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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这个怀抱的出现,一瞬间给许瑜带来了奇异的安全感。

在如此危急的时刻,兼之先前所经历的长途跋涉的疲惫叠加,忽然出现了一个似乎是救他的人,一个有力的怀抱——

哪怕对方长得再怎么不好看,许瑜都会对其有对好心人的那种好感的;安全感大约也源自于此。

许瑜配合着这个正抱着他往岸上游的人,感到水流浸透了衣裳,又向身后掠去,既凉且冰,像光的反面,而抱着他的人……

好像很有力量呢。

他不想给人家拖后腿,可惜游泳速度比不上人家,只好继续配合了。

哗啦——哗啦——

水声有节奏地响着,岸上的森林的倒影,在水中被打碎了,泛起一圈圈的波澜。阳光晶莹剔透。

许瑜趁这个空当,抬起眸看向来人的脸。

纯净的光线下,救他的这个人,脸庞如雪般白皙,浓密的睫毛下,一双比清山秀水更清逸的眼眸。

他的样貌兼具了青年男子的生气与出尘感,不得不说,不仅不难看,反而非常好看。

许瑜看傻了眼。

……不是被美貌闪傻的,许瑜他自己本就是长得特好看的那种人,感到惊艳是惊艳,哪那么容易被闪傻……

真正令他傻眼的,是这人……长得和荆玉几乎一模一样!

真的,和那天在虎跳崖上见到的荆玉太像了……

太像了……许瑜忍不住在心下重复了一遍。

不过……论起气质,此人比许瑜之前看到的荆玉要甩出不知多少条街,一眼即能分出孰优孰劣;悬崖上的荆玉,倒更像是眼前人的赝品了。

就这么一眼,瑜心里有个推测已破土而出了。

且他相信,这就是真的……

恐怕,这才是,真正的荆玉!

许瑜本就站得离河畔不大远,抱着他的青年游得又快,他垂下眼眸发个呆的时间,岸边已然到了。

河畔的岸倒是静默一如先前,并没被意外突生的河面影响一星半点。

许瑜被青年先托上岸,趴在岸上咳水。

青年随后上来,半蹲下身来,帮助许瑜。

“咳……咳咳……”

许瑜的声音被水呛得沙哑又滞涩,咳嗽声很重,附带着急促的喘息。

累啊,真累。

他感到四肢都跟没什么知觉了似的,阴冷阴冷的。但好在,上了岸了。

身旁的青年很沉默,至今一句话都没说过。

许瑜被救得快,没呛多少水,不大会儿便能爬坐起来了,他于是坐在雪地上,冻得苍白的小脸微仰着,默默注视青年。

青年被许瑜这样静静地望着,表情淡淡,只眸中掠过一丝茫然来。

他身上穿的是厚厚的狍皮衣服,很原始粗犷的风格,偏偏人生得如此清逸出尘……真真矛盾又和谐。

许瑜想了想,微微笑了一下,眉眼弯弯,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他冻得有些发白的唇,因为这个笑,在阳光下显得红润了两分。

青年沉默地望着许瑜的眼睛,看了一瞬,终于开了口,嗓音如玉石相击,融化在冬日满眼的风雪中:

“庄缪仙。”

庄缪仙?

许瑜只听过宗赤的白月光叫荆玉,却不知道荆玉究竟是全名,还是另有个他无从知晓的姓……

“很好听啊,适合你。”许瑜眉眼间笑意未散,虽然淡,却是有温度的。

他的头发和衣服都湿透了,水沿着他的脸颊和脖颈缓缓往下滴落,模样狼狈又颇具易碎的柔美感。

雪看起来快要停了,许瑜乌黑的发丝上停留了几片雪花,如同在锦缎上点染随意而灵巧的图案。

庄缪仙听了这淡淡的称赞,表情不变,好像很耐心地在等许瑜下一步的动作。

但他没能等到,或者说等到的是被动型的动作——

许瑜昏倒了,险些直接倒在雪地上。

还好庄缪仙有些忙乱地托住了许瑜的背部,又将人给扶住了。

许瑜倒不是装晕——长途跋涉至此,体力耗费得多,又在如此寒冷的地方的冰凉河水里扑腾那么会儿,以他的体质,早该昏过去了……

能坚持问完一个问题,已是不错。

庄缪仙似乎是第一次遇见这种状况,扶住许瑜的手有点僵。

“……”他眉间极轻极轻地皱了皱,注视着已失去意识的许瑜,眸子里却没有半分不耐与厌恶,只在一瞬间的怔然过后,如先前一般清逸又平静。

看不出他的情绪。

除了扶着许瑜的手有点不自然外。

**

许瑜所经历过的小半个人生中,做过许多梦。有的梦做完是满面泪痕地醒来;有的是醒来后如身在虚空般瘫在床上,看黎明渐渐挣脱出黑暗;还有的梦很平静,但十分模糊。

后来母亲的身影渐渐在记忆里淡去,而他也不再对许久未见的父亲抱以亲情的希望后,他很少做梦了。

这次昏过去后,他难得地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一个灰色的世界,什么都看不清,而他是一个身体小小的孩子。

他要去寻找一条河,可是河在哪里、是什么样子……他并不知道。

他一路找啊找,一步一步走啊走,似乎路过了许多房子和高山……可无论怎么走,都像永远也找不到似的。

后来他实在太累了,他跪在他的路上,嚎啕大哭,满怀失望与疲惫的泪珠大颗大颗滴落在地上,与尘埃融为一体……

这个梦,他十三岁那年做过数次,后来几年里零星地做过两三次,如今已两年整没再做过了,这次不知为何,又做了一次。

他迷迷糊糊地醒来,还未睁眼,首先感到的便是温暖——火的温暖。

原来他身下躺的床上铺的是狍皮褥子,而离床不远处的火塘里燃着一团明亮的、跳动着的火,于是严寒被驱逐在这栋小小的房子外了。

可最先吸引许瑜的目光的,不是火塘,而是,星空。

是的,星空。就在许瑜抬眸便能望见的房子的尖顶处,有一个小孔,那是用作火塘排烟的通道的,而许瑜的视线一触及那里,明亮的、安静的星星就这样映入他的眼帘里了。

虽然从这个孔里,只能看见为数不多的几颗星星,但它们是那么的闪耀而美丽,就像童年无忧无虑的时光里捕捉在手心的光影。

美丽得像是随时都会如细沙般流逝不见。

他静静地看了这几颗星星一会儿,终于转下视线来,什么都不再看,闭目休息了十几秒。

身遭与情绪有关的气息低落。

十几秒后,他重新睁开眸子来,有关情绪的气息已恢复成与平日几无二致了,清澈动人的眼睛里,溢着满满的,生的活力。

他有精神观察周边的环境了——尽管刚一醒来他心里便能猜到这是在哪儿,而他又是如何到这栋房子里来的。

这房子很小,也很特别,他暂且没法看到它的外观,但能看到周围围了一圈的约数十根落叶松杆,它们均匀散开,外面像是苫上了某种树皮与兽皮做的围子。

而房子里东西很少,火塘、烛台、十几张灰鼠皮……似是猎民的家,但很整洁干净,许瑜能嗅到的空气是清新的,沾着风雪的味道。

他除了身上有点奇异的热以外,没什么其他不适的感觉——

应该是在庄缪仙的房子里吧。

他这样想着。

他正要掀开褥子,从床上下来,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阵悠远而铿锵的鼓声。

很单调、凄凉,曲调神秘。

然后听见了舞蹈与金属相击的声音,它们都十分有力,饱含敬意,却孤单极了。

正在这时,这座奇特的房子的门的位置,一个人掀了兽皮帘子,走了进来。

庄缪仙。

的确是庄缪仙。他依旧穿着狍皮制的衣服,手里捧着一个搪瓷碗,碗里的液体冒着弯曲向上的热气。

而他过于俊秀的容颜,在这热气后,更添了几分神秘感。

许瑜声音不大不小地,主动喊了对方一声:“你……”

出口才知自己的声音原已如此沙哑,透着若有若无的虚弱感。

于是许瑜便见庄缪仙的眼神似闪了一下,往床边来的脚步也似加快了一点,但冒着热气的碗端在他手中,很稳当。

许瑜被自己嗓音之沙哑惊了一下,然后莫名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见庄缪仙已经来到他床前,俯下身来,将搪瓷碗小心地递给他,许瑜便用两只手抬起接过,抬眸看向庄缪仙,尽量用温和而不至于叫声音更加沙哑的语气道:“谢谢你。”

听来十分真诚。

其实也的确真诚,毕竟应当是人家救了他,还把昏迷的他带回房子里来……无论这么做的是谁,他都会觉得感激的吧。

“不用。”

这是许瑜见到庄缪仙后,对方说的第二句话,两个字,语调平平。

碗里的药汁却熬得刚刚好,甚至端起来不那么烫手。

许瑜也看出来对方不喜欢说话了,便也打算安静下来。他端着搪瓷碗,还没喝,听着外面的鼓声与舞蹈的声音,还是忍不住复抬眸看向庄缪仙,问:“外面是在做什么?”

庄缪仙说:“在举行葬礼。为死去的人。”

这个部落有他们所供奉的神,也有一代一代自然出现的神使,这一代的神使正在葬礼上舞蹈,为一个她昨夜里跳神没能救回来的、终于死去了的人。

这一代的神使也是从他们部落中产生的,是个老婆婆,今年快七十岁了,已经当了四十年的神使。

神使是连接这个民族所供奉的神与族人间的桥梁,也是可以救人的。

——若要救人,则神使须在入夜后跳神、祭祀,且每一次救活濒死的人,部落里都会死去一个人,而死去的,都是神使的孩子,无一例外。

然许瑜来到阿娘尼河畔的昨日,不知为何,神使的跳神没能救回来那个人,而她的后代都安然无恙。

今天,他们正在给死去的人举行葬礼,神使的舞蹈过后,就该风葬了。庄缪仙为了给许瑜熬药汁,中途离开了会儿,现在也该回去了。

果然,只见庄缪仙回答了许瑜的问题后,并不打算继续逗留,他目光淡淡地看了一眼许瑜手里捧着的暂时未动的搪瓷碗——弯曲着向上而又模糊的热气下,药汁平稳地盛放于碗中,许瑜纤细匀称的手也在这热气后,反倒白得更分明了。

庄缪仙似乎微微动了动唇,却什么都没说,然后转身离开了。

他来时停留得便短暂,走的时候也像一阵风。

宛若风过不留痕。

许瑜倒并不惊讶,表情也没有丝毫失落感——庄缪仙不过是个他刚认识的人,虽然救了他,却也只是个陌生人。对于陌生人,不论其人态度是冷淡还是热情,许瑜还真只当风刮过。

但救命之恩,他还是记着的。毕竟世间有因果,他不愿就这么欠下一份因果。

外面的声响仍在继续,且有节奏愈渐激烈的趋势。

但许瑜却感到很安静。

“你有没有觉得,我踩的冰面,突然裂了……有些奇怪?”

许瑜坐在狍皮褥子上,两手肘抵在膝盖上,而手背托着下巴,像一朵花瓣逆向盛开的洁白莲花触着他的脸颊了,他在闭目,问白月光系统。

那冰面他观察过,以那种厚度,别说他的体重,就是再来十几个他在冰上蹦迪都不会裂。

但偏偏,裂了?

“有……”白月光系统也是肯定许瑜的话的,但他还没说完,就被许瑜打断了。

许瑜仍旧闭着目,说:“我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预感。那预感是,我掉进冰裂后的河水里……与这个部落昨夜死去的那个人,是有关系的。”

系统这次顿了一下,方道:

“嗯。他们的神使每救一个人,自己的孩子就会在当日因种种原因意外死亡一个,但昨日,神使的孩子都安然无恙……”

“我掉下去,和血缘有关吧?”许瑜终于慢慢睁开眼来,因短暂的黑暗过后重新接触眼前的光线,他感到一瞬间的眩晕。

房子里的景象在这一刻,过于明亮了。

系统这次倒没有停顿,肯定道:“对。”

是和血缘有关。

于是许瑜说:“我明白了。”声音轻轻的,不见情绪,但尾音似若有若无地叹了口气。

他暂时不想再继续追究下去。

尽管他明白,这个部落他不能多待,至少在神使下一个要救的人出现前,他必须离开。

……否则,他可能会死。

**

雪停了。

深山里依然白雪皑皑,除了天空与河水,好像什么都是白的了。像巨幅的画一样。

这幅画上,出现了一群小小的、蝼蚁般的人影,他们抬着一个死去的人,来到了林间。

风葬仪式开始了。

如从前一般,是在酋长拉肯加的主持下进行的。

这次死去的,其实并非他们部落的人。

他们是鄂伦族人中的一支,常年跟随驯鹿的脚步在森林中搬迁,三个月前来到了阿娘尼河畔,就此住下。

三天前,交换货物的商人来到他们部落,与他们商量好用盐、茶、酒、大米交换他们的皮张,而后住了一晚,第二日商人带着皮张下山了,不久后又满身是血地被出猎的男人发现,带了回来。

部落里的人们不知商人为何会受伤,商人也闭口不言,但苦苦央求他们救他。人们便用粗陋的医疗手段救治他,拖到昨日,商人快要死了。

神使在久久的沉默过后,拿上神鼓,穿上神衣、神裙,为商人跳神,救他。但神力失效了,没能救回商人。

人们不曾知晓商人的家在哪,只好用本族的风葬仪式送这个不幸死去的人。

在部落里二三十人几乎尽数肃着面容为商人举行风葬仪式时,有一个孩子没出现。

这孩子却是躲在一颗远远的大树后了,粗壮的树干与旁逸斜出的枝叶将他小小的身体掩映得很好。

他约摸十一、二岁,浓眉大眼,生得算是不错。

他叫米希,是神使的第三个女儿的儿子。

米希目光冷冷地瞥向正在举行风葬仪式的人们,稚嫩的脸流露出不符现有年龄的成熟与怨恨气息。

为什么要救这个与他们毫无关联的人?

老女人为什么要拿他的命去换这个破商人的命?

他的命就不是命、他就不是一个活生生的、还有很长的未来的人了吗?

没救回来才好,如果这个破商人不死,死的可就是他了。

他才十二岁,并且他可不像这群愚蠢的猎民,只会老死在山林,他知道魏国京都繁华无比,长大后,他是要去做出一番事业,让天下人都知道他米希的名字的。

米希慢慢收回视线,瞥向自己不知不觉抓在了树干上的手——他的手竟将树皮抓出了一道深深的伤痕,而指尖也流血了。

血珠,鲜红。衬着没有积雪的、黑色的这面树皮,显得突兀又诡异。

他表情不见惊慌,目光仍旧冷冷的。明明还是个孩子,眼神却像毒蛇在盯着什么,过于阴暗。

他将溢出血珠的指尖含进口中,无声吮吸。

对了,刚才缪仙哥哥离开了一会儿……

是去照顾他昨天抱回来的那个人了吧。

他还是第一次见缪仙哥哥看一个人的眼神和看其他人不一样……尽管旁人可能根本发现不了。

凭什么?

他不喜欢缪仙哥哥带回来的那个男人——长得像朵妖花一样,那是男人?真恶心。

米希的眼神愈发冷了,他换了一根手指静静吮吸。

他可不想,让那个恶心的男人继续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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