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十月……冯十月,别睡了,老师来了。”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他努力睁开眼睛,看到自己正坐在一个教室模样的大房子里,四周全是呆头呆脑的学生。
靠!
难道自己穿越了?
自己一个堂堂大老板,怎么会坐在这种地方呢?并且看上去年代已经久远,好像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样子。
“冯十月,你发啥呆呀,老师正看着你呢。”
冯十月侧过身,看到了一张胖乎乎略带狡诈的脸。
靠,这不是那个半道辍学,靠投机倒把发家致富,后来犯重婚罪被打入大牢的贾富贵吗?
他出狱了吗?
怎么会在这里?
冯十月吃力地睁开眼,微微一阵刺痛过后,他看到了一张年轻稚气的脸,还有那一抹绒毛状的胡须。
不对呀,他为什么这么年轻?
看来是做梦了。
“冯十月,快起来,上课了。”
这个声音是班长范志明吧?
他不是去做官了嘛,靠着舅舅的关照平步青云,整天端着架子,牛气哼哼,这样的人怎么会跟自己在一起呢?
范志明不但喊他,还伸手捏他的大腿。
冯十月哎哟一声睁大了眼睛,一下子就看到了耿小莲,准确地说是看到了豆蔻年华的耿小莲。
那时的她漂亮的让人心颤,白白净净,美丽无暇。
可后来考上了大学,却不甘平庸,下海做起了生意。
虽然最终嫁给了自己,但那只是形式而已。
她视财如命,整天奔波忙碌,周旋于商场与情商之中,见面就骂自己迂腐,最终竟然还起了杀心。
可她不是畏罪潜逃了吗?
怎么也坐在了这里?
冯十月往讲台上一看,嗨,那不是王美丽老师吗?
对呀,没错,就是她!
她不仅是自己的初中班主任,也是耿小莲的妈妈,还是自己的丈母娘。
此时,她正怒目圆睁,恶狠狠瞪着自己。
是梦吗?
感觉不对呀,怎么这么真实呢?
他侧脸问范志明:“这是哪儿?”
范志明目不斜视望着老师,蚊子哼哼一样,“你傻了呀,这不初二一班的教室嘛。”
“这是啥年月呀?”
范志明在纸上写了一行字——1984年4月18日。
不会吧,敢情是穿越回去了。
“冯十月,你给我站起来!”王美丽大喊一声。
冯十月被吓得一哆嗦,腿脚发软站了起来。
“你又在睡觉了?”
“没……没,我在琢磨造句呢。”
“看看……看看你那个样子,简直就是一头懒猪。”
“我没睡。”
“狡辩!看看你的眼皮都睡肿了。你上来,到讲台上来,我让你清醒清醒!”
冯十月只得硬着头皮走过去。
刚刚站到讲台上,王美丽看向了他的前胸,“你褂子怎么了?”
冯十月低头一看,褂子上竟然破了一个洞,正是被钢笔刺穿的那个部位,“哦,是被……被钢笔刺穿的。”
“胡说八道,钢笔怎么会刺穿那儿?那还不要了你的小狗命。”
冯十月自己糊涂着,干脆闭口不言。
“你不是在琢磨造句嘛,造的啥句,写到黑板上来!”
冯十月应一声,拿起粉笔走到了黑板前。
他想都没想,唰唰唰写了起来:凶猛——老师是一只凶猛的野兽。
台下随即爆发出一片唏嘘声。
“冯十月,你想造反啊?”王美丽爆吼一嗓子。
冯十月一脸漠然,问一声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王美丽气得面色铁青,嘴唇发颤。
冯十月回头一看,随手抓起了黑板擦。
王美丽一把拽住他,“谁让你擦了?”
“老师,对不起,我写错字了。”
“写错了?”王美丽两眼怒光烁烁,暴跳如雷,“我看你是故意的,故意在骂我!”
“我不是故意的,是一时疏忽,把老虎顺手写成老师了。”
“不是故意的才怪呢!”
王美丽根本听不进去,不依不饶,不但当着全体同学的面狠狠训斥了冯十月,还去了校长办公室。
她受了天大的冤屈一般,声泪俱下,一通诉苦。
校长姓于,叫于得水。
于得水听完王美丽的哭诉后,说:“这事儿说大就大,说小就小,你自己看着办吧。”
王美丽说一声那好吧,便返回了教室。
她给冯十月开除了罚单——停课一周,回家面壁思过。
这是冯十月始料不及的,他知道解释没用,干脆背起书包走人了。
走进家门,见妈妈丁桂秋正站在院子里喂鸡,竟哇一声哭了起来。
他的哭声很酣畅,把围在一起啄食的鸡们吓得四处逃窜。
“疯了你,哭啥哭?看你把鸡都给吓跑了!”丁桂秋扯着嗓子骂他。
冯十月觉得自己还不如一只鸡,哭得更伤心了,豆粒大小的泪珠噼里啪啦落在了地上。
妈妈嗅出了味道,走过来,问他怎么了。
冯十月擤一把大鼻涕,抽噎着把事情的说了一遍。
“这也太欺负人了!”妈妈转身朝大门外走去。
冯十月紧脚跟上去,死死抱住了妈妈的大腿,哭喊道:“妈……妈,你不能去找老师,不能去!”
“去,必须去!”
“你要是去,我就再也不上学了!”
“你这个胆小鬼!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
“可是我没理呀。”
“你又不是成心骂她,凭什么揪着你的小辫子不放?”
“妈,你咋这么糊涂啊?黑字落在了白纸上,还能说得清吗?”
“是咋回事就是咋回事,怎么就说不清了?再说了,你不是当场道歉了嘛,她为什么还要停你的课?”
“妈,可我身份不对呀,我错了,的确是我错了。”
“你还是个小屁孩,啥身份不身份的?”
“可我还是个学生,无论如何不能骂老师,哪怕是无意的,我错了,真的错了呀!”
“知道自己错了是不是?那好,错了就好好改正,可她也用不着弄出那么大的动静来吧?”
“妈,你不识字,不懂那些。”
“有啥不懂的?”
“那字是我当着全体同学的面写到黑板上的,那就是罪证啊!走到哪儿都说不清。”
“你别瞧不起妈妈,我去就能说得清了!”
“妈,你这不是胡闹吗?”为了安抚妈妈的情绪,冯十月灵机一动,小声说道,“妈,你就半点都不怀疑我?”
“怀疑你啥?”
“我要是故意那样写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