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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复始

渡剑 笔渊 2332 2020-06-10 07:23

  

正月十一,立春。

  日暮已落,在于小镇内一处名为讷院旁的巷子内,此巷有着独特的名字,名大儒巷。

  此时有位茕茕孑立的孱弱少年,正在按照当地的习俗,立春前一日,需有两名孩童顶冠饰带,一称春官,一称春吏,沿街高喊:“春来了”,俗称“报春”,无论士、农、工、商,见春官都要作揖礼谒,而春官嘴上也必须要念念有词,而念的便是此地先祖流传至今的字歌:春日春风动,春江春水流,春人饮春酒,春官鞭春牛。

  此少年姓许,名清宁,娘亲早逝,而其父也在几年前因怪病去世。小镇的玉符与泥人颇负名气,虽不足以担当于本朝的重任,但是却在这一地攒拢不少的名望,周边的村落对于小镇的捏泥人手艺也是赞不绝口,固因名望被本朝官员看上,所以便上报朝上,便有了命官常驻于此,不单单是监管,也是对于朝上的一种要责。

  至此,六亲无靠的少年,便从小被迫当起了制作玉符与泥人的工匠,当然,起先少年只能做一些杂事,两个地方早归晚去的干着活,赚着那捉襟见肘的工钱,两头的师傅都是暴脾气的主,少年煎熬了几年,刚探索出做泥人的技巧,但是云谲波诡,好景不长的小镇一下子失去了朝廷要任的官员,这等同于是失去了镇守小镇一方平安的护身符。

  因近几年由于朝廷命官的原因,小镇的周围小村都建起了不少泥人窑,但是却在一夜间樊若华业的泥窑被官府全部勒令停工,虽说泥人窑不违反官府定下的规矩,但却因为朝内私怨,不得不把怒火迁就于百姓身上。

  回到私宅内的许清宁,脱去了那一身的新衣,换上了平常穿的旧衣裳,吹灭了屋内那唯一还亮着的蜡烛,随后漫步走出屋子,坐在门槛上,抬头仰望着那无寂的黑夜,月明星稀,黑色的眼瞳中映照了无限的遐想。

坐在门槛上的少年,虽然年幼,但却依稀的记得,当初连看他都不看一眼的老师傅,更别提收他为徒了,那名老师傅姓李,不过在前年四月初亥时,被其家里人于镇中心那老槐树下发现,那时的他不过穿着一身脏乱的布衣,坐在木凳子上,睁着眼走了。

到头来,就连走的时候,口中似乎都在说泥人,到底是真性情,又或者只是对于泥人的执着,自从他去世之后,便无人可知。

而小镇上些许人家都是靠着手艺存活至今,如今连泥人都不准制,如若只是不准制,那还好,但是就连家里所剩的泥人去私卖,官府也是不准的,这便是断了些许家户的活路,失去了唯一能靠着手艺混口饭吃的他们,只能另寻他路。

而那年,仅仅二七年华的许清宁,也被他们无情的扫地出门,终归到底并不是他们的过错,许清宁也并未怀恨在心,似乎权当是一场玩笑。

而之后回到老巷的许清宁,便只能孤寂的守着这早已破烂不堪的老宅,虽说破烂,但是该有的还是一应俱全,不过是屋顶少了几片瓦而已。

面对于四壁萧条的许清宁,可能他一辈子想当败家子,估计都不可能圆梦吧。

浑浑噩噩过了一段时间后,瘦弱的少年似乎厌倦了眼前的生活,如若靠着那仅剩的积蓄,不过只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填饱肚子而已,而在前几天听闻隔壁街外的巷子,来了一个姓赵的大户人家,似乎对于珠宝很感兴趣,便斥巨资收购了镇子上一半的珠宝铺。

而这之后便是因为珠宝货物短缺,而制作过程即为繁琐,所以便招收工匠,固因赵大户的缘故,至使工钱从一开始尘封不动的两钱变为了之后的五钱,并且还管饭,这种好事许清宁当然不会错过了,便赶紧去碰碰运气,但是不曾想,哪怕在珠宝铺内打过杂的许清宁,也是不受旁人待见的,即使是认识许清宁的镇上人,对于他也是一种对手的既视感。

很是显然,这种好事是轮不到他许清宁的,而当时的许清宁,不过是愣头小子一个,还在寻思着自己不够勤恳或者自己没有技艺,当然对于当时的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走后门这一说。

平时看着许清宁虽然身子清瘦,但是可别小看他的力气和观察力,到底是在泥人窑里面锻炼出来的底子,锻造泥人不单单只靠着眼明手快,就连对于自身的力气都要有一个度的把握,还有那异于常人的观察力,制泥人将就一个词“细腻”,不单单是力气上的“细腻”,也是眼睛上的“细腻”。

遥想当年,尽管那时候的许清宁与李老头走遍了镇上所有的泥人窑,望遍了镇子周边所有的土壤,闻过了镇子上所有的肥料,即使李老头叫许清宁做一些脏活累活,也从来没喊过一句累,并且做起事来格外的细心与勤快。

可惜李老头到死都没收许清宁为徒,甚至是几年来一句收徒的话都没搭上边,而李老头对于许清宁从来也只有一句话“你呀,就是不开窍。”

而许清宁对于李老头的教诲也从来只是低头认错一般,至所以李老头每次说完都会叹叹气摇摇头,久而久之,镇上的人们便这样说道:“许清宁那小子白白净净的长的倒是不错,就是不开窍啊,看着也不像榆木疙瘩一样啊。”这句也是镇上的人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即使许清宁平时再如何细心的做一件事,都是不会讨李老头开心的,反而觉得许清宁是一块朽木,至多只是一块半腐的朽木,就连他最小的徒弟李奇叶都比他好的多,这也不怪李老头偏心,每个人身为学徒的时候,当然是越聪慧越好,即使师傅教的没有什么,如若一点就通,那便是无不可及。

而他们两个的差距便是如同沟壑一般,李奇叶学了几个月的手艺,便是比勤工俭学几年的许清宁手艺水准高上那么几个档次。

   可能至此之后,这辈子许清宁都不会用得上这门手艺,但是许清宁却如往常一般,拿出藏在床下的金丝木盒,用手轻抚着金边,缓然打开,里面赫然是镇上西南边的闰土,随后许清宁便坐在院内的石桌前开始慢慢捏起泥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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