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奇幻玄幻 伊克雷尼

第2章 女妖罗蕾莱:2.2莱茵河和罗蕾莱

伊克雷尼 司夜 4649 2020-06-10 13:41

  

父子二人带着意料之中的失望回了家。经过这么多次,失望早就变成了习以为常。

“妈妈!我们回来了。”

德拉尼仰起脸接受唐瓷的额头吻,主动汇报道,“对不起,妈妈,还是没检查出原因。”

唐瓷的眼睛黯淡了下来,不过很快被她遮掩了过去,她笑着摸摸德拉尼的头,“没关系,我们再找别的医生。”

罗南将衣服挂在衣帽架上,拥抱妻子的时候低声安慰了一句,“亲爱的,我们还会再想办法。”

唐瓷压下心里的苦涩,勉强点了点头。

晚饭之后,德拉尼主动帮忙收拾餐桌,然后端端正正地坐在了沙发上。唐瓷看到儿子这副认真的模样,知道他有话要说,便将电视声音调小,“德瑞,有什么事情要跟我们说吗?”

罗南在一旁叹了口气。

“妈妈,是这样的。”德拉尼严肃地说,“我想去德国看望祖父祖母,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他们了,我觉得他们一定也很想念我了。”

唐瓷怔住了。

罗南又叹了口气,他在路上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个场景。

唐瓷有些语无伦次,“德瑞想去看祖母了啊,挺好的,这样挺好的……真的……德瑞一直是个懂事的好孩子,祖父祖母一定也想德瑞了。”

她想给自己拿杯水,结果差点打翻了杯子,仔细看能发现她的手在微微发抖。

罗南没说话,只是扶住了杯子,默默搂住妻子的肩膀。

唐瓷转过头看着罗南,目光含着无助和祈求,似乎希望他能反驳,然而罗南什么也没说。唐瓷腾的一下站了起来,逃也似的离开了客厅,空气中传来她有点哽咽的声音,“我等下就买票,我们一起去看他们。”

罗南看着妻子落荒而逃的背影,第三次叹了口气。他收回目光,对德拉尼招了招手,“儿子,过来。”

德拉尼也人小鬼大地叹了口气,听话的来到罗南面前。

罗南把他举起来放到腿上,“儿子,别怪你妈妈,她实在是因为太爱你了。”他看着德拉尼,就像要把他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看进眼睛里一样。

“我知道,爸爸。我也很爱妈妈,我很抱歉让她这么伤心。”德拉尼坐在父亲腿上显得有些挤,“我也很爱你,爸爸。我爱你们两个。”

罗南艰难地笑了笑。

他拍拍德拉尼的手臂,把他放了下来,“去房间收拾东西吧。妈妈说买票了,我们明天就能出发。”

德拉尼点点头,道了晚安后噔噔噔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罗南第四次叹了口气。

第二天上午十点,一家三口早早抵达了机场。这一个月以来随着病情加重,坐飞机对德拉尼来说越来越痛苦——而这一次无疑是他十二年零一个月的人生中最痛苦的一次飞行。

第一次坐飞机的时候,德拉尼耳膜鼓胀得生疼,后来次数多了,慢慢就习惯了。生病以后他跟随父母在一些国家飞来飞去看医生,在这些航空行程里,他不仅重温了耳膜鼓胀到快要爆炸的痛苦,全身也胀痛不已。他觉得自己就像一颗被放在爆米花机里的玉米粒,一点一点的膨胀,当达到某个临界点以后,就会“膨”的一声爆炸开来。

至于现在——可能或许他真的要变成爆米花了,这种可怕的想法让他脸色十分难看。旁边的唐瓷发现了以后紧张地问,“德瑞,你哪里不舒服?”

“没有,妈妈。我很……”德拉尼习惯性的想说自己没事,看到唐瓷的目光后硬生生把“好”吞回肚子里,改口道,“我昨晚做了好几个梦,没睡好。别担心,我睡一会儿就好了。”

唐瓷忧心忡忡地看着儿子,他的脸色确实非常差,不过显然不是因为没睡好。她没揭穿,只是动手帮他放平椅子,又抖开被子盖在德拉尼身上,温柔地说,“德瑞,睡一会吧,吃东西的时候我叫你。”

德拉尼闭上眼睛,“好的,妈妈。”

越往高空不适感就越强烈。德拉尼有种错觉其实自己是在机舱外直接承受气压,到后来他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忍住不叫出来。强烈的胀痛剥夺了他全部的知觉,摸了摸麻木的手臂,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幸好睡觉可以掩盖他糟糕的状态,于是他一直小心翼翼地缩在被子里避免父母察觉。

到达法兰克福的时候已经是当地时间晚上七点了。赶到圣戈阿尔斯豪森莱茵河谷还需要一段时间,所以一家三口在机场附近休息一夜后才继续动身。

第二天中他们姗姗来迟的时候,老弗格莱桑夫妇已经在门口等得望眼欲穿。伊莎贝拉尤其热情地拥抱了德拉尼,还亲了亲他的脸蛋,叫他“我的白雪王子”。

德拉尼被这个称呼叫得脸红了,不过他并没拒绝,微笑着回吻了伊莎贝拉。

伊莎贝拉准备了水煮猪脚,她放弃了烤猪脚,希望瘦弱的德拉尼能吃的多一些。水煮猪脚烹饪的烂熟,比烤猪脚更易消化,配着酸菜、土豆泥和马铃薯,还有芥末酱。除此之外还有各种碎肉香肠、巴伐利亚白香肠、咖喱肠,还有面包。

不仅如此,他们还特意准备了一个黑森林蛋糕,据说是因为错过了德拉尼的十二岁生日所以额外补上的,德拉尼对此非常开心。

德国的食物一向都是德拉尼喜欢的,以至于他每次来德国探望祖父祖母都会吃胖一圈。

他们度过了两天平静的生活。老弗格莱桑夫妇的房子装修得非常老派,晚上大人们坐在壁炉边说话,德拉尼就缩在那把他喜欢的摇椅上听着火苗的噼啪声打瞌睡。白天则在房子面前的马路上散步和晒太阳,有的时候德拉尼会拉着祖母坐在河边的草地上晒太阳。

“祖母,您还记得在我小时候讲过的罗蕾莱的故事吗。”德拉尼晃着腿,望着美丽的莱茵河。

“我当然记得,亲爱的德瑞。”伊莎贝拉慈爱地看着外孙,“小时候你最喜欢的故事就是女妖罗蕾莱。要知道我给你讲的第一个故事可是白雪公主。”

她陷入回忆中,“你小时候就像白雪公主一样,乌黑的头发,漂亮极了。当然,现在也一样。”

德拉尼没有打断伊莎贝拉,他低头看着自己泛白的手指,像小时候一样静静地听祖母念叨,偶尔侧过头看她老去的脸。

“罗蕾莱原本是莱茵河神的女儿。她非常美丽,有着一头金色麦穗一样的长发。她有一把金色的梳子,每天都要梳理自己的长发。”

“罗蕾莱有一位英俊的恋人,但不幸的是,有一天,她的恋人背叛了她。罗蕾莱伤心欲绝,从山上一跃而下,投河而死,将美丽的青春和无望的爱情一同埋葬进了莱茵河。”

“投河而死的罗蕾莱化作女妖,高高地坐在礁石上,仍旧每天梳理着金黄色的头发,只是她不再思念英俊的恋人,只哼唱美妙而婉转的旋律。”

“她的歌声飘荡在河面,往来的船只无一不被笼罩。那迷人的歌声随风飘入水手耳中,水手们听得入了迷,便忘记了身旁的一切,也忘记自己身处河流中,。他们忘却了工作,对危险的湍流和险峻的礁石视若无睹,直到他们的船撞在礁石上撞得粉碎,然后沉入河底。”

“从此,每逢清晨和黄昏,人们总能看到山崖上朦朦胧胧坐着一个身影,一边梳理着长长的金发,一边唱歌。歌声低回婉转,如泣如诉。”

“她的美丽和哀婉抓住了所有人的心,也最终夺去了他们的生命。”

耳边是伊莎贝拉讲过许多遍的童话传说,德拉尼望向那座美丽的少女石像,轻轻哼唱起来。

“Ich weiß nichtwas soll es bedeuten(不知道什么缘故,)

Daß ich so traurig bin;(我是这样的悲哀,)

Ein Märchen aus alten Zeiten(一个古老的童话,)

Das kommt mir nicht aus dem Sinn.(我总是不能忘怀,)

Die Luft ist kühl und es dunkelt(天色晚,空气清冷,)

Und ruhig fließt der Rhein;(莱茵河静静地流,)

Der Gipfel des Berges funkelt(落日的光辉,)

Im Abendsonnenschein.(照耀着山头。)

Die schönste Jungfrau sitzet(那最美丽的少女,)

Dort oben wunderbar;(坐在上边,神采焕发,)

Ihr goldnes Geschmeide blitzet(金黄的首饰闪烁,)

Sie kämmt ihr goldenes Haar.(她梳理金黄的头发。)

Sie kämmt es mit goldenem Kamme(她用金黄的梳子梳,)

Und singt ein Lied dabei;(还唱着一支歌曲,)

Das hat eine wundersame(这歌曲的声调,)

Gewaltige Melodei.(有迷人的魔力。)

Den Schiffer im kleinen Schiffe(小船里的船夫,)

Er greift es mit wildem Weh;(感到狂想的痛苦,)

Er schaut nicht die Felsenriffe(他不看水里的暗礁,)

Er schaut nur hinauf in die Höh.(却只是仰望高处。)

Ich glaubedie Wellen verschlingen(我知道,最后波涛)

Am Ende Schiffer und Kahn;(吞没了船夫和小船,)

Und das hat mit ihrem Singen(罗蕾莱用她的歌唱)

Die Lore-Ley getan.(造下了这场灾难。)”

他哼着哼着,觉得时光仿佛倒退到许多年前,年幼的自己总是缠着祖母,而她不厌其烦的一遍一遍讲述罗蕾莱的故事。

而现在,伊莎贝拉在旁边看着他,神色柔和又痛惜。

德拉尼扭头问道,“祖母,你说人鱼是真实存在的吗?”

“你希望她们是真实的吗?”

“我希望。”

“为什么?即便那意味着曾经有许多水手因此而丧命?”

德拉尼不假思索地摇头,“不,与那无关。我觉得人鱼是美好的事物,我希望它存在。”他顿了顿,补充道,“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也能遇见一条人鱼。”他想象了一下那情景,忍不住笑了起来,“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我要唱这首歌给她听。”

“……德瑞要和人鱼比谁的歌声更动听吗?”

“当然不是,祖母。我只是觉得,”他似乎在纠结怎么表达,“罗蕾莱太悲伤了,如果她知道有这么多人为她心痛惋惜,甚至女孩子们梦想成为‘罗蕾莱少女’,她是不是会感觉好一些?”

伊莎贝拉摸摸德拉尼的头,肯定地说,“当然是的。这世上最能安慰一个人的,就是来自另一个人的感同身受。这是一种设身处地的意愿,是非常了不起的情感。”

德拉尼似懂非懂,然后突然恢复了孩子气,嘟囔道,“我确实很想见到人鱼。”他也不说不出为什么,就是对人鱼有种强烈的向往。

“这就不得不说德瑞的运气实在太好了。在莱茵河谷附近新开了一个非常棒的海洋馆,而且就叫罗蕾莱海洋馆。”伊莎贝拉拍拍德拉尼的手臂,站起身,“明天我们一起去。”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