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老鼠尸体，心中忽然有点伤感。叹了口气，抱拳对青年说：“道长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小姓高，高渐寒，敢问道长仙号。”

青年瞟了高渐寒一眼，把剑插入背上剑鞘，淡淡说：“我姓萧，萧恨秋。你转过身。”

他这么冷漠的人，居然会这么爽快把自己的名字说出来，倒令高渐寒有些意外。知道他是想查看自己伤势，于是乖乖转身。

只听萧恨秋说：“你伤得很重，两块琵琶骨都快被切碎了。转回来。”

其实就算他不说，高渐寒也知道的，毕竟痛在自己身上。关键的是他不知道有没有办法帮自己医治。

萧恨秋抬起右手，掌中忽然多了粒蓝色丹药。

高渐寒眼睛亮了。虽然知道他是道士，会法术，但此刻亲眼见他变东西出来，仍然难免吃惊。

“吃下去！”萧恨秋说。

这药当然是用来疗伤的。高渐寒没有丝毫怀疑，立即从他掌中取过丹药，放进口中。感到这丹药只是有点苦，并没什么特别。吞到肚子后，却散发出一股强大的热力，直达四肢百骸，令人舒爽无比。

很快，热力消失了。与此同时，感觉到背后好像已经不痛了。反手一摸，刚才被鼠妖铁爪所造成的伤口竟已完全消失。

不禁大喜，再次对萧恨秋抱拳，真诚地说：“感谢道长再生之德！”

萧恨秋没有什么反应，仿佛救他只是件很平常的事。“既然伤好了，你可以问了。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话想问我。”

高渐寒的确有很多话想问他，但他为什么这么有耐心，肯听自己问话？

他不明白的事情太多，干脆先从第一件开始问：“老鼠为什么会突然变成妖怪？”

“因为天劫降临。”

“天劫？”高渐寒有些震惊，隐约感到事态严重，急问：“什么是天劫？”

“自夏设立以来，人类统治凡间已达三千年，但仍然未能摆脱愚昧，引发天道惩罚。因此降落亿万妖气，落地成妖，与人类争夺凡间统治权。这些天道妖气，碰到什么就变成什么妖，那只老鼠就是受到妖气侵入，才变成了鼠妖。”

“原来如此……亿万妖气这么多，那人类岂不是危险得很？”

“是的。若是不出意外，人类将会灭绝。”

（作者注：人类不是近代词。《庄子•知北游》：已化而生，又化而死，生物哀之，人类悲之。）

“啊？”高渐寒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你是说，人类将灭绝？”

“是。”萧恨秋看高渐寒一眼，忽然冷笑。“因为这些妖怪与普通妖怪不同，它们是天妖。他们唯一的修行方式，就是杀人。杀一个普通人，就能增加一年法力。杀一个修道者，就能增加十年法力。不过我们修道者杀一只天妖，也能得到十年法力。”

现在，高渐寒终于明白“十年法力，谁不想要”这句话的意思了。看来，鼠妖已送了十年法力给他。

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于是说：“杀天妖得十年法力，那杀普通妖怪有没有呢？”

“没有。普通妖怪和这次天劫无关，它们是中立的。我们杀它们没好处，它们杀我们也同样没好处。”

“哦……既然你们修道者可以对付天妖，为什么你说人类将会灭绝呢？”

“因为天妖的数量，至少是修道者的百倍。并且他们除了杀修道者外，杀普通人也可以增加法力，比我们容易得多了。毕竟普通人是反抗不了妖怪的。我们修道者除了杀天妖，就只有修练了，但修练进展是极为缓慢的。如此，怎么比得上他们？”

“如此说来，要是某只天妖每天杀一万人，那他岂非很快就天下无敌了？”

“并不是。他们杀普通人的话，必须使用用复杂而独特的迷惑法，才能获得法力，并不是随便杀了就行的。”

高渐寒终于明白刚才鼠妖为什么要骗少女带路了，想必是在施展什么迷惑法。但仍然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于是继续问：“什么是迷惑法？”

“就是特殊的杀人方式，其实我也不太懂。我对它们也所知有限。”

“你是神仙你都不知道？”

“我不是神仙。我只是个法力低微的修道者。只有修行日久、道行极高深，并且躲过了三灾九难的，才能成为神仙。这些很难跟你说清楚，还有很多事情，以后再慢慢解释。”

听到“以后”二字，高渐寒心中一动：莫非他想收我为徒？否则我和他怎会有什么以后？若是能成为修道者，那真上太好了！以后就能斩妖除魔，拯拔万民了。

他从来没有真正的人生目标，但此刻他终于有了，并且非常坚定。

见他不说话，萧恨秋道：“你问完了吗？”

高渐寒忙把思绪收起来，说：“没有没有。刚才鼠妖变成人样的时候我能伤到他，但他恢复了原形我的攻击就对他无效了，这是为什么呢？”

“妖怪变成人形时，法力会受到限制，并且会受到普通力量的伤害。当他恢复原形时，就只有道法才能伤害他了。我是修道者，当然用的是道法。”

“原来如此……还有一个问题，普通人杀死天妖，能不能获得十年法力？”

“能。但普通人几乎不可能杀得死天妖。除非在他变成人形时，突然发动袭击，并且一击致命，使它在恢复原形前死亡。这样，就能得到十年功力，并且立即晋级为修道者。不过这太冒险，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高渐寒暗忖：如果他不肯收自己为徒，以后也可以自己单枪匹马去偷袭妖怪，晋级为修道者。虽然这跟玩命似的，但为了拯救人类，也只有如此了。

主意打定，欣然说：“还有，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有鼠妖的？是路过还是……”

“路过。”

既然是路过，一定是有重要事情要办，但这是人家的隐私，当然不应该问，于是说：“我问完了。你有什么要问我吗？”

萧恨秋没回答，却变了个葫芦出来，拔了木塞，仰头喝了一口。高渐寒马上闻到一股浓烈的酒香。

“刚才我飞下来时，看到后面草丛好像躺着个姑娘，她死了吗？”

“没有。她只是被我点了穴道。”高渐寒把刚才发生的事简单说了。

萧恨秋听完，说：“你见到妖怪居然不怕，居然还想着救人。看来，你的胆子很大，心地也很善良。”

“没有……”高渐略感汗颜。“中了鼠妖一爪之后，我就丢下她逃跑了。”

其实那时他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根本不能怪他。

萧恨秋看了他一眼，又喝了口酒，淡淡说：“现在鼠妖都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不把她穴道解开？难道你想把她留在这里当你的压谷夫人？”

“不是。”高渐寒微笑。“我只是怕等我去解完她穴道，回头却发现你已经不见了。”

“如果我要走，你觉得你留得住吗？”

这倒也是。高渐寒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转身找那少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