑士吗?”卡尔文说。

弗雷克想了想,摇头道:“空中飞越别国和他人领地,一向是禁忌。如果没有王国文书,被发现了准会被当做探子抓捕或击落。巨鹰骑士不认识路,上万里的遥远路程,成功抵达的可能性极低。”

杰弗瑞突然跳起来,眼睛闪着光:“珊朵拉姐姐,‘神迹之岛’有通向各国首都的定向空间门啊!先从凯隆城传送到塔德尔加王城,再传送到‘神迹之岛’,就能从那里传送到蛮兽人的百族王帐,离哭泣壁垒就只有七八天路程了。”

珊朵拉精神一振:“杰弗瑞说的是个办法。不过……”她又发愁起来,“‘神迹之岛’一向不准外人进入啊!”

“我倒知道有一种人,可以自由出入‘神迹之岛’。”艾布特说。

众人恍然大悟,几个声音同时叫了起来:“异界探索者!”

“异界探索者到处都是,问题是有谁值得信任?”阿尔瓦伯爵给大家泼了盆冷水。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都没有和异界探索者有过深入交往。

抿紧嘴唇,珊朵拉眼前出现了一个黑发高瘦的少年。那个人,应该可以信任吧?可惜他已经离开了绿石堡,不知去向。当时他请求留在公爵府,自己却拒绝了他。珊朵拉不禁有了深深悔意。

“大家再想想办法。如果不行,先派骑士过去进行联系,以后看情况再说。”珊朵拉说,然后把头转向比尔汉克,“比尔汉克爵士,熔炎团的安置,以及战死勇士们的后续事务,安排好没有?”

“我已安排人手核对战士们的骨灰,准备一一送回他们家里。只是……熔炎团的军费和抚恤金有些不够。”比尔汉克面露难色,“领地的收入本来就吃紧,征召了两千新兵,加上这段时间的封锁,我们的资金已经捉襟见肘了。”

“不管如何,怎么都要挤出这笔钱。”

“好,我尽量想办法。”比尔汉克愁容满面,“这段时间的封锁,导致领地的经济大受影响,很多物资都开始紧缺。最重要的是魔晶、钢铁这些战略物资断了来源。我们的储量不多,一旦发生战争,会极为被动。”

“能不能走海路,让舰队护送商船到彭萨商业同盟的港口去进行交易和购买?”

阿尔瓦伯爵摇了摇头,脸上油亮的皱褶挤成一堆:“近段时间,吕贝克、沃尔里西的战船已开始在附近海域出没。虽然他们的舰队力量不如我们,但彭萨路途遥远,又要保护商船,很容易被伏击。而且,我担心路上极可能会有新的敌人出现。”

这种可能性极大,如果是军务大臣甚至雷斯科特国王在打领地的主意,肯定不会让舰队顺利返回。茫茫大海,发生什么都无法知道。

“再想办法吧!”珊朵拉一时也无计可施。

众臣僚纷纷离开后,珊朵拉想了想,对亚特伍德道:“伍德爷爷,我母亲留下来的那些珠宝,你拿去先变卖了,把钱交给比尔汉克爵士。”

“这,小姐,这是丽塔夫人留给您的嫁妆……”

“保住领地是当前最重要的事,以后有钱了还可以再买回来。我意已决,执行吧!”

亚特伍德爵士无奈地低下头;“好吧,小姐!”

安排好这事,珊朵拉带着卡尔文和艾布特匆匆走向城堡西侧的客房,她要去看看受伤的欧内斯特子爵。经过高阶圣修士的治疗,他的毒已无大碍,不知道清醒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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