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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水淹下邳

朔朔长歌 沧司 3491 2020-06-10 07:57

  

十二月下旬,双方依旧是百无聊赖的对峙,直到曹军这边炸锅一般地相互通传着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挖通啦!挖通啦!”

人人都面带喜色互相转告,甚是比过年还要开心。

曹操得到消息,高兴得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趿拉着鞋子就跑出帐看热闹去了。

滔滔泗水决堤似的灌入新挖的水沟,一路被引到下邳城墙脚下,撞破土障,冲散泥沙,毫不客气地涌入下邳城中。

同一时刻,吕布还沉浸在梦中,屋外的嘈杂声越来越大。他极不情愿地翻了个身,睁开眼。

“吵什么吵!”吕布听着外面呜呜泱泱的人声,心里腾地窜出一股无名火来,气呼呼地翻下床,到屋外看看到底谁那么不识好歹扰他清梦。结果方推开门跨出一步,就觉脚下一凉,低头看去,不知何时地上竟积满了水,水面已没过他脚背。

什么情况?

吕布一脸茫然又向水里淌了两步,冰凉的水不消一会儿就浸入鞋袜,冻得脚趾隐隐作痛,看来不像是在做梦。

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吕布顿时清醒,急忙出府查看。

果不其然,城中低洼处无一幸免全遭了水淹,所有人手忙脚乱地将物资运往还未遭水的地方。

“主公!”有士兵自远处看到吕布,忙跑来向他汇报,“主公,今日一早城中突发大水,经查得知曹军于城外撅沟引来泗水,现正派人清查进水处。”

可是查到了又能怎么样,现在已知的两处进水点,大水早就冲塌了墙面,要修复是根本不可能的,士兵抬眼看了看吕布早已铁青了的脸,吞了吞口水,没敢往下说。

“陈宫呢?”吕布问士兵道,现在陈宫是他唯一可以抓住的希望。

“陈先生正在另一边和大家一起排水。”士兵如实回答?

排水?吕布干笑一声,都什么时候了,不想办法堵住进水,却只顾着排水?他二话没说,顺着士兵手指的方向,一路找到正和士兵们一起,满身泥渍地一桶一桶舀着地上的河水的陈宫。

“陈宫,你在干什么呢?还不快想办法!”吕布冲过去喝止他。

陈宫却好似根本看不见吕布一般,什么反应也没有,仍旧弯着腰不停地舀着地面上的水,然后将盛满水的水桶传给旁边的士兵。

“你!”吕布语塞,他不想看到陈宫这个样子,因为这样意味着面对这种情况他们已再无回天之力了。他英勇一世,怎能甘心?不过就算不甘心又能怎样,陈宫黑着脸一言不发,他都救不得,还有谁能帮他。

他愤懑的地从旁边士兵手中抢过一只空桶,在地上来回舀了几次水,又泄了气地将桶扔到一边,悻悻离去。

一路上,城中所有人都不停歇地各自忙各自的事情,或运送货物,或挑水排水,或相互救助,唯有吕布像个无所事事的闲人一般漫无目的地在城中游荡。

忽的,吕布听见身后有人喊他。

“将军!将军且留步!”

吕布驻足转身,就看到部将侯成笑嘻嘻地提了两坛酒朝自己走来。

侯成本负责看管吕布马匹,不久前手下一人叛变,偷了好几匹马准备出城献给曹操,还好他及时发现,逮住了那个叛变的小贼,一高兴,摸了两坛好酒,想着献给吕布一起庆祝庆祝。

可偏偏正撞到刀尖上。

吕布才下令全城禁酒,他这两天忙得两眼一抹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但吕布哪管得了那么多,正是惶惶不定的关键时刻,偏偏有人违反禁令给吕布心里添堵,一气之下,当即踢掉侯成手里的酒坛。

“我刚下令戒酒,你这就和我对着干?!”吕布怒喝道。

侯成吓得一个哆嗦,跪倒在地连声求饶:“将军……这……我完全不知情啊,将军息怒!”

“呸!”吕布向来听不得这种没骨气的话,火气更旺了三分,大声喊住旁边经过的几个士兵,“你们几个,把侯成拉下去重打五十军鞭!给我好好记住这次教训!”

“五……五十?”侯成一下子瘫软了身子,五十军鞭,这和要他的命有什么区别?

奈何吕布此话已出,就绝不会再后悔收回。

侯成就这么被士兵们拖了下去,五十鞭抽得他后背一片血肉模糊,趴在床上叫苦不迭。

侯成之友宋宪听说侯成被打,急忙去往探视,进门就闻得一股混杂着中药味儿的浓重的血腥气,再进里屋,就看到侯成死人一般趴在床榻上,脸色苍白,嘴唇干裂,血丝布满双眼。

“这、这也太过分了!”宋宪走近了看,侯成后背一道道伤口还在浸血,伤口四周的皮肉都已经翻卷了起来,当下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急忙询问受罚的缘由,“将军他为什么打你?!”

“他突然说禁酒,而我今天正好拿了两坛酒想给他尝尝。”这顿鞭子侯成也觉得自己挨得莫名其妙,吕布平日里脾气大爱骂人也就算了,这次竟然连缘由也不过问就要打死他,平日自己在战场上为他出生入死,连这点情分都不惦念,越想越气,“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的禁酒令,想必又是他因为屡战屡败心里面窝火,就拿我撒气。”

“这禁酒的事儿我也没听说啊!”宋宪左右回想也记不起有这么一码事儿,八成又是吕布脑袋一热,自说自话。

侯成冷哼一声:“连个规矩的令文都没有,愣是给了我五十鞭!”

宋宪没接话,默默地朝炉子里加了几块炭,心思却又没在炉子上,不知在盘算什么,情和炉子里的炭火一般明灭不定。

终于,他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紧紧握了握侯成的手,面色坚定:“我看,我们不能再跟着吕布了。眼下我们被堵死在这下邳城中,又有泗水灌城,用不了多久,曹军就会杀进来,与其到时候为了吕布这小人送命,不如我们现在就去投降曹操。”

侯成大惊失色,将爬起来,哪知背后一紧,钻心之痛瞬间遍布全身,手臂一软又栽回床上,咬着牙虚弱道:“你是让我们当叛军?”

宋宪摇摇头:“大丈夫能屈能伸。吕布已无立锥之地,况且他本就自作自受,我们何苦要被他连累?”

侯成一想也是,他跟随吕布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吕布能这么狠下心来抽他,凭什么还让他继续替他卖命。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当下讨论起如何投降曹操的事情。

是夜,宋宪、侯成,连同对吕布同样不满的魏绪,偷偷展开了一场意为反抗的阴谋。

趁着夜色正浓,众人睡眠正酣的时候,三人兵分两路,侯成偷偷潜进马厩偷出赤兔马,另两人则去往陈宫住处,把正睡的陈宫死死绑了起来,塞住口,拉拉扯扯带去了相约汇面的地方。

曹操此刻也是了却心头一桩大事,睡得正香,突有士兵入帐传报,被吵醒之后也一点都不生气,笑呵呵地询问士兵发生何事,同时心里也都猜了个明白,定是城中有人投降,搞不好还带了什么见面礼。

“报主公,吕布部下宋宪、侯成、魏续三人求见。”士兵报告道。

“哈哈哈,请请请!”虽然早就猜到,不过亲耳听到这个消息还是高兴得不得了,招呼士兵请那三人赶紧过来。

听闻曹操说“请”,宋侯魏三人相视一笑,悬在嗓子眼儿的心噗通一下落了回去,交了陈宫与赤兔马,手挽手进了曹操营帐。

这三人可是打开下邳城的钥匙,曹操当然要热烈欢迎。

曹操亲自为三人斟酒暖身,三人诚惶诚恐接过酒,越发觉得曹操慈眉善目和蔼可亲,一边吃酒一边对着曹操大吐苦水,曹操也不插话,只是笑眯眯地听着他们三人说到尽兴,才悠悠开了口:“不知我曹某能为三位壮士做些什么?”

宋宪一笑:“如今我们不过只是将那陈宫与赤兔马献于明公,可这还不足以表达我们兄弟三人对您的诚意。明公若信得过我们,就且等我三人先回城中,明日天亮前,我们定将整个下邳城,连同吕布的性命,一并双手奉上,明公只需在城门大开之际率兵入城即可。”

“哈哈哈!”曹操抚掌大笑,看来这渔翁之利他今日可是收定了,对这三人频频点头称好,一点主帅的架子都摆不出来了,“你们尽管回去,我就在这等你们好消息,明日城破,这庆功宴上定少不了三位壮士上座!”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随即起身一齐向曹操行礼。

“我等恭候明公大驾!”

而后,三人退出帐篷,再次悄无声息潜回了下邳城。

当这一切发生的时候,沈歆和苏晚,亦都还在睡梦之中,谁都不知道,当她们再度睁开眼时,两方阵营的对峙,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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