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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灵光一闪

朔朔长歌 沧司 3781 2020-06-10 07:56

  

下邳城的防御工事几乎算得上天衣无缝,城墙数丈之高,厚一丈有余,爬云梯也无法翻越。

曹操围守城下已有月余,久攻不破。

然而城内的吕布一干人也未必好到哪去,曹操围了多久,他们就在城中被困了多久,形势窘迫,人心惶惶,终日里坐卧不宁。

一日,吕布喊来陈宫:“要不,咱们就投降了吧,曹操素来爱才,凭你我二人,他怎么说也会善待。”

“愚不可及!”陈宫气得没话说,“曹操阴险小人,当年边让不过不喜他为人,口不择言冲撞了他,他便杀了边让以及所有与其交好之人。其中桓邵逃亡许久,走投无路投降曹操,曹操亦将其处死。我经此事看透曹操为人离才他而去。他如此心狠手辣,岂会善待你我二人?现在投降,和桓邵送死有什么区别!”

“那就没别的办法了吗?”吕布急得一个劲儿挠头搔耳,他毕竟是一莽夫,只会拼敌厮杀,如今又经历陈登背叛,更将希望寄托在陈宫身上。他从一旁斟了酒来,恭恭敬敬托举到陈宫面前,“还望先生帮我!”

陈宫一声低叹:“主公安心,我已想好对策。”他接过酒,仰头一饮而尽,随后细细交待道:“曹操远来急攻,其势必不会长久,此刻你领兵驻守城外,我驻守城内,里应外合,打消耗战,届时曹操弹尽粮绝,想不收兵也不行了。”

吕布眼中一亮:“里应外合?先生的意思是由我时不时滋扰曹军,若曹操打我,先生就在城中接应,要是曹操直接攻城,我就在后面夹击突袭?”

陈宫满意地点点头,这小子总算开了一回窍。

“好办法!”吕布一拍手,旋即奔出了大厅。

苏晚手中的锦帕已经绣了有七七八八,临到收尾,忽然觉得有些不顺手,执起剪子将锦帕裁成了两半,扔到桌上,不再理会。

自从搬来下邳城,便没有觉得一刻安定过,心里像埋了堆刺麻,乱糟糟的。

还是出去透透气好了。

苏晚提了裙角,慢步出了房间。

将近年底,天气越来越冷了,天空阴阴沉沉,却终不见雨雪,就如同城外城内的对峙,表面上安静得像千年的冰,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有时候,漫长的等待真不如一刻撕裂的痛快。

不多时,当苏晚漫不经心辗转走到前院,隔着回廊看见府邸大门口聚集了一批人。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见吕布站在这群人的中央,一旁陈宫无奈地斜眼看着地面,吕布的另一侧,一个女人死死拽住他的袖子,双眼通红,哭得梨花带雨。

“夫君,今日你可是出城与那曹操拼命的,你如何舍得我们母女两个?况且你将整个下邳交给陈宫高顺,他们二人素来不和,倘若一时争执没能守得住这城,你又让我们母女二人如何自处?夫君,求您切不可扔下我们啊!”

“唉!”陈宫大叹一声,此刻他除了叹气也无可奈何。

吕布疼夫人可是出了名的,如今这夫人站出来呜呜咽咽说了这么一堆话,别说让吕布出城迎敌了,就算让他出这宅子,恐怕也是白日做梦。

吕布看着泪流满面的夫人,又是心疼又是着急,进退两难。

苏晚倒是笑了,苦情戏码她见得多了,不然父亲身边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如何从一个区区姬妾摇身一变成了正室夫人。

虽然实际情况她不了解,但是从吕布夫人的口中也可以大致得知发生了什么,看样子应该是陈宫献计吕布,被吕布的好夫人拦住了。

不过这种生死悠关的紧要关头,牵扯到全城的安危,陈宫和吕布夫人谁能真正解燃眉之急,一眼便可分晓,不知道吕布究竟在犹豫什么,区区一位足不出户的女人的几句哭话,怎抵得上陈宫的真知灼见?苏晚撩了撩耳边碎发,信步走了过去。

“将军这是要置全城的人不顾吗?”苏晚笑道,字字铿锵有力。

吕布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看着走来的苏晚:“苏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晚对众人欠身一礼:“我虽不知道你们究竟所为何事,不过听夫人意思,将军可是要出城迎敌?”

还未等吕布开口,陈宫先抢了话机:“卿子说的没错,可惜目前看来怕是不行了。”他说着,有意无意瞟了眼吕布。这一眼看得吕布是虚汗如豆,尴尬地复看了看苏晚。

苏晚但笑不语,只是幽幽地看着城门方向,定定地看回吕布,似笑非笑,像是失望,亦像是早已通晓了这结局。

吕布有些慌,苏晚的这个表情在他眼里仿佛正嘲笑他的懦弱,他半生骁勇,怎么能在关键时刻当了懦夫,这点吕布不能忍。他挥臂甩开夫人紧紧抱着他的双手,提了提手中方天画戟,眼神又恢复了一贯的自信和锐气:“我这便出城去!”

陈宫听罢又喜又惊,喜的是吕布终于肯听他的话,惊的是他不知道苏晚到底施了什么咒法,居然仅凭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说服了吕布。他朝着苏晚微微欠身以表谢意,眼底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在粗略打量了苏晚一番后,招呼吕布跟他一同,带着旁边的亲兵队先行离开了大宅。

待整个前院空得只剩下她和吕布夫人两人的时候,吕布夫人瞪着血红的眼睛,一副恨不得把她吃了的表情。

这让方才还底气十足的苏晚不禁有些心虚,她假装并没有看到吕布夫人的狰狞表情,转身往其它地方散步去了。原本还担心对方会冲过来找她拼命,结果一直到她走出了对方视线也依然没有丝毫的动静,她松了口气,脚步忽而轻盈了很多。

再说沈歆这边。

本来打入徐州城还是很让她高兴的,结果在城中打听了一圈,才得知苏晚早就被送去了下邳,十分失望。继续跟着队伍往南推进,接着就被卡在下邳城外,一守就是一个多月。

一日,夕阳渐垂,百无聊赖的沈歆蹲在帐中就着火堆取暖打瞌睡。忽得一阵冷风袭来,打了个冷颤,睁开眼发现原来是郭嘉掀了帘子进帐。

“怎么样?”沈歆急忙打探道。

郭嘉默默摇了摇头,坐到矮桌边,靠着垫高了的坐垫陷入了沉思。

看样子十之八九没什么好对策。隆隆寒冬,眼下都快要过年了,下邳城久久不破,将士们都有些志气低迷,再加上吕布率了小股精骑,对着他们安营扎寨,和城上陈宫一个打一个守,更加消耗了他们不少精力。再这么下去,等到弹尽粮绝,只有撤退这一个选择了。

“吃饭了!吃饭了!”营中响起饭锣声。

沈歆跳身起来,准备出去领饭,却见郭嘉仍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要去吃饭的意思。

“先生,再怎么心烦,饭还是要吃的。”沈歆走到郭嘉身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郭嘉被她白花花的小手掌一晃,回过神来,笑了一笑:“怎么了?”

经过多日的相处,沈歆愈发发现郭嘉温和的一面,好像几个月前对她冷淡、严厉又不满的人凭白从这人间消失了似的,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耐心且细腻的邻家大哥哥,而这种转变一时间让沈歆无从分辨真假,在他面前仍旧不敢多做张扬。

“吃饭了!”沈歆望着郭嘉,一双大眼睛像清泉泛着光。对她来说,什么都可以错过,唯独吃饭不行。

郭嘉这才听见帐外越来愈远的饭锣声,猝不及防肚子一阵咕噜噜,他愣了一下,尴尬地抬手摸了摸鼻梁:“是有些饿了。”

沈歆忍不住笑了,可随即又笑不出来了,盯着帐外来来往往士兵领饭的匆匆身影,分外惆怅:“我总觉得最近的伙食越来越差了。”

“不是觉得,是的确如此。”郭嘉无可奈何低头揉了揉太阳穴,“守了这么久,粮草怕是已经快要见底了,下一批又不知何时能送来。如今吃一顿少一顿,就不要再抱怨了。”

提起粮草,郭嘉不得不发愁,先前为了御寒,营中将粟米拿来煮成粥饭,如今粟米所剩寥寥无几,大家又不得不继续吃又冷又硬的饼,口舌磨出血泡,又冷得手脚麻木。即便如此还是坚持了这么久,眼下马上要因为断粮而不得不退兵,这对于他来说将会成为最大的遗憾。

“要是能打下吕布那一小波就好了,起码还能振奋一下士气。”沈歆忽然道。

郭嘉苦苦一笑:“哪那么容易,但凡我们的士兵打过去,陈宫便在城上接应,若直接攻城,吕布更从后方打击,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才僵持于此。”

沈歆岂会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何种境地,双方交战,除却拼两军实力,也拼两军粮力,要不然古人怎么总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不管打仗有多忙,将军们总爱派出那么一小波士兵偷偷摸摸去劫人家粮草呢……

等等,劫粮草?

沈歆脑袋里一瞬精光。

“我有主意了!”沈歆眼睛一亮,急忙拉了郭嘉坐回座位上,耳朵不知道是因为过于兴奋还是太冷,显得比方才还要红。

“什么主意?”郭嘉问道,语气仍旧一贯的平静,丝毫看不出他内心刻意藏下的蓦然而生的小小期待。

沈歆跪坐下来,朝着郭嘉身侧更凑近了些:“吕布既然这么想玩,咱们就陪他玩个痛快!”

“哦?你要怎么玩?”郭嘉不解。

沈歆狡黠一笑,眯起眼来,火堆上不断跳动的火光映在她闪烁的眸子里,照尽了她的精灵古怪。

“要玩,咱们就跟他玩一个——引蛇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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